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深吸了一口气,直觉得跟眼前这混蛋男人完全无法沟通!
抬脚便踏出门去。
陆子昂随之追了出来,一路讨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日后我多帮着她说几句话好了,但我娘那脾气你也看到了,她若想刁难谁,我总不可能时时护在她跟前不是。”
“假若换成是你就不一样了,我定然……”
“陆子昂!”素素脚步骤停,“我已经成亲了,我有相公也有自己的家。”
“我知道。”
“那你说这些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她终于忍无可忍的问了出来。
陆子昂噎了一下,卸下了脸上的笑意,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没有,我很认真。”
“你知道自己现下是在对一个有夫之妇说这些话吗?”
“有夫之妇怎么了。”说到这,那亮晶晶的眸子暗了一下,“你大姐说只要我娶了她,你就一定会心生嫉妒,可我等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来,若不是因为我这样对她,你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嫉妒找上门的对吗?”
“对,我不可能对除了我相公之外的男人产生嫉妒之心。”她说的斩钉截铁。
陆子昂忽的背过身去擦了一下脸颊,“我就知道,可我偏就是喜欢你这份敢爱敢恨。”
“素素,我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你一般明亮耀眼,我知道张邵云现下抛弃了你,带着父母到外面避难去了,我不在意这些的,我愿意等你和离,待到你与他真正没了关系,到那时我再八抬大轿地将你娶过门,做我的正妻。”
“好不好?”最后一句,陆子昂问得极轻。
可程素素还是狠心地回绝了,“不好,我们没有可能。”
“为什么?”陆子昂不甘心的问,“我究竟哪里不如那张邵云?你就这样对他死心塌地吗?”
对上陆子昂愤怒的目光,“至少我相公他从没有任由我婆婆随意辱骂过我。”
“……”陆子昂默言。
素素接着说:“我喜欢的,一直都是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容貌出色家境优越的公子哥。”
陆子昂再无话可说,程素素的一番话,已经严严实实地将他一棍子打死。
不仅如此,她还表明了,陆子昂在她心中,俨然只是一个容貌出色,家境优越的公子哥,毫无担当,毫无责任心可言。
这样的话,当今世上只怕没有哪个女子敢轻易对男子言说。
可偏偏她就是说了,还说得这样光明正大。
陆子昂喉结微动,很想要为自己说点什么辩解的话,可张了张口却是无言。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之时,素素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若你当真对我大姐没有半分情意,那就请你放过她吧。”
陆子昂“嗯”了一声。
随之脚步声渐渐走远。
素素回过头来,看着那俊朗帅气的身形慢慢走远,与之袭上心头的是一股如释重负般的叹息。
在马车上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
陆家的大门总算再次打开,刘氏紧握着程梅的手走了出来,看到门口还停放着那辆熟悉的马车后,刘氏紧步走了过来。
素素闻声掀起车帘,主动钻了出来。
程梅垂着眼,并不看她,双眼肿的跟什么一样,看来刘氏也算是花了些功夫才把她哄出来的。
“走吧。”刘氏上车后说道。
回到三水村后,程素素将车上二人送至家门口,随即就要掉转马头。
刘氏出声叫住了她,“素素。”
“这两日因为你大姐的事,我说话着实重了些,但在我心里你们俩的分量都是一样重的,若是你在婆家出了这样的事,我定然也会带着你大姐找上门去替你做主。”
程素素坐在马车上,闻言垂下长长的眼睫,没有应声。
没多久,马车轱辘碾过田埂边的石子小路,发出阵阵响声。
院子里的凌香还没睡,一听到门外的动静便推开了门。
“今日还顺利吗?”凌香牵过马儿问。
“应当算是顺利的吧。”说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眉间也透出几分疲倦。
“吃饭了吗?”
“不想吃。”
“赶了一天的路,我给你烧了热水,你洗把脸快去躺着吧。”
“好。”
躺在床上的程素素看着屋顶的横梁发呆,没一会儿便眼皮沉重的睡了过去。
程梅的事告一段落后,素素终于能够将全部的心思投放于草市上。
近来几日,草市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还大多都是些生面孔,凌香打听清楚后发现:“这些人都是从隔壁村来的,听说隔壁村原来置办的那个草市坍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好像说是之前被积雪覆盖,险些砸死人呢。”
“找人问问那草市是何人修建的。”素素转头对宗泽说。
宗泽出门的脚步一顿,“你自己没腿吗?你怎么不去?”
“你这不是顺道吗?”
“顺什么道?顺哪门子的道?我是要去牛头镇,怎么会顺道?”宗泽手下麻利了些,收拾了东西就走。
素素抿唇笑笑,“那好,那我去了你可不要后悔。”
宗泽一愣,“我会后悔?嗬!”接着将门重重一砸。
凌香上前将门虚掩上,转头对素素说:“他今日没有赶车。”
“好,那正好留给我用。”
一直趴在主屋窗细缝里的高雨珊颇为不解,只见素素进屋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衣,头发也一股脑用发巾一裹,随意盘了个妇人头,出门去了。
她这又想干什么去?
高雨珊这会儿已经摸清了程素素的脾性不少,她平日不出门,都是喜欢窝在家中看书,前几日还摞得跟小山一样高的书,今日便只剩下一半没看,其余的皆是被她用树叶隔住,翻盖在桌上。
她看这么多书做什么呢?
看得又都是些什么书?
高雨珊静等院中的凌香也出了门后,这才推门而出,摸到了没有锁门的北屋。
这原该是表哥的屋子,怎么如今却到处都是女人的用物?
她竟然还在床边搭了一方小塌,就是为了留给那个跟屁虫女人睡吗?
自己的新婚屋子,竟然也舍得分给其他女子睡,高雨珊真不知该说她单纯无邪,还是愚昧无知了。
看着桌上看似散乱,实则摆放规整的书册,高雨珊坐了下去。
随手拿起了一本名为《陶朱公生意经》的书翻看了几下。
她居然在看这些书?
她能看得懂吗?
高雨珊幼时在家中也是受过教的,却也只能勉强识得这书册上的一半字,还有另一半繁杂且生僻的字,就连她都不认识,程素素又能认识吗?
接连又翻了几本。
《天下水陆路程》《生意世事初阶》《世商类要》……
这都是些什么书啊?
高雨珊翻弄了两下,又在屋中摸索了一阵,最终毫无所获的走了。
待到晚间素素回来时,刚将马儿拴到院子里,目光接着一凝,落到了北屋的门锁上。
她出去时,分明是将门锁给虚扣上的,然而此刻门锁却是开着的。
有人进过这屋子了?
素素低下头,俯身在外间院子里洗了把手,搓了半天才将手上粘着的黄泥巴洗净,接着面色如常地推门而进。
一直挨在窗下,目光盯着外间一举一动的高雨珊这才放下心来。
没发现就好。
迈进屋的素素“嚓”地一声点燃桌上的油灯,接着一眼扫过屋中的四处角落,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这才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随后,目光一眯,落在那本她昨日就看完的《陶朱公生意经》上,抿嘴笑了笑。
是她在屋里呆的时间太久了吗?
竟让高雨珊好奇到如此地步?
素素笑着,顺手将看完的书册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