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刚从暗室退出来不久，正打算查看起其他地方有无异样，便听外边传来张管家中气十足的声音，“将军，可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你们怎么跑到我们后面去了？”
方少允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里头问：“素素没有来吗？”
“来了，夫人已经先进去了。”
“好。”
随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程素素回身迎去。
方少允看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时，紧蹙了一路的眉头终于放下。
“怎么了？”看着他不安的神情，程素素问道。
“没事，我现下只要一刻见不到你，便有些担心。”
她垂首避开他热烈的视线。
方少允轻柔地拉起她的手，矮下身来替她呵气，“怎么也不多穿些？这宗祠里冷得很。”说着就要脱下自己的衣服。
程素素抽出手来按住他，“不用。”
想了想，向他透露了一件事。
“不知为何，我近来总觉得自己小腹处涌动着一股莫名的热意，自从有了这股热意，我就不怎么怕冷了。”
方少允摸了摸她的脉象，问道：“小腹？是这里吗？”他的手极为自然地一只撑住她的后背，一只顺着她平坦的小腹往下深了三寸。
她面上“腾”地一烧，别开脸“嗯”了一声。
方少允一手化掌，轻轻抚摸着，很快便有一股相同的热意从他的掌心流出。
而与此同时，程素素腹中的热意更为明显的涌动起来，流向四肢。
她全身都热乎了起来。
“怎么回事？”
方少允放下手，“想必是有人将自己多年修炼的内力渡给了你。”
“内力？”
“没错，你所说的小腹便是丹田，我用内力试探时，你丹田处确实有一团内力与之相抗衡，似乎还不弱。”
她诧异道：“怎么会呢？”
“你也不知道是谁？”按常理说，没有谁会把自己修炼多年的内力平白无故的渡给他人，只是这件事连素素自己都不知晓。
那此人说不定是暗中操纵的此事，故意不想让她知道。
可是又会是谁呢？
就连程素素想了半响都想不出来是谁会做这种不留名的好事，更别说方少允了。
“罢了，不想了，我先带你去看看新修的祠堂。”方少允牵起她的手，就要向里走，忽然身后的紫鸢闯了进来，急切地唤了一声，“夫人。”
程素素知道她这是发现了什么，便找了个借口将方少允支开。
“你先进去吧，我和紫鸢说几句话。”
方少允没有多疑，甚至没有半分犹豫，“好，那我在里面等你。”这话便好像是给了她极大的信任一般，使得一旁的紫鸢侧目。
紫鸢忍不住在心中黯然想道：夫人这幅作态，摆明了是有事情瞒着将军，他却也不多问，这样的信任，她日后也能得到吗？
程素素问：“怎么了？”
“西边的石室里放了两个线团娃娃。”
“线团娃娃？”
西边的石室是修建时专门用来焚烧的祭祀台，里面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火盆和贡品。
程素素一进门就看到两个醒目的线团娃娃摆放在祭祀台上。
布娃娃的四肢皆被一根根红线拴住，高高的吊起。
幼年时她曾在三水村听王氏说起过一桩事，说是城里有一户人家，因为老爷纳了妾，所以便冷落了正室，所以那正室便找了几个游方道士来请教，想要学个什么抓住自家老爷，使其不被狐狸精迷惑的办法。
那游方道士思前想后，给出了一个歪门邪道的主意。
那便是——
将那老爷的生辰八字写在布娃娃身上，再作法困住那人魂灵，将其束缚在娃娃之上，悬挂于密室，如此一来便可保得那人永不变心。
但此法虽然有效，却因是苗蛊巫术，稍有不慎便会反噬施法之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代施法之人，将其生辰八字一同捆绑于另一只娃娃身上，如此一来，施法之人便可高枕无忧。
紫鸢望着祭祀台上诡异的布娃娃，面露恐惧，“夫人，这些东西邪门得很，奴婢……奴婢不敢随意乱碰。”却也是变相的解释了她为何发现了却没有销毁的原因。
程素素勾了勾嘴角，“我倒是小看了她。”
话毕，她伸手一把拽住那几根红绳，猛地往下一拉，两个娃娃都被扯下。
翻开布娃娃缝制在身上的红布衣裳，程素素再次一笑，这男娃娃身上写的生辰八字乃是方少允的，而女娃娃如果不出她所料，只怕会是海如兰自己的。
为了陷害自己，她倒也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就连此等苗蛊的巫术也不怕。
撕下两个娃娃身上的生辰八字，程素素将两个娃娃丢于火盆之中，很快便被火舌吞噬。
“夫人……”望着火盆里的残灰，紫鸢仍旧心有余悸，“你去别的地方看看，这里就交给我吧。”程素素说道。
紫鸢如蒙大赦，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程素素拿起铁钩，亲眼看着那娃娃烧至灰烬才提步走出。
方少允在祠堂里擦拭牌位，见她来了，回头递来一块丝帕，“怎么去了这么久？”
程素素笑道：“没事。”
面对她的隐瞒，方少允仍旧没有多问，只是挑开话题说起别的事。
“明日就是小年了，京都里恐怕会十分热闹，我听说这次的诗会乃是由皇上下旨举办的，你若没有别的安排，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好啊。”她一口答应，方少允略有意外，“也带上兰夫人吧。”
提到海如兰，方少允的神情便有些凝滞，“为何要带上她？你我二人同游不好吗？”
“不管怎么说，她终是你娶回府的侧妇人啊，你若如此偏心于我，只怕外面的人都要将我骂成筛子了。”
“素素。”他正色唤道：“我之所以娶她……”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她打断他的话，并不想听任何解释。
娶了就是娶了。
哪有这么多的理由和借口。
她不相信方少允会不知道海如兰喜欢他，也不相信他不知道婚姻大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是终身的大事。
她一旦入了方家的门，此生便是做鬼，脑门上印着的——那也是方家的媳妇儿。
而她，却跟这个已经成为方家媳妇儿的女人，有着血海深仇。
这样的他们，早就没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