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提着裙摆,顶着雨就要往外跑,“是将军回来了吗?”
门外站成两排的守卫却无一人回答。
紫鸢轻哼了一声,心道:总算等到将军回来了,往后看你们谁还敢轻怠我?
正想着,一个黑影突然撞了过来。
张管家紧跟在身后撑着伞,一时也没注意前面有个人,待到看清楚是谁时,只见方少允已经一手将人扫开。
“啊”地一声,紫鸢被突然伸出的大掌狠狠推倒,紫色的裙摆好似打湿的花瓣般贴在地上,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们顿时发出阵阵偷笑。
“叫她平日里仗着自己秀女的身份欺负人!这回难看了吧?”
“真是活该!”
方少允停下脚步,看着地上被大雨淋透的丫鬟,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向怀中的人解释道:“这是皇上赐下来的婢女,我……”
张管家撑起伞沿,一张丑陋布满伤疤的脸露了出来。
丫鬟们不禁止住了声,呆呆的看向方少允怀中的人。
还以为,能夺得将军青睐的女子,该是有怎样的花容月貌啊,没曾想,居然是一个容貌丑陋的女人!
这一消息,在将军府里顿时炸开了锅。
海如兰近日来受了些风寒,所以早早就睡下了,这会儿听见前厅的闹腾声径直传到了后院,一时有些不快,叫了丫鬟芳华来到跟前,“你去看看,外边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芳华应声跑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姐,是……是将军回来了!”芳华一脸雨水,头上的发髻也被雨水打乱,看上去有些狼狈。
“你说什么?少允回来了?”海如兰一听,“咳咳咳”咳嗽着就要下床,芳华连忙上千将她按住,“小姐,还有……”
“还有?咳咳……还有什么?”海如兰问。
“将军还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海如兰大惊,目光犹如一把冷刀子般射向芳华,“谁?”
“奴婢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可乱了,所有丫鬟都跑出来看热闹,把前厅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挤都挤不进去。”
说完,海如兰一刻钟也坐不住了,“哗”地掀开被子。
“芳华,替我梳妆!”
前厅,闹哄哄乱成了一团。
将军府中事物,不论大小,一律都是由张管家来打整的,方少允这一走,带走了张管家,府中的大小事宜便只能由此落在方少允的奶娘张妈头上。
张妈原以为以她的手段,必然能够镇压住府上这些没成精的小丫头。
谁知府中先是来了个大小姐脾气的海如兰,后又来了个手段阴损的大丫鬟紫鸢,这一下,前院后院的丫鬟们可没一个人肯老实听她打发的了。
这会儿,趁着程素素去换衣服的空档。
张妈吩咐了厨房准备好饭菜后,实在忍不住一肚子的委屈,冲到了前厅。
“少爷,你不知道,打你这前脚一走,这府中的丫鬟们啊,是彻彻底底的乱了套!”张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道:“那个从宫里来的丫鬟,叫什么紫鸢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敢暗地里拾掇着丫鬟们不听我的话,一个个懒得跟什么一样,每天都不好好干活。”
“还有那个海夫……”
“张妈,好久不见。”程素素换完衣服后带上了一方面纱,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她从丫鬟堆中穿梭而过,没有理会那些尖酸刻薄之语,径直走入前厅。
方少允支着下巴昏昏欲睡,闻声一个激灵醒了。
“衣服可还合身?”他眼巴巴地起身迎来问道。
程素素却并不看他,“很合身。”
“那就好。”
张妈原就蓄着泪,在听到那声“张妈”时更是猝不及防落了泪。
“素……素素。”
方才只一心想着告状,张妈竟也忘了询问那些小蹄子大半夜的怎么会这样吵闹!原来,不仅是少爷回来了,难怪会闹出这样大的阵仗!
张妈迎上前来,拉住素素的手,“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这话,险些惹得程素素落泪。
她抿唇一笑,拍了拍张妈的手,“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张妈闻言一愣,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总算找到你了,如今我们一家人,这才算得是真正的团聚。”张妈破涕为笑。
方少允招了招手,将门外上菜的下人叫进门。
“好了,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吧。”他将凳子拉过,极为自然地像往日一般坐在她的身旁。
菜刚上好,方少允便让张管家和张妈也一同入座吃饭。
四人齐聚,场面一时之间看起来倒也真有了几分往日的幸福与甜蜜。
“来,尝尝这个,这是你最爱吃的。”方少允小心翼翼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程素素端着碗接过,却没有急着吃,只是余光打量着门外。
张管家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三大碗米饭。
吃完,便看向端坐不动的她,“素素,你怎么不吃啊?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几乎是张管家的声音一落下,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允。”一道熟悉得让她刻苦铭心的声音响起。
程素素随之看去。
海如兰特地梳了个回鹤髻,这是一种只有宫里的贵女才有资格打扮的样式,满头青丝尽数盘上了珠翠,行走间带起阵阵铃声,加之她今夜特地化的妆容,眼角含春,鼻似悬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一进门,便彻底将守在门边的几位姿色颇佳的丫鬟给完完全全的比了下去。
芳华扶着海如兰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
待走近了,海如兰才慢吞吞地朝着方少允行了个礼,“少允,得知你半夜回来,我特地命人备下了热水,一会儿吃完饭,你一定要好好的泡个热水澡,能祛乏解……”
说话间,程素素慢条斯理地摘下了面纱,好整以暇的看向海如兰。
海如兰眼光一瞥,忽然间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是程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