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氏的再三保证下，曹氏这才将事情的原由娓娓道来。
王氏听了一顿沉默。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我得把这事告诉素素去！”
曹氏一把拽回要走的王氏，“别别别，不行啊！这事要是被杨家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王姐姐，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王氏立住，“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告诉素素，回头杨家真憋了什么坏水回来，那咋整？”
“我……我也不知道。”
“素素那丫头是个机灵的，依我看，你要不跟我一起去一趟，她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王氏对程素素很是放心，言语间都带着一份自豪与信任。
说的曹氏几番心动。
但一想到杨巧儿她爹杨老五警告时的嘴脸，忙摆了摆手，说：“不行不行，这事那杨老五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要是程素素知道了，杨家一定会知道是我告了密的，没准反过来还要来对付我！”
王氏沉了沉心思，坚持拉住曹氏要走的手，两人一推一搡间，竟也没注意到一个身影从墙角地另一头离开。
回到家中的凌香迅速放下门闩，将外头吵做一团的村民们隔在外头，一头奔着北屋去。
“进来。”
素素在屋中点了灯，还将桌子和书册搬到了窗边，接连翻了两日多，还是没能找到她想要的法子。
抬首一见凌香满头大汗的走近，素素摸起一块手帕递去。
“怎么了？”
凌香擦了擦汗，“我方才去到王婶婶家门外，那里果然如你所料聚集了很多闹乱子的村民，好在那村长蔡叔也是和我们一条心的，无论那些妇人们怎么声讨，他都没松口要帮忙，只是……”
“只是什么？”素素食指按在书册间，侧脸看去。
这侧脸回眸的动作，使得她的脸一半显露在光线之中，一半却隐秘在暗处，极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神秘感。
凌香一时看得愣住，好半天回过神来。
却听到外间传来声响。
“闹什么，闹什么呢！还不快回家做饭去！孩子一会儿都要下学了，一个个堵在人家门口，都不用吃喝了吗？”王氏的声音极有穿破力，就算隔了院子，程素素也能一准将她认出。
凌香抓紧把自己在墙根脚听到事一说，说完，素素陷入了沉思。
“王姐姐，你如今身份也不一样了，说什么也是挂名的村长夫人，好歹为我们说句话啊！”
“就是啊，这程素素平日来跟你关系就要好，你说的话她肯定也会听，这草市不能关啊，眼下天寒地冻的，我们一家子可都还指望着我做点小生意养活呢！”
“王婶，您帮帮忙，劝劝这程素素吧！”
别说被着哀嚎声烦了整整两日之久的程素素了，就是王氏听了这三两声牢骚话都想摔锅！
“行了行了，这事我来跟她说说就是了！你们该干嘛都干嘛去，别在这给人家添堵了，烦不烦啊这！”王氏一个烦闷，竟也没注意自己应下了什么，等人走三三两两散开了，曹氏才一把上前来拽住她的衣袖。
“王姐姐，你咋答应了呢？”
“啥？我答应啥了？”
曹氏急得声都变了，“你刚才亲口答应了那些人，要劝那程素素开市！”
“哎哟我的老天爷哟，我答应了吗？我刚才那不是被她们被闹的吗！”
凌香听着二人在门外的对话，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随后打开了院门。
“王婶，曹姐姐，有什么话还是进来说吧。”
曹氏听着这一声脆生生的“曹姐姐”就全身战栗，激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这三个字实实在在地让她想到了当初在田地里刁难程素素时，她那伶牙俐齿的反击。
这事至今还会被村里的好些个长舌妇拿出来说笑呢！
曹氏别开脸不去看凌香，生怕这人是第二个程素素，她得罪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读书人说的那啥，识相的人才是聪明人。
凌香邀着王氏和曹氏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落座。
“啪嗒”一声。
程素素穿着一件洗旧的灰白色棉衣走了出来，曹氏不自觉地垂下视线，心中很是有些惴惴不安。
“婶婶，曹姐姐。”她慢步上前，与二人打了个招呼。
王氏也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很想要从这张巧笑盈盈的脸庞上看出一丝刘氏母女控诉的异样，可惜看了半天也无果。
干脆耐不住性子的起了话头。
“我今儿个来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说。”说到这，王氏的眼睛不经意地一瞥，瞥过一旁院子里打扫的凌香。
凌香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自打草市关了门后，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打扫院子，收拾屋子和清洗床单衣物上，起初素素也不好意思把这些交给她，变着法的将自己穿脏的衣服藏起来，可不管她藏在哪儿，藏得有多好。
最后都要被凌香找出来清洗干净。
素素知道王氏的意思，轻拍了拍她的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婶婶，凌香不是外人，以后整个草市的事还都要交由她来打理呢。”
话里话外的重视，让曹氏不禁抬头虚瞅了几眼，想着好好认认这张脸总是好的，没准日后与程素素重修旧好以后，她也能弄点什么东西去草市里叫卖。
前些天听住在隔壁院子的老姜说，那草市如今可不比从前，就连隔壁村子里的人都会赶着驴子来买东西呢，可见这名声啊，是打出去了。
曹氏是个有远见的，也很有野心，她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与程素素这事差一个由头，也差了一个了结。
所以这次在镇上遇到杨家的人时，她没有脑子发热的答应了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曹氏怎么说也只是小半月没见到素素，如今打量起来，竟然有种全新的感觉，好似这丫头一点也没有之前那土里土气，老实发闷的模样，眉眼间也有了灵气，尤其是不说话，还抿着唇的模样。
跟曹氏看到过的那些镇上的小姐们，一个德性。
曹氏觉得这恐怕就是老人们常说的贵人相了。
出神着，王氏用手拐了拐曹氏的胳膊肘，“要不还是你来说？”
曹氏“啊”了一声，抬起头来。
对上一双带笑的眸子。
“曹姐姐你能不计前嫌上门来找我说话，这实在是太好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绝不推脱。”素素满口应下，听得一旁的凌香忍不住偏过头看来。
她方才不都已经把听到的话告诉素素了吗？怎么她还这么说？
这曹氏一看就是想从中打捞点什么好处的，她这么说，不正好让曹氏诚心如意的谈条件了吗？
凌香复又垂下头去，没有吭声，想着若是曹氏谈了什么条件时，便冲出去打断素素答应。
想着，凌香耐住性子，竖起耳朵听。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曹氏开口道：“我本来是想来找你问问，能不能也租一个摊位给我，卖些虾啊鱼的，这不昨儿个我从镇上回来时，遇到了……两个熟脸的……”
“什么熟脸的！就是杨老五他们一家！你还记得吧？”王氏没好气的拍了曹氏一掌，“你倒是挑要紧的事说啊，别磨磨唧唧的。”
反倒是一旁的素素，双眼微眯，始终带笑，愣是没催促一声。
王氏瞅了她一眼，觉得好似是有些不对劲儿了。
就这不说话，只盯着人看的样子，确实有些怪吓人的，王氏想道。
“杨家什么时候搬到镇上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