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认得我了吗？”她抚着脸问。
海如兰猛地向后跌去，幸得站在身后的芳华机灵，一把将她扶住，否则肯定要跌得不轻。
方少允一直都知道她们二人相识，但却不知已经相熟到程素素都会主动与海如兰打招呼的地步。
看着海如兰惊慌失措的反应，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让人说不上来是哪里。
“你若是没什么事就下去吧。”他蹙眉道，他好不容易能和素素单独相处一会儿，实在不想有人打扰了这份难得的团聚。
海如兰被芳华扶着，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又是点头又是弯腰的，看上去倒像是下人对主子行的礼。
“如兰告退。”话音才落，海如兰紧紧地抓住丫鬟的手落荒而逃，半刻也不敢再停留。
人一走，桌上的气氛再也不复之前。
张妈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张父的手，投去疑惑的目光。
张父摇了摇头。
一顿好好的晚饭，就这样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二人毁了。
看着神情尴尬的张父张妈，程素素也没了吃饭的心情，便径直道：“我累了。”
闻声，方少允唤来丫鬟，“秋霜，房间都收拾好了吗？”
“回将军，都已经收拾好了。”
他点点头，然后转头对她道：“这几日你肯定也累极了，今夜就好好睡一觉，我让她们给你准备了一间院子，很清静，没有人会去打扰你的。”
“好，谢谢。”她一脸疏离道。
方少允抿了抿唇，被她的冷漠刺得心口发酸。
“素素。”
“我也要向你行了礼才能走吗？”她笑着打趣。
见状，张妈赶紧起身挽住了她的手，“少爷，我来带素素去吧，那院子是我亲手布置的，我熟！”
方少允紧锁着眉头，脸上覆上了一层薄冰。
一旁的秋霜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
直到程素素提步走出门，秋霜才忙不迭的对方少允行礼，“将军，那奴婢就先带姑娘过去了。”
听到姑娘二字，他矢口反驳道：“不是姑娘，从今往后，她就是将军府的夫人，府中一切大小事务，皆由她来处置。”
“啊？”秋霜一愣，“是，是是，奴婢知道了。”
“去派人查查，素素离开之前，海如兰都在哪儿。”方少允对张管家道。
“是。”
这一夜，乌压压的夜空看不见半颗星子。
张妈带着几个丫鬟一路向东，将她领到了一处庭院外。
“相思苑”。
明明外头天寒地冻，草木枯凉，偏偏独有这处庭院内绿树青葱，红花相映，宛若初春常在。
程素素在拱门外站住，身后的秋霜立马喘了口气，挑着灯上前道：“姑……夫人有所不知，这间院子乃是将军立府起便找人专门来修葺的，不仅如此，这院中的一草一木也都是将军亲手所种植，还亲手提名为相思苑。”
她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秋霜见了大惊失色，她家将军是何许人也？
在外边从不沾花惹草不说，就是回到家中也时常因为朝中政务忙得几日不眠不休，外边的姑娘小姐们不知有多少人伸长了脖子在打量着，就等着将军能点点头，好将她们都给收进将军府。
更别说这院子还是将军从一开始就着手精心准备的，虽不知是不是一开始就准备给这位姑娘住下，但就冲这份深情，世间谁人能及？
但没曾想，这位夫人竟眼高于顶，如此不知好歹！
就在秋霜忍不住替自家将军生气时，程素素已提步走了进去。
张妈剜了秋霜一眼，“你下去吧。”
秋霜福了福身道：“奴婢告退。”
出了相思苑的秋霜满腹委屈，她分明是为了维护将军，那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丝毫不把将军的情谊放在眼中，将军何时对女子这样关怀备至过？
她竟然还不领情！
秋霜越想越气，气得眼泪直流。
忽然前面伸出一只手来，“诶诶，秋霜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将军不是让你带那女子去休息吗？”
“别说了，我都快怄死了！”秋霜抬首一看，见来人是兰夫人院里的芳菲，一肚子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当即拉着她的手抱怨道：“你不知道那女子有多么不知好歹！她竟然一点也不把将军放在眼中，对了，你知道将军让她住在哪个院子吗？”
看着秋霜夸张的表情，芳菲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跟着问：“哪个？”
“将军竟然让她进了相思苑！”
“什么？”芳菲一把捂住嘴，秋霜抹了泪，四下看了几眼没人后道：“看张妈妈的神情，好似这相思苑打从一开始便是为她留着的！”
芳菲是被海如兰临时派出来打探消息的，压根没有见过程素素本人。
此刻一听住进了相思苑，那可是将军府中宛若禁地一般的存在，素日里除了将军自己，也只有秋霜和几个得力的大丫头进去收拾打整过，其余人，皆只能隔着远远的看上一眼。
现下听说相思苑的主人回来了，芳菲紧张得抓紧袖口，“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不知道，但看她那副模样，只怕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
芳菲不知秋霜为何这么说，但打探到消息的她现下只一心想赶紧回墨兰苑报信，匆匆打发了秋霜几句，芳菲撒腿往回跑。
“小姐，小姐。”
芳华拉开门训斥道：“死丫头！小声些，大半夜的，你怕外边的人都不知道咱们屋的人没睡吗！”说罢，将门拉开一条缝，左右看了看，才将芳菲拉进了屋。
海如兰惨白着脸坐在榻上，闻声抬起头来。
“怎么样？有没有问道什么？”
芳菲走上前，迫不及待道：“问到了，听秋霜说这女子好似没什么大来头，但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将军同意她住进了相思苑。”
“相思苑？呵呵呵，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他不肯死心，却没想到这院子是打从一开始便为她留下的！程素素，你居然没死？你居然还敢回来！”海如兰猛地站了起身，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