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的灯影，勾起了素素无限的遐思。
方少允看着突然出神的她，自然而然地垂下脑袋，将尖尖的下巴轻置于她的颈窝，嗅了嗅那缕若有若无的女子香，眼睛也渐渐地合上了。
等到出神的她缓缓回过神来，只觉肩上颇为沉重的压了一个重物。
偏脸看去，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挨着她，呼吸匀称的睡着了。
睡梦中的方少允，眉眼少了一丝冷冽，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少见的露出几分脆弱，惹人垂怜，高挺的鼻梁本该冷毅且不羁，偏偏被那一颗鼻尖嫣红的小痣染上了一缕妖娆妩媚。
她静静凝视着他。
手指轻轻抚过他厚薄适中，甚至比女子的唇色还要浅淡，透出一些些浅粉色的唇瓣。
睡梦中的人嘤咛了一声，脑袋向里蹭了蹭。
呢喃道：“娘子别动。”
她豁然愣住，就算明知他是无情之人，她却仍旧无法说服自己疯狂想要占据他的**。
这世上，从来就不是只有男人才会显要占有漂亮的女人。
女人，偶尔也会想要占有一个足够其一身仰望与追求的绝色男人。
在遇到方少允之前，程素素甚至一直以为自己幼时暗恋陈修，乃是因为其学富五车，对她又多番照顾，很是有君子风姿。
不自觉地便日久生出了情谊来。
可直到她嫁到了张家，还意外的发现了村民们眼中那个废物方少允，居然拥有一张绝色的脸蛋，她嘴上不说，心中却是越发对其容忍。
不论是任由他差遣还是受他威胁，程素素均能下意识地摆出一副讨他喜欢的模样来。
直到他们二人感情稳定，行过亲近之事后，程素素更是突然的发现，她对方少允的这张脸，以及这具优美如画的身子，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迷恋。
因此，她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忍受其他女子对他的靠近，一次又一次的忍受他的不告而别，还有他身上那些一个比一个的还要骇人听闻的秘密。
所有的这些，都是因为她想要把这个男人留在身边。
而不是，真正的爱。
这算爱吗？
爱是不顾一切，程素素自问不可能为了他不要命。
那上次皇城之战，得知方少允仍然身处险境的她，为何又会失去理智的离开了暗道？
她的脑中好似有两个不停争辩的小人。
一个声音在大声的警告着她，她不喜欢方少允，只是沉迷其美色，想要将其占为己有罢了。
另一个声音却在云淡风轻的，指出她曾经为了方少允失去理智的不少蠢事，力证她对他有感情。
反反复复。
就连程素素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总之，不管她对他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感情，当务之急，她都需要他的帮忙，才能找到杀害曹氏与凌香的真正凶手。
仅凭这一点，程素素很快说服了自己烦乱的心绪。
她撑着脑袋小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人已在榻上。
而床外，屋内皆是空空如也。
只有枕间还残留着一丝丝那人来过的痕迹。
神嗅了一口，程素素唤了丫鬟来梳洗更衣。
“小姐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替她梳发的丫鬟彩云小声问道。
程素素望向镜中眼尾轻挑，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起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吗？”也不知是在问谁。
丫鬟彩云以为她是在问自己，忙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精神头也比前几日好得多了。”
她笑笑，不可置否。
今日这场梳妆打扮与往日有所不同，整整耗费了将近一个半时辰。
素素的头，也被发上的金钗压得有些直不起来。
“还没有好吗？”她问彩云。
彩云又小心细致的替她整了整发，接着换了一面更大的等身长镜过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程素素一抬眼，镜中俏丽的美人也跟着抬眼。
这……是她吗？
彩云站在身后发出“咯咯”的笑声，“小姐真美啊！”她是真心的赞叹，但听起来不像是在赞叹程素素，倒像是在赞叹她们几人一早上的成果不凡。
程素素露出一个浅笑，催促道：“我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等下王爷见到了小姐，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彩云拨弄着她摇曳拖地的长裙，小步地跟在身后出了门。
魏轩早已带着入宫的侍卫侯在前厅等她。
“王爷，小姐好了。”有下人先一步报道。
程素素提着厚重的裙摆，摇摇晃晃的扶着脑袋走来。
她只要一动，头上这些零零散散的朱钗便也会跟着左右摇摆。
“很好。”魏轩道：“素素，今日是宫中正宴，我要先带着你入宫拜见皇上皇后，随后再行赴宴。”
“好。”
她默声跟在魏轩身后上了马车。
这是程素素第二次入宫。
透过扇动的车帘缝隙，可见经过这次翻天覆地的整顿之后，宫门外的守卫也换成了先帝训练有素的精兵。
程素素捏紧手心，在宫人的唱喝中，盈盈下了马车，这一次，她没有纵身一跃。
魏轩回过头来，正巧见她乖巧地在下人的搀扶下下车，面上不由满意一笑，终究是他的女儿啊，骨子的就是含着那分与生俱来的骄傲。
“等下到了祥云殿，记得要表现的与皇后娘娘亲近一些，她常年一个人管理后宫，身边又无什么亲信宫女，年纪算起来倒也与你大不了几岁，横竖也算是你的堂嫂。”魏轩不厌其烦的交代着。
她一一记下。
面上虽然维持着一派平和镇静之色，但无人知晓，她从踏进“祥云殿”的那一刻起，手心便已被汗水濡湿。
“宣，怡亲王进殿。”
“走吧。”魏轩转身对素素道，像是安抚她紧张的心。
她抿了抿唇，迈步走进。
踩在红黄相间的柔软地毯上，素素压低了眉眼，来到金碧辉煌的主座面前。
“老臣携小女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来人！给皇叔赐座！”座上人声音威严，听着约摸二十来岁的年纪，素素站着没动。
彩云和她提过，在皇宫里不比王府，皇上让你站着你就站着，让你躺着你便躺着，不要有任何的异议，否则便是忤逆圣上。
她暗自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与此同时，两道视线一同落在了她的身上。
“说起来，朕还不知道堂妹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