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珊闷了一口气，不知是被这话气到了还是怎么。
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表哥知道你是这样的么？”
素素被这话逗的笑出声来。
“他知不知道都不要紧啊，我一直都是这样。”
“他回来后若是知道你变成了这样，你难道就不怕他休了你？”高雨珊眸子轻眯着，十分孩子气的问道。
“他若是铁了心要休了我，我怕与不怕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让存心想要她难受的高雨珊更难受了。
起身甩袖回了屋。
晚间用过饭后，素素窝在屋里看书，凌香在一旁缝缝补补，没多久便听得院子里传来声响。
凌香紧跟着推开小窗一看，扭头对素素说：“宗泽回来了。”
“脸色怎么样？”
“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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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里办事，凡事都图个吉利。
比如这闭门不关多久吧，再打开时都得寻个吉利的时辰放两封鞭爆清清晦气，也象征着开门大吉。
这边草市刚开门，素素没有露面，正打算收拾收拾出门一趟。
那边刘氏却悄悄摸摸地找上了凌香。
“素素今日没来吗？”刘氏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
凌香问：“有事吗？”
刘氏敏锐地感觉到这女子的态度与之前的恭敬大不相同了，还真是墙倒众人推，就连这么一个靠自家女儿收留才有地方可去的浪荡儿，居然也敢给自己脸色看了。
“我找素素有事，她在哪儿？”刘氏也不客气了，径直摆出强硬的嘴脸。
“我也不知道，若是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晚了我会替你原话转达的。”
刘氏铁青着脸走开了，绕到门外去时，一直在门口候着的程梅跑上前来，“怎么样？娘，她答应了没？”
刘氏晦气的哼了一声，“别说了，连她人影子都没见到！”
程梅问：“她没来吗？这么大的事都不来？该不会是看到我们来了，故意跑哪里躲着去了吧？”
刘氏点点头，很有这种可能。
昨夜母女俩挨在一张床上入睡，把把连连地将程素素到程家以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串起来想了一遍，加上程梅一直看不惯程素素的添油加醋，刘氏很快便想明白了。
她们一直都小看了这程素素！
这人可不是个善茬！
从小到大，明面上看着吃亏的事，但凡刘氏让她程素素去做，结果吃亏上当的却永远都是别人。
要说一两件这么凑巧还好，可总不能每件事都上赶着巧上了吧？
刘氏前后一联想，本意是想劝程梅找程素素道个歉，把事情好好说道说道，虽然这孩子心思重了些，但心性却总归是好的，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养在一个屋子里的姐妹，就不信她能狠得下心真的不管这事。
可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日天一亮，陆家那边居然派了人来催促，说是家中还有许多活计等着程姨娘回去做。
在大户人家，称呼新婚娘子为姨娘的，等同于实实在在的宣布这人只是做妾的偏房。
程梅不想回到陆家，准确的说，应该是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她不想回去。
所以母女俩一合计，只能拉下脸来找程素素想办法。
“要不，咱们再分头找找？”程梅提议道。
“行，我去张家院子看看，你在这儿转转，不信她能躲到哪儿去！”刘氏鼓足了劲儿地拔腿就跑，程梅也向着相反的方向去。
一晃一日过去了。
素素慢悠悠地赶着马车回家时，看到的便是刘氏哭丧着脸赖在自家院子门口不走。
凌香站在一旁，刘氏脚边还放了个竹凳子。
高雨珊也出来了，只是远远地站在院门内没有出来。
暗忖道：这就是程素素的娘亲吗？怎地一副泼皮无赖之相！
“娘，怎么来了也不进去坐？”素素将马车牵绳递给素素，自己则跳下马车，走近刘氏。
刘氏抬起脸来，泪痕满面地的她好似一瞬间老了五六岁。
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语气也满是不客气，“你去哪儿了？整日不见人影！”
素素笑着的脸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她如今都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了！刘氏想道。
“陆家来人把你大姐给接回去了！”
“这样啊，那大姐想清楚要怎么办了吗？”她语态冷静问，好似根本不关心陆家的人到底是如何将程梅给接回去的。
刘氏气得胸脯上下颤动，“哗”地站起身来。
“程素素，你还真就是铁石心肠了吗？”
“娘，这事你和大姐都高看我了，那陆家财大气粗，不是我们可以与之谈条件的。”她顿了顿，换了种方式说：“打个比方，我们若是看人家不顺眼，只管在背后咒骂，人家兴许根本不会在意我们说了什么，可若是我们让陆家的人不顺眼了。”
“便是那陆家夫妇随手找个人来，都能将我们母女几人任意打发了。”
刘氏显然不信，语气更是蛮横了几分，“说白了你就是怕惹上陆家的人是不是？行！那你只管给我想个法子出来，我自己去救你大姐，绝对不会牵扯你半分！”
唉。
程素素默然。
“办法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你再好好想想清楚，也顺便劝劝……”
“不行！”刘氏打断她的话，“你若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好，那明日我们就上那清河镇去，你当着我的面将那陆子昂约出来见上一面，好好的谈谈这事！你不是救过他一命吗？正好以此作为借口，让他将你大姐扶正！”
素素听着，心尖儿更是冷了半寸下去。
“不行。”她直言回绝。
刘氏脸色已相当难看了，若不是顾及着还有外人在场，她只怕都要跳起来打素素几个耳光，像小时候那般教训她听话了。
刘氏呼呼喘着气，“你，你这是想要气死我啊！”
“女儿不敢。”
“不敢？你如今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你简直不把我这个做娘的放在眼中了！程素素！”刘氏尖声大叫，刺耳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中划过，像是故意要引起四周人的反感一般。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去还是不去？”刘氏气得浑身发抖地逼近素素，本就单薄的面皮随之气得鼓动起来，微微发颤，“我告诉你，程素素，你今儿个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这是铁了心要让她走一趟了。
素素想着，惋惜地叹了口气，“娘，你非要这样逼我吗？”
“不是我逼你，是你忤逆不孝，想要把我和你大姐都逼死！”刘氏双目死死地瞪着她，双手叉在腰间，“我告诉你，只要我一死了，这村里上上下下的百姓，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继续在你那个劳什子的草市里呆着！”
“你不是想做什么大买卖吗？逼死亲娘这种事，任由你有千张嘴，万条舌，我看你能上哪儿说理去！”
程素素觉得很头痛，但也只是头痛，并非心痛。
她想，不是心痛也好，这说明心里已经无甚可痛的了，这是好事。
凌香在一旁听得惊心动魄，双眼紧紧地盯住站在墙下的刘氏，生怕她哪根筋儿不对，真的一头撞死。
院里的高雨珊也吓了一跳，看着门外对峙如仇敌一般的母女，一句话也插不上来，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傻傻的听着他们争吵。
半晌，面无表情的素素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
高雨珊眉头一跳，早点答应不是很好，非要闹到这步田地，这人是傻了不成？
刘氏面上露出放心的笑，“那你明日就去陆家，我跟你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