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径直向内，仿佛根本没有发现停在门外的程素素一般。
直到换下了凤袍与霞冠，才忽然想起身后似乎还少了点什么，这才叫来宫女问道：“思归郡主呢？”
“回禀娘娘，还在门外等着呢。”
“嗯？”皇后问，“她为何不跟进来？”
宫女思忖了片刻，“奴婢也不知晓。”
“你去问问她，看她是如何答的，再来回禀本宫，切记不要暴露这是本宫的意思。”皇后吩咐道。
“是，娘娘。”
宫女端着茶水向外走，经过程素素身旁时，忽然“咦”了一声，“思归郡主，您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啊？皇后娘娘都在里面等了你好些时候了。”
宫女擅作主张的添了一句。
谁知程素素竟抬起头来，缓缓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民女不敢擅进。”
宫女讶异于她的谨慎，假意端着茶水出去后，又匆匆回了宫中禀报。
“她原话便是这么说的？”皇后不敢置信问。
宫女点了点头，“正是，奴婢一个字也没敢多添。”
“这就奇怪了。”
“娘娘，奇怪什么？她如此识相自知，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宫女不解问。
皇后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倒宁愿她莽撞无知一些。”
宫女更是不解了，追着问：“这是为什么啊？娘娘。”
“你想啊，皇上一见面便给了她这么大一个下马威，当着怡亲王的面，此女却能够不恼不怒，甚至还头脑清晰的应对自如，此行此举，哪里像是莽撞无脑的乡野女子？”
宫女听着，这才觉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那就是说，此女真的是冒名顶替的？奴婢方才出去时还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眼，要不是娘娘一开始就知道此女乃是怡亲王从乡下找回来的土包子，奴婢还真就看不出她是乡野之女耶。”
皇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宫女的话，“再等一盏茶的功夫，你再出去问她一遍，就说我以为她是有事先走了，都要准备躺下了，再催促她进门一次，且看她此次又会如何应对。”
皇后下了狠招。
既然皇上有意想让试探试探这个程家女，那她便要想方设法的逼迫此女早些露出狐狸尾巴来。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欧阳丹虽是奉了皇上之命，特意将她程氏女带到宫中试探，但自打见到此女的第一眼起，欧阳丹便很有一种此女与宫中其他世族小姐皆是不同的感觉。
也说不上为什么，她倒是并不讨厌此女。
只是下意识地很好奇，很想看看这程氏女究竟有多少本事，能将那小狐狸的尾巴藏起来多久。
不多时，宫女紫晴又出门了一趟。
望着依旧维持原样站在门外，好似连一步也没有挪动过的程素素。
紫晴惊叹道：“思归郡主，你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啊？娘娘方才还以为你有事先走了，这会儿都要午睡了呢！”
程素素看着看，神情镇定，不见惊愕，“娘娘不知道我这儿站着吗？”她问紫晴道。
紫晴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如此直白。
推脱着：“娘娘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儿傻站着？你也没跟娘娘说你不敢进去啊！”
听这意思，倒像是在怪她不懂事，连声招呼也不向皇后娘娘打，便傻傻的自己在这儿罚站。
也不知是在做给谁看？
宫女抱着茶壶脚步匆匆地走了。
素素低头思索了一阵，就在门外两个看守宫门的宫女以为她终于要耐不住性子进门之时，她再度维持着垂首的姿势，就好像老僧入定了一般，没有动作。
看样子，是要和皇后娘娘死磕下去了？
宫女们见了，不禁纷纷猜测道。
程素素埋头暗想：她都已经在门外站了这么久，皇后娘娘在里边也不出声，这说明了什么？
难不成皇后娘娘是真的不知道她还在门外吗？
不是的。
这是试探。
大概是想试探她到底是真的懂宫里的规矩，亦或只是在人前装模作样给谁看吧？
既然是有人想看，程素素动了动麻木的脚趾头，那便让他们看个够吧。
正好相比起两个女人在宫里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她倒也宁愿站在这里忍耐几个时辰。
只是，里面那位只怕也不可能让她傻站在这儿那么久。
估摸着，应该再有一会儿，就该再有人来催她进去了。
半个时辰后。
凤祥宫里的那位已然坐不住了，烦躁地起身在内间走来走去不说，还接连找来了几名机灵的宫女，给个几颗夜明珠作为悬赏。
“不管你们当中的谁可以想办法让那程氏女踏入门槛一步，这些珠子便都是她的了。”
宫女们争相出着主意。
“皇后娘娘，如若不然，你就在这儿宫中大喊一声，光明正大的问问她人到哪儿去了？奴婢就不信，她听到了还能装傻充愣的不答应，不进门不成！”一名宫女捧着婴孩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双眼明亮道。
“不行吧，瞧那程氏女的阵势，只怕是在等着娘娘去给她下台阶呢，恐怕不会轻易进门。”
“是啊，但凡是这宫中的人，谁人不知无故擅闯皇后娘娘的寝宫是大罪，她都在门外站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没脑子的功亏一篑？”
皇后听了觉得这些宫女们说的都有道理，当下着急问道：“那你们说现下要怎么办？眼看着正宴就要开始了，本宫总不能让她一直就这么站在门外罚站，若是她回家与怡亲王告了状，那本宫不就成了挑唆皇叔与陛下之间的罪魁祸首？”
“不行不行，你们倒是快点想想办法啊！”皇后急得坐立不安。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是都没了好的主意。
“平日里瞧着你们一个个的能言善辩，口齿伶俐，怎么真到了本宫需要用你们之时，一个个就跟哑巴了似的！都不会说话了吗？”
皇后发怒，宫女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忽然有一人冒出一句，“有了！奴婢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皇后娘娘可以这样，先派人去将小公主和小皇子叫来，接着再让宫女授意小公主和小皇子叫那程氏女进来，若她还是不进，娘娘你正好听到声音出门训斥小公主和小皇子一顿，如此一来，便也可以顺势给那程氏女一个台阶进门。”
皇后一听，当即抚掌叫好，“来人，就按彩霞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