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令在她袖子里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贴着皮肤。洛昭临站在荒山脚下,抬头看山顶。九根石柱围成的祭坛能看得清楚,中间有一道血光冲上天,把云都映成了紫色。
她没动。
她悄悄掐了一张隐匿符,纸灰从指缝掉下去。识海里的星轨罗盘还在裂,边上有了细纹,但终于出现了三道微光——系统还能用。
她刚想走,身后传来马蹄声。
谢无厌骑着黑马冲出树林,披风飘起,斩星剑露出一半。他跳下马,一句话不说,直接往山上走。
“等我推演完。”她说。
“没时间了。”他脚步没停,“阵眼在吸人命格,再晚你就进不去了。”
她追上去。两人一起走上山路时,一张染血的请柬从天上飘下来,钉在路边树上。红纸上写着他们的名字,封印符画得歪歪扭扭,像是随手写的。
她伸手去拿。
手指碰到纸的瞬间,罗盘闪出一道红光,标记是“被献祭者残念所寄”。她立刻缩手。
这不是裴仲渊的手笔。
但这请柬是真的。
因为玄铁令发热的方向和山顶一致,和星髓石的投影重合。
“我去前面探路。”谢无厌说。
“别硬闯。”她拦住他,“禁制不清楚,你——”
话没说完,他已经进了祭坛范围。
九根石柱突然震动,黑气从地下冒出来,缠住他左臂。他没出声,金灵根爆发,掌心打出一道白光,强行撕开禁制。
轰的一声。
黑气炸开,但他左臂软了,整条手臂发出断裂的声音,像冰裂一样。他单膝跪地,冷汗滴在石头上。
洛昭临跑过去扶他。
他摆手,想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她低头看他手臂,皮肤下面发青发黑,血脉断了。这种伤治不了,只能养三天以上。可祭坛上的血光越来越强,地面裂缝已经到了他们脚边。
她咬牙。
识海里出现三个选择:
1. 放弃谢无厌,自己进阵。
2. 用逆命点数,发动初级命格置换。
3. 等日月交汇,再看新选项。
第三个太慢。第一个她做不到。她选了第二个。
“忍一下。”她低声说。
她划过眉心,眼睛突然亮起。星轨转动,她把自己的生命力和谢无厌的伤痛交换。一股热流从心脏抽走,传遍全身。她脸色一下子变白,呼吸也重了。
谢无厌察觉不对,猛地抬头:“你干什么?”
“换点时间。”她扯开他衣服开始包扎。
布条绕到肩膀时,她手指碰到他背上一道旧疤。那疤痕弯弯曲曲,形状和她眼睛里的纹路一模一样。
她停了一下。
这不可能是巧合。
她悄悄放出一丝灵力,顺着疤痕探进去。里面有一点很弱的命轨波动,熟悉得让她心口发闷——像她的气息,又混着别人的情绪。
她没问。
现在不是时候。
她继续包扎,动作稳,声音也稳:“你能站吗?”
“能。”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左臂垂着不动,“你脸色很差,别硬撑。”
“我没问题。”她系紧最后一道布条,“刚才用了点手段,有点累。”
他看着她两秒,没说话。
头顶血光突然变强,地面裂缝快速扩大,朝四周蔓延。空气里血腥味更浓,混着泥土臭味,呛得人喉咙痒。
她抬头。
祭坛中央最高的石柱开始下沉,露出一个圆形凹槽。槽里刻满符文,慢慢渗出血,汇成一条细流流向阵眼。
阵法要闭合了。
她扶起谢无厌:“你别跟太近,我先进去。”
“不行。”他抓住她手腕,“你是目标,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她抬手打断他。
“听我的。”她说,“你现在经脉断了,进去就是拖累。躲到西南角去,等我信号。”
他盯着她,眼神凶狠,像是要争辩。
她不等他开口,直接咬破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一道隐匿符。符一成,他整个人气息消失,像是被地面吞掉了。
她转身走向祭坛。
九根石柱之间,地上全是血痕,组成一个大阵图。她站在中间,眼睛微闪,开始推演吉凶。星轨罗盘在识海转,虽然有裂,但还能用。她看到三天内最危险的方向是东南,而阵眼波动来自正北。
她记下了。
风吹起她的袖子,她左手按住袖中的玄铁令。令牌还在发烫,星髓石透过布料发出红光。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石柱后走出来。
是个老头,穿白袍,袍角有血,手里拿着一根银十字架。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行礼。走到她面前五步远,忽然单膝跪下,头低着。
“恭迎圣女大人归来。”
她没动。
“你说谁?”她问。
老人抬头,眼里有泪:“二十年前,您亲手封印了‘噬魂阵’。今天血光再现,是您的命格引来的。”
她瞳孔一缩。
她从来没听过这个阵的名字。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是个炮灰,十六岁就被白清露折磨死了,根本没来过这里。她是魂穿之后才一点点拼出真相,从没提过什么“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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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长老说得这么肯定。
她看着他手里的银十字架,忽然想起什么。系统罗盘边缘那道红光标记的是“被献祭者残念所寄”。这个人不该清醒,可他眼神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崇拜的光。
她没回应。
心里却乱了。
难道这具身体不只是个容器?
难道她一穿过来,就已经进了别人的局?
她不动声色,右手悄悄掐了一张雷符藏在袖中。只要对方动手,她立刻反击。
长老好像没察觉她的戒备,只低声说:“他们骗您,说您是灾星。可我们知道,只有您能镇住这阵。当年您用血封门,现在门开了,也只有您能关上。”
她终于开口:“谁让你们等我?”
“没人。”老人摇头,“是阵认出了您。它感应到您的双瞳,自动升起血光。”
她沉默。
双瞳……谢无厌背上的疤……三世命轨……
线索很多,但连不起来。
她盯着老人:“你叫什么?”
“无名。”他低头,“我们都叫无名,只记得您的恩。”
她冷笑:“别玩这些虚的。我要进阵心,你要么让开,要么死。”
老人没动,也没反抗。他把银十字架放在地上,双手摊开,表示没有攻击。
她迈步跨过他。
脚刚踩进中央凹槽,地面猛地一震。血流加快,九根石柱同时亮起符文,血光直冲天空,像要把夜空撕开。
她站稳。
背后有轻微响动。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谢无厌没走远。他躲在西南角落,气息压进了地底,但她能感觉到他在。
她没揭穿。
现在她需要一个能随时出手的后手。
她抬起手,准备画破阵符。
长老突然开口:“圣女大人,若您不信,可看阵底铭文。那是您当年留下的血字。”
她一顿。
慢慢蹲下,用手擦掉凹槽上的血。
下面果然有字。
刻得很深,像是用力划出来的。字迹潦草,但能看出两个字——
“别信。”
她手指停在那两个字上。
这不是她的笔迹。
可这警告……是给现在的她看的。
谁在提醒她?
是过去的她?
还是另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她慢慢站起来,看向长老:“这字是谁刻的?”
长老摇头:“不知。但它一直在,从未消失。”
她盯着他,忽然笑了:“你们等的不是我回来。你们等的是,我会不会相信我是你们的圣女。”
长老不说话。
她不再问。
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她抬手,划过眉心,双眼全开。识海中星轨罗盘剧烈震动,裂痕扩大,她不管。她调出最后一点逆命点数,准备强行开启星象预知,看一眼三天内最安全的破阵路线。
就在这时,谢无厌突然从暗处冲出来。
他不顾伤势,一脚踢开长老,另一手抓住她手腕:“别用系统!”
她被拽得一晃。
“你疯了?”她瞪他。
“你看他眼睛!”谢无厌指着长老,“他在笑!”
她猛地回头。
长老仍跪着,嘴角却慢慢扬起。那不是恭敬的笑容,而是……一种等着看戏的残忍。
她明白了。
这是个局。
不是裴仲渊的局。
是另一个她不知道的局。
她刚想挣脱谢无厌的手,脚下地面突然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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