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虎眼神一下就变了,前一刻还在想爷为什么非得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来办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后一刻却有些欣赏的心思,毕竟这丫头也才十五岁。
他十五岁的时候也还在养鸡场杀鸡呢,哈哈。
想着,三虎二话不说跳下了车,视线中,那道壮硕的身影几乎是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平地起跳,双手抓住墙沿上的什么东西,接着纵身跳了下去。
光是看着,素素都觉得胆战心惊。
不过那墙沿上闪着亮光的东西是什么?
夜色太黑,她看不仔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素素感觉自己一直保持直立的身板甚至有些僵硬麻木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极轻地说话声。
接着,有人“呸”地吐了口痰。
方才三虎只说有人来了就引开,也并未说清到底是什么人来了再引开,万一是寻常老百姓呢?
此时的程素素全然还不知道京都里的规矩,大晚上的都是有着严格的宵禁,哪有什么老百姓会半夜出来瞎晃。
所以,正当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黑夜里的某一处时,旁侧的将军府里也继而传来了声响。
素素暗叫一声不好,若是让人亲眼逮到他们从将军府里翻墙出来,只怕是长了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当机立断。
“驾!”她扬起马鞭,大喝一声!
两处人均是被这静夜里的高声吓了一跳。
“爷,是小程的声音!”白猫警惕道:“是不是外面来人了?”
与此同时,另一侧同样响起。
“什么人?给我站住!”有人紧追着赶了过来,一看飞奔而去的马车胡乱冲撞着跑开,动静太大,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将军府里的三人听着外间没了动静。
三虎主动探出头来,“爷,外面没人了。”
“三虎你跟白猫先走,我去救小程。”班昭说着,相继跳了出来。
白猫一把将他拉回,“爷,我去!”
班昭略微一想,点了点头,“务必将她带回来!”
“是。”
白猫身影一跃,融进了黑夜。――
身后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程素素掏出三虎给的匕首,咬牙间,猛地向下一刺。
接着抱头滚下了车,嘶鸣的马儿受痛冲了出去,她正好就地一滚,人影滚进了一条狭窄的巷道。
“站住!”
“别跑!”
眼看着黑夜里的人追赶着马车的身影而去,程素素松了口气,全身疼得好似要散架一般。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头,“啊!”她刚一声惊呼,白猫立刻低声喝道:“别出声!”
然后,她便被人提溜小鸡一般带走了。
等到素素恢复清醒,已是隔日的中午,她躺在客栈的软塌上,稍微一动身子,四肢便传来酸涩的痛感。
“你醒啦?”是三虎的声音,“你可把爷给吓死了,昨夜你被白猫拎回来时,好家伙,竟然一身的血。”
血?
她忆起昨夜发生的事,竟生出几分后怕。
“你们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三虎大掌一拍,“找到了,这次可多亏了你啊!小程。”
素素:“……”
素素险些被他拍下塌,脸上也疼得龇牙咧嘴。
“哎唷,是我下手重了,那你好好休息,等今晚办完事咱们再回去给你好好找个大夫看看。”
“好。”
三虎走后,素素又昏睡了一个时辰。
再醒来,脑袋已然清醒了很多,她起身叫了小二,简单用了些饭菜后,便想下楼去逛逛。
推开窗,一片繁盛之景。
此起彼伏的红瓦房檐,错落有致地盘叠绵延,窗下是一条连通南北城门的大街,足够五六人并排而过,沿街都是摆摊的商贩,哪怕是这么冷的冬日,街上的行人和商人也都是满满当当,络绎不绝。
丝毫没有半分受这寒冷侵袭的样子。
难怪张邵云以前提及京都时,总是满眼的怀念。
他很喜欢京都吗?
程素素略微出神了一刻,待她再回过神来时,只见楼下的街道响起拍手欢庆声,所有人都在欢呼着,目光看向一处——
一顶十六人抬的花嫁轿,正敲锣打鼓地走来,旁侧和首尾还有美貌的婢女抛撒花瓣与铜板,落在地面发出叮铃铃的悦耳声响。
奇怪的是并无人趴下去捡,所有人不论男女都在屏住呼吸,双眼紧盯着花轿上的新娘。
是都想看看,能将仪式操办得如此之盛大,场面之热闹的新娘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吧?
她也很好奇。
探出半个身子后,程素素看到了为首的新郎官,来人身高八尺,骑着一匹毛发雪亮的白马,威风凛凛,一身喜庆的红衣更是将其衬得俊逸不凡,忽然间,新郎抬起头来。
直直对上了她的打探。
接着瞳仁微睁,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然而素素却久久不能回神。
那双狭长的眸子——
是晃眼间看错了吧?
一定是!
可是……
当天夜里,素素跟着班昭三人原路返回,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班昭和她说话,都好几次没有听到。
“她这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三虎悄声问班昭。
“闭嘴,管好你自己就行,要不是你磨磨蹭蹭,咱们能这个时候还在城里吗?”白猫话音刚落,车外立时响起一阵骚动。
班昭和程素素一同睁开眼,“怎么了?”
“不知道,看着像在抓捕什么人?”白猫立刻调转了车头,“爷,今晚怕是出不去了。”
班昭掀起车帘一角,“在附近找个地方歇脚,去问问怎么回事。”
没多久,白猫打探消息回来了。
“爷,出大事了。”白猫满头大汗,显然是跑回来的。
“丞相家的千金被人半路掳走了!整个皇城都在戒严,挨家挨户地搜查!”
“掳走了?”据班昭所知,这丞相家的长女并非什么沉鱼落雁之姿,总不至于引得什么宵小之辈垂涎,唯一的可能性恐怕就是寻仇。
只是如今朝中的丞相权势熏天,一人独霸朝堂,皇上早已名不副实,就连调动御林军的权利都在两年前被架空,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远大前程可言?
班昭冷笑一声,“倒也真是个英雄,连海国深家的女儿都敢抢,去,拿酒来,喝上两坛全当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