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没什么不能说的。”
得了她的话，紫鸢小声道：“墨兰苑的人都在传，说是芳菲误闯了咱们相思苑，回去不到几个时辰就死了，所以大家都在猜测，说……说是夫人你在暗地里下了手，不仅如此，我听好几个下人说，芳华今日一大早就跟将军告状，说是咱们东厢房里有不该有的东西。”
紫鸢没去过东厢房，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她连程素素的厢房也极少进，但奇怪的是，今日她也在墨兰苑帮着收拾芳菲的尸首，从方少允的眼皮子底下来回经过了不知多少次，他却压根没问她。
她本已做好了被询问的打算，甚至连怎么回答都想好了。
结果……
“好，我知道了。”
说罢，脚步继续。
紫鸢一把挡在前头，“夫人，你这是还要去墨兰苑？”
“没错。”
“不能啊夫人，我觉得咱们现下还是避避风头为好，就不要再和墨兰苑那帮人冲突了吧。”紫鸢嘴上劝着，心中更是不安。
一来，是担心真相暴露，虽然紫鸢没有参与动手，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手的，但冥冥之中，紫鸢就是有一股很强的直觉，芳菲的确是夫人杀了的；二来，紫鸢如今也算得是相思苑的人，与程素素便成了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不可能独自干净，若是此番去了，夫人没有忍耐住与兰夫人起了冲突，由此惹恼了将军……
将军的宠爱若是不在了，那后果可就非同小可了。
她现下孤身一人是不可能斗得过海如兰的，唯有依仗程素素做靠山才行，若是她这么快倒下了，便一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出不少麻烦。
故而紫鸢是真的不想她去硬碰硬。
程素素一看她眼珠飞快地转来转去，便知晓她想了许多，但也懒得不戳破，只是徐徐说道：“下午我和将军约好了要去诗会，我正好提醒他一下，你不必担心。”
说是如此，但紫鸢还是放心不下来。
“要不，奴婢陪您去吧？那墨兰苑我熟，万一有个什么……”
程素素毅然打断紫鸢的话，“不用。”
墨兰苑外。
春华在前头领着路，护着程素素前行，模样有些小心翼翼。
紫鸢方才是惹夫人不快了吧，春华在心中猜测道，换做是墨兰苑的那位被下人如此顶撞，恐怕早就让人吃鞭子了，这么一比较起来，倒也算是脾气好的了。
“这就是墨兰苑？”程素素问道。
穿过一条垂柳遮蔽的小道，眼前显露出一座圆形拱门，内里传出潺潺的水声。
“是。”
“这院子用来种地肯定不错，现成的浇灌，一会儿你去找张管家说一声，就说这院子我要了。”
春华下意识的应了声“是”，刚说完就愣住，“夫人，这……”
程素素望向她，“怎么了？”
“这是兰夫人的院子，张管家只怕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主。”春华委婉道。
想当初这墨兰苑在修葺时，兰夫人才刚被纳进门，整个府中的人都知晓，将军对兰夫人无意，否则便不会随手将这府中最偏僻的小院分给兰夫人做私院。
可兰夫人也不恼，还亲自讨了皇上的御口，全程参与设计，改动至多几十处，这才有了如今这一方山水相依的小院。
只是府中人大多不知，海如兰之所以将自己的小院改成这般光景，乃是因为她与方少允同在京都郊外逗留时，曾亲耳听他提及过，说是喜欢依山傍水的日子，清闲又自在，不必理会世间的纷纷扰扰。
谁知这小院建成至今，如今却是他第一次踏入。
“相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道声音从前院传来。
院中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见一袭浅绿色的裙角缓缓露出，目光向上，狐毛裹边的袄裙恰到好处的将那盈盈不如一握的小腰束紧，凹凸有致的身线看得在场不少女子都低声惊叹，眼中写满艳羡。
程素素带着纱帽，撇开那张脸不说，她今日从头到脚，已是足够惊艳众人。
唉，可惜脸毁了。
不少下人惊艳后忍不住在心中叹道。
方少允起身上前，接过她的手将她揽到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一夜未回，我还不能来看看你吗？”
他笑意盎然，一扫一夜未眠的疲倦之色，“当然能。”
所有人都在程素素到来的刹那间，感觉到了自家将军的变化。
便好似一阵春风抚过，整个人如同小荷才露尖尖角般，羞涩中带着几分嫩意。
张管家见怪不怪的咳嗽了一声，唤回众人惊掉下巴的表情。
“将军，不若你和夫人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张管家话还没有说话，内院中匆匆跑出一名丫鬟，“兰夫人醒了！”
方少允看了过来，程素素笑道：“一起进去看看吧。”
说罢，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相公。”她又唤了一声，“这院子真好看，也是你精心设计的吗？”
春华闻声侧了侧脸，紧盯着前方二人脸上的神情。
只见他摇了摇头，“没有，这不是我设计的。”
便没有了后文。
程素素垂下眼任由他牵着走进后院，芳华从院中的小灶热了粥，此刻正要端进房，回首一看，“哐啷”一声摔了碗，人也面露狰狞的扑了上来。
“你竟然还有脸来！”方少允极快地挥袖将芳华扫开。
“我为何要没脸来？”她笑了笑，一脸单纯问道。
芳华气得还要起身，方少允抬手叫来两个侍卫将人押住。
“芳华。”方少允一脸愠怒，“本将军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将她带下去。”
“将军！”芳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早已被将军府的侍卫拖出了好远，眼看着就要出院子，房内“哐”地一声异响，随即门被推开。
海如兰脸色蜡黄地靠在门边，这才几日，她竟是瘦得颧骨凸起，眼窝深陷，满脸颓然落魄之色。
“少允，芳菲已经死了，你难道还要把我身边唯一的芳华也带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