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要见你家老爷，带我去见他！”素素眼眶一热，听到冒死二字时，险些忍不住落泪。
他是身子不好，哮喘缠身。
可娘亲医术如此高超，怎么可能放任他在途中病故？
不可能，一定是这下人想骗她离开，故意编造出的谎言！
想到这，素素将匕首推近几分，“白连生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冰冷的刀口吓得那下人一个哆嗦，险些跪地。
素素一只手提住他的衣领，转头对凌香道：“凌香，你在外边等我，天黑之前我若是还没有出来，你便去西边报官！”
凌香点了点头，“素素！小心些。”
她们不是来认亲的吗？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凌香一脸不解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决绝中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忽然间，凌香想到了一个人。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那个人，才能想办法助素素一臂之力！
………
“我家老爷真的不在，他昨日刚到盐城谈生意去了，此刻恐怕还在回来的路上。”下人瑟缩着身子道。
素素松了些手，“那现在家中能做主的人是谁？”
“我家夫人好像回来了……”
“白连生的原配吗？”
那下人被问蒙了，光听有人敢直呼他家老爷的名字都有些发怵，更别说程素素看上去比他年纪还轻些，怎么就知道老爷原先还有一个娘子的？
“问你话呢。”
“不不不，不是原配，上头那个大娘子好像没了，这是后边续上的。”
反正眼下四处没人，这么说也没错吧？
“那你带我去见她，我有话要问。”
程素素押着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下人穿过半方弧形拱桥，头顶是二层楼亭阁，从外边瞧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眼下进了院子才发现，里间大有奥妙。
记忆久远，加之白家家底儿殷实，翻修院子更是勤快的堪称楷模。
她眼下看到的这些听戏的水榭楼台，以前压根就从未见过。
江南的风不似三水村那么冷，快到正午了，风中似乎还含着一股湿漉漉的暖气，拂过人的脸颊，不见刺痛，反有一种湿润舒服。
随着二人走近，后头宅子里的“咿咿呀呀”声也越发明了。
素素眸中露出几分疑惑。
那下人见了自觉解释道：“我家夫人尤其喜欢听曲儿，眼下怕是找了戏子在后头学唱。”
她暗自记下，没有吭声。
“嘎——”
乐器声骤停，里间的人慌乱的抬起头看来。
程素素放开手中的人，将匕首自如地收入袖中，这几日来，她练习挥出挥进的动作不下百遍，动作已然熟练不少。
“夫人，这人说她是白映雪的故人，非……非要见老爷才肯罢休。”下人奔到台子中央，着以一身艳丽红裙的女子身旁告状道。
“放肆！这可是白家！”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长了一张瓜子小脸，半边脸上涂了唱戏的颜料，却依稀可以看出很有几分姿色。
“白连生什么时候回来？”她皱眉问，本以为有些事问这后宅里的女人兴许会更方便些，但一看到眼前这一脸浓彩的女人，她就知道有些事只怕这女人也不见得知晓。
“你是何人？竟然敢直呼我家老爷的大名！”
她咽了咽，小步走上前，“我在白家出生时，你兴许还没过门呢。”
此言一出，四下惊声四起。
“你们都下去吧！”柳氏脸色变了变，挥袖间将台子上七零八落的人通通赶了出去。
待院子里只剩她与程素素，还有一个立在后头的婆子时。
柳氏眼神陡然间变冷，“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也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我来，只是为了找白连生问几句话。”
柳氏看向一旁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素素欺身上前，不动声色地摸出了匕首，“别耍花样，告诉我白连生什么时候回来？”
江南女子一贯以柔若为美，柳氏从小在青楼长大，什么花花绿绿的男人女人都见过了，却唯独没有见过拿着刀的，当即脸色白了一层。
“你，你想干什么？”
她转头看向门边顿住的婆子，“你那脚若再往外多走一步……”话未说完，威胁之意却尽显无疑。
婆子看向柳氏，人却不敢再动了。
“我家老爷明日才回得来，你有什么话问我不行吗？”柳氏咬着唇，眼中是一片掩饰不住的轻蔑之色。
看着程素素一身布衣，披头散发的模样，心道绝不会有多难缠，大不了哄骗几句将她打发走即可，倒也没必要闹到外边去，没地辱没了白家的名声。
想到这，柳氏紧绷的肩头也松弛下来。
作出一副不怕脖下匕首的高傲模样往台子上斜身一靠，“你方才说你在白家出生？难不成你是三爷的种？”
柳氏口中的三爷，便是白映雪的相公，白家的三少爷白季。
她虽不知这女人怎么忽然间脑子就开了窍，但听这口吻，似乎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素素勾了嘴角，“是与不是，你该找白连生问问清楚。”
柳氏微怒，这女子居然不好糊弄？
“你左一个白连生右一个白连生，可知这梨园镇从未有人敢如此直呼我家老爷大名，好在今日是我这么个好脾气的遇到你，真要换作是我家老爷在这儿，哼！”柳氏还想装乖。
“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听着，别给我废话，接下来我问你一句你便乖乖答我一句，若再有闲话，我便一刀划破你的脸，让你今后戴着面谱唱戏！”
“啊！别！你问，你问就是！”柳氏尖声道，用手捂住了两颊。
“你是何时进门的？”她沉声问。
“三，三年前。”
“那白连生又是何时接手白家祖业的？”
柳氏看向一旁的婆子，“老爷承袭家业时，我家小姐还没进门呢，我们怎么会知道？”
“你们主仆在白家过了这么几年，没嘴问不说，连耳朵也没有？”
婆子欺软怕硬惯了，被素素喝声吓得一缩，梗着脖子道：“这些事都是老爷下过令禁止谈论的，家里谁敢说起啊……”
下过令啊。
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