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见状，也哭着嗓子喊道：“小姐，小姐救我！”
海如兰的眼睛很大，本是自带媚色，但此刻却布满血丝，一宿没有合眼的模样，顿时疲态尽显。
“少允，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饶了芳华这一次吧。”海如兰楚楚可怜的央求道。
方少允沉声道：“下不为例。”随即看向程素素，好似生怕她因此而不满。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问道：“诗会是不是要开始了？”
“现下还早，估摸会在午后开始。”
海如兰听着二人间的对话，心中早已对诗会趋之若鹜，只是昨夜无奈之下受了伤，不然便是早在半个月前，她就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小年里这场诗会的真正目的。
表面上看似是一场读书人间附庸风雅的诗会，实则却是因为苗疆古国的公主，选在了这日秘密入京，皇上想借此一场诗会，汇聚京都四方人才，齐聚一堂，还叫那女尊男配的苗疆古国来的劳什子公主们，好好看看大魏国的风采。
故而此次诗会，京都中大小有点脸面的人均会出席，海如兰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否则，只怕要一辈子待在这侧室的位置之上。
海如兰抬起头来，霍然对上一双略带笑意的眼。
程素素就此收回视线，“只可惜兰夫人伤了脸，否则便能和我们一块去了。”
“多谢姐姐关心，妹妹这不过是小伤，不碍事的，我听说此次诗会全京都的权贵都会前往，心中早已向往已久，将军可否也带我一起去见见世面？”
方少允的目光落在她包扎过的额头上，“可你的伤？”
“不碍事的，将军放心。”
想到昨日程素素的话，他没有多说，应了下来。
海如兰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挑衅的朝她看去一眼。
她恰好垂首，佯装没有看到。
……
午后。
方少允早早的用过了饭，在相思苑躺了个半时辰，一睁眼，面前站着两道人影，将他头顶的光亮遮去了大半。
屋子里光线昏暗，本就没光。
“姐姐守了将军一个早上，想必也累了吧，不如早些去歇着，换如兰来守着就好。”
“不劳兰夫人费心。”程素素不让分毫。
海如兰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姐姐这是何意？我与姐姐皆是将军的女人，理应一同服侍好将军才是。”
“话虽如此，但你可别忘了，这是在我的院子里，没有我和他的允许，你连着院子的大门都进不来。”
程素素轻笑一声，唤来紫鸢。
“请兰夫人到院子里喝茶，直至将军醒来。”
“你！”海如兰畏惧于吵醒床榻上的人，瞪了瞪眼，又张口闭口，最终只能仰人鼻息的退了出去。
紫鸢从厨房要了一壶专门留给做粗活的下人们喝的粗茶，满满当当的给海如兰倒上。
海如兰瞥去一眼。
都说酒满敬人，茶满欺人。
紫鸢此举，不啻于明目张胆的挑衅。
往日府中没有程素素做主时，凡事虽是暂且交由张管家来打理，但后院那些女人家的事，张管家一个大男人，根本无力处置，很多事便只能落到海如兰的身上。
明里暗里，死在海如兰手上的丫鬟婆子，多不胜数。
但凡哪个胆大的敢多看了将军一眼，不到一日，海如兰就能将此人的家事都翻个底朝天。
如今却要在夫人的手底下受这份窝囊气，紫鸢见了，心中好不痛快。
“夫人请喝茶。”
海如兰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当即“噗”地一声吐了出来。
“贱婢！你敢羞辱本小姐！”刷地站起身来，紫鸢退后几步，“奴婢可不敢，是夫人让奴婢送茶水来的，兰夫人若是不喜欢，只管对夫人说去，奴婢告退。”
海如兰气得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发颤，“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方才程素素特意派了人去墨兰苑唤海如兰过来，到了门口还只许她一人进来，硬是将芳华留在了院外，此刻海如兰一人坐在冷风嗖嗖的庭院里，没一会儿就被吹得连打阿嚏。
偏生还不得离开。
硬生生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一直到午时一刻，房间里才传来程素素与方少允的说话声。
他眉眼有些冷峻，起身半坐在床上也不说话。
程素素知道他早就醒了，只是躺在床上没有说话，便也坐到一旁静等了两个时辰。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方少允出声打断了屋中的沉默，“素素，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是。”
“那我今日便想个办法将她赶出府吧，省得你每日还需花费精力，与她勾心斗角。”方少允话中含着几分深意。
程素素听了忍不住发笑，“你不用赶她走，若是你觉得我这样对她，有什么不妥，可以直说，我也并非想要一只赖在将军府不走。”
“你该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只看见我刁难她这些些就于心不忍，那你可知她往日又是如何对待我的！程素素压了又压才把后一句咽了回去。
方少允沉默不语。
末了，二人收拾好出了门，春华一路隔了三步远跟着，不敢上前。
海如兰走在方少允的左侧，姿态端庄，嘴角含笑。
然而到了程素素这面却是一脸冷淡，神色紧绷。
春华手里拿着纱帽，悄然走上前问：“夫人，您要不还是把纱帽戴上吧？”
张管家已将马车备好，此刻就停在将军府门外，但周边却围了整整好几圈的百姓，将道路阻塞。
程素素没有伸手接过纱帽，不仅如此，反而昂首走了出去。
“嘶……”
吸气声、惊讶声、议论声混作一团。
她倘然面对，从容不迫地上了马车。
甚至都没有等方少允伸出手来拉她，便自顾自踩着脚踏上了车。
他伸出的手愣在半空中。
海如兰连忙将自己的手掌附上，甜甜道：“多谢将军。”
方少允则面部表情道：“你坐后面那辆车吧。”
海如兰的笑凝固住，“少允，你为何要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给我难堪？你若不想让我跟去，我不去了便是，何以如此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