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开门？”
“给我砸！你们两个，去路口守着！”
“是！”
听着门外毫不避掩的声音，素素扭头问宗泽，“你干什么了？从哪儿招惹来的这些人？你是想害死我们吗你？”
宗泽缩了缩肩头，默不作声地躲到了高雨珊身后，素素气得瞪去一眼。
也不知白日跟着她的那个黑衣人还在不在，她拨开窗，食指曲卷着吹了一声。
屋外没有反应，只是撞门声越来越大。
凌香不知从哪儿摸出了素素藏起来，用来日常防身的棍棒，大义凌然地冲到门边，“你们先走，我来留住他们。”
高雨珊和宗泽谁也没想到这个素来与他们关系最寡淡，有时一日也说不上几句话的女子，此刻竟会如此，一时面上有些羞愧难当，愣着没动。
素素看了凌香一眼，也赞成让高雨珊和宗泽先走的想法。
“你们俩先走吧，从……”她正要扭开暗道，忽然外间“碰”地一声，院门被撞开了。
宗泽一咬牙，“不行，我不能走，我可不是孬种，要拼一起拼！”
高雨珊也随着道：“我跟你们一起。”
素素最后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啊！”
院子里忽然飘落一道黑影，手中的刀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宗泽就站在窗边，只见那旋转地飞刀快速割破院中闯入的人喉管，喷洒而出的鲜血在月光下更是散发出一种冷艳的光芒。
宗泽扣着脖子呕吐起来。
素素推开他来到窗边，心中的大石訇然落地。
太好了，他来了。
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今日若不是碰巧发现了这黑衣人，或许今夜的她真会没头没脑的死在自家院子里。
只是发个呆的时间，外间的黑衣人已将闯入的七八名男子当场毙命。
素素推门而出，正想道一声谢。
黑衣人却提气一跃，跳上了房顶，转瞬不见了踪影。
高雨珊扶着面色如纸的宗泽走了过来，看着空中一闪而过的黑影。
“这人是谁？班昭派来保护你的人吗？”宗泽还有些干呕，方才那一幕实在惊心动魄，他今夜估计都没法睡个好觉了，“早知道有人保护着咱们，我也不用……”
“你闭嘴！”素素骤然提声骂道。
宗泽立刻噤了声，“我，我去睡觉总行了吧。”说完，一溜儿烟跑回了偏房。
高雨珊见状走了过来，“应该是出了什么大的变故，明日我替你好好问问他。”
她点了点头，“嗯，你也早些歇着吧。”
高雨珊一走，凌香便立刻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站到素素身侧的她，神情与语态中都带上了几分义无反顾的味道，“这些人怎么办？”
“扔出去。”
凌香二话没说，将马儿套上后座，赶到了院门口。
看着碎成木渣，躺了一地的院门，程素素忽然有种想把宗泽扔出去的冲动。
凭什么每次都要自己来替他擦屁股？
她明明只想安安稳稳过个日子！
怎么这麻烦事接连不断的找上门来？
整整一夜，素素和凌香都在忙于搬运尸体，将其丢到隔壁村一处无人问津的乱葬岗。
接着，凌香又将马车赶到河边，打算趁着夜色将马车冲洗赶紧，素素也没有闲着，硬是用铲子刨地三尺，才将院子里的血迹打扫干净。
忙完了这些之后，天边已透出一道模糊地亮光。
“天快亮了。”素素看着不远处，山坳间朦胧的晨光感慨道：“总感觉平静的日子，离我是越来越远了。”
凌香站在她的身后，虽然没有答话，心中却暗自起誓：无论如何，我都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你的。
一觉好眠。
素素醒来时，旁侧小塌上的凌香早已不见了人影。
院子外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也不知是在干什么？
她起身一看，看着外间修补院门的二人，轻悄关上了窗。
再度回到床上的素素，看着屋顶有些发愁。
自己在牛头镇被人包抄的事还没查清楚呢，眼下宗泽又惹上了这些事，得好好思量思量今后得日子怎么过了。
总不好一直等着躲在暗处得仇家找上门来。
“咚咚咚。”
敲门声唤回了素素得思绪，她穿好衣衫坐了起来，“进来。”
一双绣工精细的绣花鞋迈了进来。
是高雨珊。
“你醒了？厨房里有凌香做好的粥，你要不要吃一点？”难得高雨珊主动关心她，素素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高雨珊盛了一碗粥来，顺势坐到了桌边。
“早上我问了他，那些人好像是冯正派来的杀手，一路跟踪他到藏身之处，还把那女子给救走了。”
连冯正的事，宗泽也告诉高雨珊了吗？他倒还真是毫无保留啊。
素素落了座，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他怕你生气赶他走吧。”高雨珊叹息道：“表嫂，你若是知道我表哥在哪里儿，不妨找人带个信，让他回来几日吧，若是我表哥在家，这些人定然不敢这么嚣张。”
素素没有应声。
高雨珊又说：“我刚回来时便知道，外面有好些人在找他，他若一辈子躲在三水村，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外面太危险的，你应该劝劝他的。”
程素素是可以理解高雨珊今日说出的这番话的，只是眼下她还没有什么心思去与人讨论自己相公到底应该藏在哪儿度日的事。
因此脸色可能不如平日里看上去温和。
高雨珊说着说着就没了声。
素素吃着粥，不时抬起头问：“怎么不接着说了？”
高雨珊也说不清为什么，她近日来越与程素素走得近，便越是觉得她这个人说话时还好，整日一副老实正经的模样，行事没有半点起伏和差错，总是那么一板一眼，看久了，难免让人觉得无趣。
但眼下她又不说话了，高雨珊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上，甚至还带了几分担心。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怕上一个乡野妇人呢？
高雨珊摇了摇脑袋，语气强硬了几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听不听随你。”
出门时，甚至还重重将门给带上。
素素摇了摇头，勾了勾嘴角。
还是个孩子啊。
生气了随手拿个什么物件就能撒气，这样的脾性真好，是她一辈子也求不来的了。
中午素素吃完饭出去了一趟，宗泽便小心翼翼地躲进屋中，生怕与她撞到。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素素再度吹响口哨。
她双眼如炬，来回地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没过一会儿，果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空中盘旋而落，而这一次，素素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她快步迎了上去，来到黑衣人的面前，用一种少女般的烂漫口吻道：“原来你一直都在跟着我啊。”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环顾着四周，待到发现没有任何危险时，提步要走。
素素拦住他要走的去路。
“你知道张邵云在哪儿吗？我找他有些事，必须当面跟他说。”她脸上挂着笑意，看上去宛如纯良无害的少女。
“不知。”可黑衣人却知晓，眼前这个妇人，绝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已经跟了她整整五日了，也算是见过了不少这妇人临危不乱，冷静自持的模样，昨夜那场变故，也算是她近期来唯一一次变了脸色，黑衣人不由在心中感叹，一旦女人家的心思缜密起来，确实很容易让男人害怕。
只是不知他家公子是否知晓这妇人的本性。
想着，黑衣人打定主意要在夜里写一封书信。
好死不巧的，素素也正有此意。
“不知道啊，那我写一封信给他，你总能帮我递到他的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