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古河道向上游延伸,河床逐渐收窄。两岸的岩壁从红褐色过渡到一种诡异的暗紫色,表面覆盖着大片大片苔藓般的生物——那些“苔藓”会随着三人的靠近而收缩,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蜂窝状的孔洞,孔洞深处偶尔闪过猩红的光点。
秦无月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看似散漫,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地面上那些颜色异常的区域。每隔几十米,他就会蹲下,用一根骨针戳一下地面,凑到鼻前闻闻,然后嘟囔着“戾气浓度上升了”、“这里的土里埋着至少七具尸体”、“前方三百步有新鲜的血迹,不超过两个时辰”之类的话。
陶乐看得目瞪口呆。云崖子倒是神色如常,低声解释道:“‘食修’一脉,对万物气息最为敏感。秦无月在分辨‘食材’新鲜度的过程中,练就了一身追踪探查的本事。”
“所以他现在是在……探查环境?”陶乐问。
“不。”云崖子平静地说,“他是在判断哪些地方可能藏着能吃的,哪些地方只有不能吃的尸体。”
陶乐:“……”
前方,秦无月忽然停下脚步,举起右手。三人立刻蹲下,躲在一处岩壁凹陷处。
“前面有动静。”秦无月压低声音,面具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七个人,不,八个……移动速度很快,呈扇形散开,像是在搜索什么。脚步声很轻,但落地时的力道分布不均——右腿比左腿重,这些人长期在崎岖地形活动,而且习惯性把重心放在惯用腿上。”
陶乐侧耳倾听,却只能听到风声穿过岩壁孔洞的呜咽,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你怎么……”陶乐刚开口,秦无月已经竖起手指放在面具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刻,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由兽皮和金属片拼凑而成的简陋护甲,护甲表面涂着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涂料。他脸上戴着半张破损的面具,露出的半张脸布满了扭曲的黑色纹路——与云崖子之前的状况相似,但程度轻得多,更像是长期接触戾气留下的“疤痕”。
他右手提着一柄锈迹斑斑的砍刀,左手握着一面由某种生物甲壳改造成的圆盾。走路的姿势确实如秦无月所说,右肩微微下沉,重心明显偏向右侧。
这人在拐角处停下,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瞳孔深处泛着不正常的红点。鼻子不断抽动,像在嗅闻空气中的气味。
陶乐屏住呼吸,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外卖箱。箱子表面蓝光已经稳定,能量显示100%,还多了一行小字:【战斗辅助模式已就绪】。
秦无月的手缓缓摸向背后——那里插着三柄用怪物肋骨磨制的骨刀,刀身弯曲如新月,边缘布满细密的锯齿。
搜索者似乎没发现异常,转身准备往回走。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秦无月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那具看似瘦削的身体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弹出!他贴着岩壁的阴影疾驰,破烂斗篷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那些金属片在瞬间全部“哑火”了。
距离十米,五米,三米——
搜索者猛然察觉不对,回身举盾!
太迟了。
秦无月的身影如鬼魅般滑到他左侧——那是盾牌和砍刀都难以覆盖的死角。一柄骨刀从下至上撩起,刀锋精准地切入护甲与头盔的缝隙,然后轻轻一旋。
“嗤。”
细微的割裂声。搜索者身体一僵,喉咙处绽开一条细密的红线。他想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在血色天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
秦无月单手接住对方倒下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他从尸体腰间摸出一块木牌,看了一眼,随手抛给身后的陶乐。
木牌粗糙,边缘不规则,正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一只龇牙咧嘴的狗头。
“‘疯狗’的标识。”秦无月低声说,“巡逻哨。他们通常五人一队,这个落单了,说明其他人就在附近,而且……在往我们这边靠拢。”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前方传来隐约的人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
“七个。”秦无月竖起耳朵,“距离八十步,正在快速接近。他们发现同伴失踪了。”
云崖子皱眉:“硬闯还是绕路?”
“绕不开。”秦无月摇头,“这里是通往坠星城的必经之路,两侧岩壁至少有三十丈高,爬不上去。而且——”他指了指地面,“他们在这里布置了‘血踪粉’,只要踩上去,十二个时辰内都会留下特殊气味。”
陶乐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地面上确实有一层极细的、暗红色的粉末,与河床的碎石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所以只能打了?”陶乐问。
秦无月咧嘴一笑,那笑容在骨制面具下显得格外狰狞:“打!当然要打!不过——”他看向陶乐,“小子,你那‘盒子’能弄出点动静大的玩意儿吗?越大越好,越亮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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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调出光幕,快速浏览可打印列表。战斗辅助模式下,列表里多了几个新项目:
【震撼符(初级):产生强烈闪光与音爆,可使近距离敌人短暂失聪失明】
【烟幕符(初级):释放大量干扰视线的烟雾】
【绊索陷阱(简易):可束缚腿部,持续3-5秒】
这些都是基础符箓的变种,消耗能量不多,但需要现场打印。
“需要时间准备。”陶乐说。
“给你三十息。”秦无月看向前方,“云崖子老哥,你护着他。我去前面拖延一下。”
不等两人回答,他已经再次冲出,这次是直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云崖子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三枚龟甲碎片——都是之前那块碎裂后的残片。老人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碎片上快速绘制了几个简单的符文。碎片表面泛起微弱的红光。
“陶小友,专心准备。”云崖子沉声道,“老朽虽然修为大损,但护你三十息还是做得到的。”
陶乐点头,将全部心神投入打印。外卖箱侧面的打印头伸出,蓝色光点开始在空中交织、凝聚。他选择先打印两张烟幕符——这玩意儿范围大,适合制造混乱。
前方已经传来打斗声。
秦无月冲进拐角,迎面正好撞上七个“疯狗”成员。这些人装束相似,但领头的是个独眼壮汉,身高超过两米,提着一柄门板大小的、布满尖刺的金属巨盾。
“找死!”独眼壮汉看到秦无月,狞笑一声,巨盾直接拍下!
这一拍势大力沉,盾牌边缘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寻常修士若是硬接,只怕连人带兵器都要被拍成肉泥。
秦无月没有硬接。
他在盾牌落下的瞬间,身体诡异地向后一仰,几乎贴着地面滑出。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三柄骨刀如毒蛇般射出,直取壮汉的双眼和咽喉!
“雕虫小技!”壮汉怒喝,巨盾翻转,轻易磕飞两柄骨刀。第三柄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但秦无月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
那三柄骨刀被磕飞后,轨迹突变!刀身上不知何时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金属线,秦无月手腕一抖,金属线收紧,骨刀在空中划出三道诡异的弧线,从三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壮汉身后的六人!
“小心!”有人惊呼。
太迟了。两柄骨刀刺穿一人的肩胛和大腿,另一柄则削断了另一人的手腕。惨叫声响起,包围圈瞬间出现缺口。
秦无月趁势突进,身形如鬼魅般从那缺口穿过。他没有恋战,而是直冲向这队人后方——那里堆放着一堆杂物,看起来像是临时营地,有几顶破破烂烂的帐篷,还有一口正在冒烟的简陋火炉。
“他想抢物资?!”独眼壮汉反应过来,怒吼,“拦住他!”
剩余五人蜂拥而上。他们的配合相当默契,三人正面强攻,两人绕向侧翼,封锁秦无月的闪避空间。
秦无月不闪不避,右手在背后一抽,抽出两柄更长、更厚的骨刀。这次不是投掷,而是近战。
第一刀劈下,与正面的砍刀相撞。“锵!”砍刀应声而断,断口整齐如镜。持刀者还没反应过来,秦无月的第二刀已经横向斩过他的腰部——兽皮护甲如纸般撕裂,鲜血喷涌。
第二人举盾格挡。骨刀斩在盾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盾牌表面出现深深的凹痕,但没有被劈开。秦无月顺势抬腿,一脚踹在盾牌上。巨大的力道让持盾者连人带盾向后倒飞,撞翻了身后两人。
缺口再次打开。
秦无月冲进临时营地,一脚踢翻那口火炉。炉中燃烧的并非普通柴火,而是一种暗红色的、泛着油光的“煤块”。炉火倾倒,点燃了一顶帐篷,火焰迅速蔓延。
“我的‘赤炎炭’!”独眼壮汉目眦欲裂——那东西似乎是某种珍贵燃料。
秦无月看都没看他,伸手抓起营地中央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转身就跑。
“追!杀了他!”壮汉狂吼。
七人(还剩六个能动的)紧追不舍。秦无月跑得飞快,但故意控制着速度,始终与追兵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一路将他们引向陶乐和云崖子所在的方向。
距离三十米时,秦无月大喝:“就是现在!”
陶乐刚好完成最后一张符箓的打印。他双手各持一张烟幕符,一张震撼符,按照系统提示的方法,将体内微弱的气——或者说,是系统引导出的某种能量——注入符箓。
“扔!”云崖子低喝。
陶乐奋力将两张符箓掷向前方。
符箓在空中划过两道弧线,落在秦无月与追兵之间。
第一张烟幕符先爆发。
“噗——”
大量灰白色的、浓稠如实质的烟雾凭空涌现,瞬间笼罩了方圆二十米的范围。烟雾不仅遮蔽视线,还带着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吸入后让人喉咙发痒、眼泪直流。
追兵猝不及防,冲在最前面的两人一头扎进烟雾,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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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第二张震撼符爆发。
没有巨响,而是一种低沉到极点的、仿佛直接作用于内脏的“嗡”鸣。烟雾区域内的空气剧烈震荡,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耳中嗡嗡作响,平衡感瞬间丧失。
就是现在!
秦无月从烟雾边缘冲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矛——矛杆是某种生物的脊椎骨,矛头则是打磨锋利的金属片。他如虎入羊群,长矛化作一片残影。
第一矛刺穿一人的咽喉。
第二矛洞穿一人的心脏。
第三矛横扫,将两人同时扫飞。
烟雾开始散去时,地上已经多了四具尸体。独眼壮汉和另外两人侥幸站在震撼符的边缘,虽然也受到波及,但还能勉强站立。
“混……混蛋……”壮汉摇晃着脑袋,试图驱散眩晕感。他看清了局势:秦无月在前,云崖子和陶乐在后,三人呈三角阵型将他包围。
“你们……到底是谁……”壮汉嘶声道,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恐惧交织的光芒。
秦无月甩了甩长矛上的血,咧嘴一笑:“路过的厨子,找点调料。”
“厨子?”壮汉一愣,随即暴怒,“你敢耍我?!兄弟们,拼了!杀了他们,狗王重重有赏!”
他提起巨盾,悍然冲锋。另外两人也嘶吼着跟上,眼中最后一点理智被疯狂吞噬,黑色纹路从脸上向全身蔓延——他们在主动催发戾气,换取短时间内力量的爆发。
“小心,他们‘狂化’了。”云崖子沉声道,手中三枚龟甲碎片同时亮起红光,在身前布下一层薄薄的护罩。
秦无月迎向独眼壮汉。长矛与巨盾碰撞,火花四溅。这一次,壮汉的力量明显提升,每一击都震得秦无月手臂发麻。另外两人则绕开正面,试图攻击侧翼的云崖子和陶乐。
陶乐深吸一口气,启动【战斗辅助模式】。光幕上,敌人的动作被分解成一道道轨迹线,系统快速计算着最佳应对方案。
【左侧敌人:右腿有旧伤,重心不稳,建议攻其下盘】
【右侧敌人:左臂护甲破损,建议攻击腋下】
陶乐没有武器,但他有外卖箱。
他抓起箱子,不是当盾牌,而是……当板砖用。
左侧敌人冲来,一刀劈下。陶乐按照系统提示的轨迹,向右侧滑步,同时双手抡起外卖箱,狠狠砸在对方右腿膝盖侧面。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敌人惨叫着倒地,右腿呈诡异角度弯曲。
右侧敌人紧随而至,长矛直刺陶乐肋下。陶乐来不及闪避,只能再次举起箱子格挡。
“铛!”
矛尖刺在箱体表面,蓝光狂闪,但这次没有反弹——系统的能量集中在防御上,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陶乐被震得后退三步,手臂发麻,但毫发无伤。
敌人显然没料到这“铁盒子”如此坚硬,一愣神的功夫,云崖子出手了。
老人并指如剑,隔空一点。三枚龟甲碎片化作三道红光,如流星般射出。一枚击碎敌人的矛杆,一枚洞穿他的左肩,最后一枚直取眉心!
敌人慌忙偏头,碎片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带走一大片皮肉,鲜血淋漓。
与此同时,秦无月与独眼壮汉的战斗也到了关键时刻。
狂化后的壮汉力量暴增,但速度和理智都在下降。他疯狂挥舞巨盾,每一次砸击都在地面留下深坑,却始终碰不到秦无月的衣角。
秦无月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盾影中穿梭。他的长矛不时刺出,在壮汉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这些伤口不深,但位置刁钻——手腕、肘关节、膝盖、脚踝,全都是影响发力的关键部位。
五十招后,壮汉的动作明显迟缓。他的呼吸粗重如风箱,眼中疯狂依旧,但身体已经跟不上意志。
秦无月看准机会,在壮汉又一次全力砸击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长矛如毒蛇吐信,从盾牌下方的缝隙刺入!
“噗嗤——”
矛头穿透护甲,刺入小腹。
壮汉身体一僵,低头看着腹部的矛杆,眼中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秦无月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手腕一拧,矛头在体内搅动,然后猛地抽出。
壮汉轰然倒地,鲜血从伤口和口中涌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嗬嗬”的气音,然后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战斗结束。
河床上横七竖八躺着八具尸体——加上最开始那个,一共九人。血腥味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与空气中的戾气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秦无月拄着长矛,微微喘息。他身上的破烂斗篷多了几道裂口,露出下面精悍的肌肉,但似乎没受什么伤。
云崖子收起龟甲碎片,脸色更加苍白——连续催动残破法器,对他的负担不小。
陶乐则瘫坐在地,大口喘气。他的手臂还在颤抖,刚才用外卖箱砸人时反震的力量,让虎口都裂开了,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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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杀人?”秦无月走过来,瞥了他一眼。
陶乐沉默点头。虽然他杀的不是“人”,而是已经被戾气侵蚀、近乎怪物的存在,但那种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觉,依然让他的胃部一阵翻腾。
“习惯就好。”秦无月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开始翻检尸体。他从独眼壮汉腰间摸出一个皮囊,打开看了看,眼睛一亮:“哟,还有几块‘灵石’——虽然是下品,而且被污染了,但处理处理还能用。”
他又从其他人身上搜出一些零碎:几枚粗糙的金属币,几包用油纸包裹的、看起来像肉干的东西,还有几张绘制简陋的地图。
“收获不错。”秦无月满意地点点头,将战利品分成三份,扔给陶乐和云崖子各一份,“按规矩,见者有份。”
陶乐看着手中那枚暗红色的、表面有黑色丝线游动的“灵石”,还有那几张地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云崖子却仔细查看地图,片刻后,指向其中一张:“这是……坠星城内部的地图?虽然粗略,但标注了几个重要区域。”
地图是画在某种兽皮上,线条歪歪扭扭,但能分辨出大致轮廓: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有内外两道城墙,城内分为上、中、下三层区域。地图上标注了十几个红点,旁边有潦草的文字,像是警告。
“疯狗的老巢在中层区的‘血磨坊’。”秦无月凑过来看了一眼,“下层区是‘垃圾场’,上层区是‘禁区’,连疯狗都不敢轻易进去。”
“禁区?”陶乐问。
“据说上层区空间最不稳定,经常出现‘裂隙’,不小心掉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秦无月说,“而且那里残留的古代禁制最多,虽然大多破损,但偶尔还能触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云崖子沉吟道:“青铜门如果真在坠星城,最可能在两个地方:一是上层区,那里原本是城主府和核心阵法所在;二是下层区的‘地脉节点’,那是整座城能量汇聚之处。”
“那就先去下层区看看。”秦无月收起地图,“从南边的‘断桥’进去,那条路相对安全——当然,只是相对。”
三人稍作休整。陶乐打印了几张基础治疗符,贴在伤口上,清凉感缓解了疼痛。云崖子调息片刻,脸色好转了些。秦无月则……开始处理那些尸体。
“你干什么?”陶乐看着他熟练地剖开一具尸体的胸膛,取出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忍不住问道。
“取‘心尖血’。”秦无月头也不抬,“这些家伙长期受戾气侵蚀,心脏里会凝结‘血精’,虽然杂质多,但处理一下可以当调料用,炖肉的时候加一点,能提鲜。”
陶乐:“……您还真是物尽其用。”
“废话,这鬼地方,浪费就是犯罪。”秦无月将血精装入一个小瓶,然后站起身,“走吧,血腥味会引来更多东西,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继续前行。越往上走,河道越窄,两侧岩壁逐渐合拢,最后变成一条幽深的峡谷。峡谷上方,血色的天空被挤压成一条细线,光线昏暗,气温明显下降。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
峡谷尽头,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景象。
那是一座城市。
或者说,一座城市的尸体。
巨大的、断裂的城墙像巨兽的肋骨般刺向天空,城墙上布满触目惊心的裂痕和巨大的破洞。城内,高低错落的建筑大半坍塌,少数还屹立的也歪斜得随时可能倒下。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淡灰色的雾霭中,雾霭深处,偶尔有诡异的彩色光芒一闪而过。
最震撼的是城市上空——那里的空间明显不正常。天空像被打碎的镜子,布满黑色的裂隙,裂隙边缘流淌着暗紫色的电光。一些建筑的碎片、岩石、甚至巨大的金属构件,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仿佛重力在那里失去了意义。
而城市中央,那座最高的、应该是城主府的塔楼,从中间折断,上半截斜斜地插在旁边的建筑群中,形成一种诡异而悲凉的姿态。
“那就是坠星城。”秦无月的声音低沉下来,“三百年前,这里是赤水流域最繁华的城池之一,人口百万,修士如云。然后……一夜之间,地脉爆炸,天降流火,空间破碎。等幸存者反应过来,这里已经变成死地。”
陶乐看着这座沉默的废墟,久久无言。
云崖子轻叹一声:“大灾变……玄黄洲十三州,这样的地方何止千百处。”
“伤感完了没?”秦无月拍了拍手,“伤感完了就准备进城。记住,在里面,不要相信任何‘看起来安全’的东西,不要触碰任何‘看起来有价值’的物件,不要靠近任何‘看起来没人’的区域——因为那些地方,要么有陷阱,要么有怪物,要么都有。”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如果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或者看到熟悉的人影,别回头,别答应,立刻跑——那多半是‘怨影’,专门勾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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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咽了口唾沫,重重点头。
三人走向城市的入口——一座完全坍塌的城门,只剩两根断裂的石柱。石柱上原本应该雕刻着精美的纹饰,现在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以及大片大片的、仿佛被酸液腐蚀过的痕迹。
跨过石柱的瞬间,陶乐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呼吸都有些困难。耳中响起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像无数人在远处窃窃私语,仔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清。
【警告:进入高浓度“怨念残留”区域】
【精神抗性被动生效中……】
【建议:保持清醒,勿被负面情绪侵蚀】
光幕上跳出提示。
秦无月显然也感觉到了,他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三粒暗红色的药丸,自己吞下一粒,递给陶乐和云崖子各一粒:“‘定神丹’,我自己搓的,效果一般,但总比没有强。”
药丸入口,一股辛辣直冲头顶,陶乐瞬间清醒了不少,耳中的低语声也减弱了。
“走。”秦无月率先踏入废墟。
坠星城的街道还算完整,只是铺路的石板大多碎裂,缝隙中长满暗红色的、像血管般的植物。街道两旁,破损的建筑如同张开的巨口,黑洞洞的窗户里,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探出头来。
走了一刻钟,秦无月忽然停下,蹲下身子,查看地面。
地面上有几行新鲜的脚印,脚印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粉尘——和之前河床上的“血踪粉”一模一样。
“疯狗的人,而且不少。”秦无月皱眉,“至少二十个,过去不超过半个时辰。他们在追什么?”
话音未落,前方街道拐角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紧接着,是疯狂的嘶吼、兵刃碰撞声,以及……某种沉重物体被拖拽的声音。
秦无月和云崖子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去看看。”秦无月低声道,“小心点。”
三人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靠近拐角。陶乐的心脏怦怦直跳,手中的外卖箱握得更紧了。
拐角另一侧,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他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趟坠星城之旅,绝对不会轻松。
而青铜门的线索……就在这座死亡之城的深处,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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