听着外边方少允和海如兰的对话。
程素素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没一会儿，他掀开车帘钻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人。
海如兰言笑晏晏，在她的对面坐下，看得出今日为了出席诗会，的确是下了很多功夫和做了充足的准备。
虽然是一件略微雅净的白色长锦裙，但衣面上特意用黑色与金色的丝线勾出从裙摆便直直延长至衣领口的枝干，再以红色的绒线绣上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大片大片集中在腰际，再用一根绿色的腰带束起，尽显风流韵味之态。
相比之下，程素素的穿着便显得尤为简单。
她身形比海如兰高出半个脑袋，同样是束了腰，绿色的裙摆摇曳间，便显出一种小女人的柔弱美，腰肢纤纤，身段窈窕，清雅中又不失华贵，腰间还坠着一块玉佩。
在大魏国，只有男人才能在腰间配玉，倒是极少有女人如此打扮。
就在程素素抬眼打量海如兰时，对面的人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目光上下扫视中，忽然触及那块坠在腰间的玉佩。
海如兰捏紧手帕，目光如毒蝎般射出一道冷光。
马车缓缓驶过，车外热闹非凡。
往日的小年，京都可没有这么热闹过！
海如兰不时掀起窗帘向外看，露出少女般清脆的笑声，“少允，你快看，那是什么？”
方少允瞥去一眼，随后道：“张管家，避开前面一行人，绕道而行。”
见他如此严肃，程素素也睁开眼看去。
车外，人群涌动的大街上，一行身穿戎装的女子骑马而来，为首的是一名将头发编成双股麻花辫的女子，同样是身穿戎装，女子座下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悠闲走来，血红的披风随风飘荡，露出披风上特殊的印记。
随即，车帘放下。
车轮滚动，马车明显比刚才行驶得更快了一些。
没有想到，苗疆的人居然这么快就来了，甚至险些赶在他们前头，方少允一脸沉重。
海如兰问：“少允，刚才那些人看上去好像有些奇怪。”
方少允偏过头，“那是苗疆古国的人。”
“苗疆古国？就是那个以女为尊的国家？”
“嗯。”
“太好了，我幼时在画本里曾看到过关于这个国家的一些轶事，没想到今日能够亲眼看到，哦对了，她们这是要去哪儿？”
外边传来张管家的声音，“将军，到了。”
方少允伸出手，递给程素素，“一会儿上了楼，你记得跟紧我些，今日人多手杂，别走丢了。”语气中含着一种海如兰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没接，兀自钻出车帘。
海如兰暗自将牙咬紧。
在方少允快要下车之际，叫住了他，“少允，一会儿我想到赏月楼院子里转转，可以吗？”
“去吧。”他本就无心带她出来，此刻更是没有半点犹豫就应下，接着下了车。
海如兰手指捏得发白，就连指甲是什么时候深陷于掌心中都不自知，眼中写满了浓浓的恨意。
程素素，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下了车，程素素与方少允并肩走在前头，海如兰在身后慢步跟着，忽然楼中一个小二肩上搭着块白抹布热情走来，“都准备好了吗？”
“小姐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擦肩而过之时，两人极快的动了动嘴唇。
海如兰点了下头，迈步上前挽住了程素素的右胳膊。
“姐姐，当心脚下。”
程素素回过头去，笑道：“多谢妹妹提醒。”
海如兰脸色微变，顿时有一种心思被人一眼看破的错觉。
“方将军，您来了？楼上请！”
赏月楼的掌柜这一次为了筹备小年诗会，可谓煞费苦心，往日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来的赏月楼，今日全权对京都所有百姓开放，不仅如此，今日楼里所有餐食一律免费，等会儿还有免费的表演观看。
表演结束后才是正式的诗会开始。
楼上楼下，早已人满为患，此刻留出的三楼上席也已宾客云集，就等方少允入座。
“方将军，请借一步说话。”三楼楼梯口有一小厮候着。
方少允一走，海如兰扣住程素素的手臂往一旁走去，小声道：“一会儿请你去个地方。”
现下没人，便也不用再和王府中一样装腔作势。
程素素饶是有趣的看着她，“说起来，我也很想请你去一个地方。”
“哦？是吗？那不如一起？”海如兰脸上刚透出三分笑意，程素素拽住她的手臂反推向下，一声尖叫划过，方少允回过头来，却只见海如兰下意识地反手一拽，一推，程素素整个人向后仰倒。
“想送我去哪里？”海如兰望着马上就要摔下楼梯的程素素，激动道：“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素素！”一道黑影闪过，方少允在她的脸落地前稳稳地将她接住。
程素素面色煞白，紧拽住他的衣领，一脸的惊魂未定。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快去看！好像是方将军家里的大夫人和二夫人打起来了！”
突逢变故，使得本就喧闹不停的赏月楼再次掀起一轮热潮。
三楼都是贵宾席。
碍于身份，倒是没有多少人探首出来，但动静闹得这么大，别说三楼了，就是一二楼也都有人纷纷起身挤来。
海如兰张着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不是我，我没有推她，少允……”刚一出口，方少允猛地一把将她拽走，“少允，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真的不是我，是程素素……是她算计于我！”
“算计？用她自己的命算计你吗？”他回过头来，语气冷淡问。
海如兰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般，竭力地想要证明，怎奈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程素素就已经被方少允救下。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的！
海如兰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整个人被方少允用力往包间中一推，后背撞的发出一声闷响。
他却管也不管，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真的不是我，少允，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