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素素渐渐暗去的眸子，方少允咽下了嘴边的话。
“不论如何，我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
她笑了笑，手下用力擦拭起来，“你如今怎么也会说这些了，可真不像你。”
“那如何才像我？”他丢了丝帕，从后搂住她的身子，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耳边，“素素，我如今总觉得很不真实，所以才努力地想要说这些好听话哄你开心，答应我，我若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千万不要不理我，不要一个人偷偷的离开我。”
听着他掏心窝的话，程素素有些憎恨自己。
凌香于她，不仅仅只是姐妹之情，更多的还是两人朝昔相伴，互为彼此依靠的知己之义。
不管在三水村也好，她事事替她操心操劳，没有半点抱怨与不满，知道自己想要前往江南寻找身世和真相时，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一起前往。
不管是渔船上的相依相伴，亦或是雪夜里的死里逃生，凌香对她，总是奋不顾身的相护。
而她呢？
想到这，程素素暗自掐住了手心，任由疼痛将自己慢慢融化的心再次冰封。
她不能心软。
因为，凌香的死，说到底也有方少允一半的关系。
若不是他处处维护搭救，海如兰早就死在了郊外那口枯井中，哪里又能活到今日？
念及此，她压下眼中的松动之情，冷了声道：“你越是如此卖力的想要哄我开心，我便越是会觉得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方少允闻言一顿，就在这个空隙，程素素拉开了他的手。
“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我们还是夫妻一日，我便不会对你有什么憎恨，我憎恨的，只会我自己的无能。”
“素素，你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他开口想问，程素素却猛地提声打断他的话，“若我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的杀了海如兰，你会帮我吗？”
那狭长的眸子里写满了震惊。
她忽的笑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答案。”
“不，你听我解释。”
“啪！”她下意识地退后，打落他的手。
“不要再说了，我累了，我想先回府了。”说罢，她转身逃一样的离开了这里。
方少允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心口某一处疼得近乎撕裂。
素素，你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把所有事都告诉我呢？
……
将军府中。
海如兰正带着人如火如荼的搜寻过相思苑里的每一个角落，就连茅厕也没有放过。
忽然间，芳华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房门。
“小姐，这里有一间房被上了锁。”芳华晃动了两下，发现这锁还非一般的铜锁。
海如兰和寻找无果的芳菲一同赶来，余光中，芳菲步履有些沉重，手捂着胸口处，面色也有些发红。
“芳菲，怎么了？”芳华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方才进来时还好好的，现下是怎么了？
芳菲和芳华，本是一对孪生姐妹，但不知为何，两姐妹的长相不大相似不说，就连性子也截然不同，姐姐芳华性格内敛，做事更是谨小慎微，处处小心，然而妹妹芳菲却性格开朗，大大咧咧。
海如兰当初是在乡下的一户农家中发现了她们姐妹俩的。
当时的芳华正在家中饱受后爹的毒打，是海如兰上前救了她，还当着面亲手宰了那畜生一样的后爹，鲜血飞溅，芳华的亲生母亲秦氏吓得哭天喊地，鲜血晕厥，海如兰本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彻底解决了这俩夫妻。
谁知被秦氏派去洗衣服的芳菲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护住了秦氏，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开。
这么多年来，芳华在家中做牛做马，吃了多少苦头，早就憎恨自己的母亲入骨，但唯独就是舍不得自己这个孪生妹妹，芳菲性子单纯，人又是个实心眼，许多事情若不是有芳华在前头替她挡着，只怕以芳菲娇憨可爱的模样，早就不知被那畜生一样的后爹羞辱了多少次。
海如兰也是从那一次开始，心中坚信芳华来日定然可以成为她手边的得力助手。
就凭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看见自己手刃后爹时，竟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份魄力别说是农家女了，就算是将军手底下养出来的虎女也不见得能有如此血性。
当即，海如兰给了芳华和芳菲的亲娘秦氏一些足够她安享晚年的钱财，随后毅然决然的带走了芳华和芳菲一对姐妹。
走时芳菲哭声大恸，尽管秦氏再嫁后一直对她们姐妹不好，甚至还不如后母，但芳菲性格老实，总觉得秦氏遇人不淑，亲爹早死，她一个女子无能为力抚养两个女儿，能够带着她们姐妹俩再嫁，而不是将她们姐妹送人变卖便是难得的恩情。
芳菲不愿意离开，海如兰只好下手打晕了她。
在芳华心中，最重要的人当属自己的妹妹芳菲，其次才是给了她重生之命的海如兰。
芳菲摇了摇头，刚想说完，脚下却一个趔趄向前一扑。
与此同时，胸口如同被什么东西重锤一般，“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芳华被那口热血飚溅得一脸都是。
“芳菲！”随即一把抱住芳菲软下的身子，海如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了？”
芳华伸手探了探芳菲的额头，哭声喊道：“芳菲，芳菲你醒醒啊？”
海如兰叹了口气，眼光在紧锁的房门和晕倒的芳菲身上来回，终于咬牙道：“你先带着她回院子，这锁我来想办法。”
芳华一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门锁，将妹妹芳菲往背上一背，驮着就要往院子外走。
刚走没多久。
将军府门外停下一辆马车。
紫鸢先行钻出车帘，又伸手递给程素素，怎料她却摇手说不用，自己跳下了马车。
“夫人，咱们俩都不在相思苑，会不会出什么事啊？”一路上，紫鸢都有些心神不宁，这会儿到了将军府外，更是心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