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舟行三日夜，两岸的稻田与吊脚楼渐渐被盐碱滩涂与丛生的盐蒿取代。
第三日午后，船头了望手忽然扯开嗓子高喊：“看到海口了！”
谢凡登上甲板，极目远眺。
水天相接处，浑浊的河水正与蔚蓝的海水激烈交融，白浪翻涌如碎玉堆雪。
远处的海岸线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正是洛水入海口。
谢凡对黄蓉道，“按计划在此换乘，让船工放缓航速，沿北岸缓行，等入夜后再靠近预定海域。”
商船悄然贴近北岸，在一片僻静的芦苇荡抛锚。
夕阳沉入海面时，天边烧起绚烂的晚霞，将粼粼波光染成金红。
众人坐在甲板上，听着浪涛拍岸的声响，文姜望着无垠的海面，轻声道：“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大海呢。”
骊姬指着远处掠过低空的海鸥，雀跃道：“你看那些鸟，飞得真高！”
谢凡望着渐暗的海面，眸色沉静。
入夜后，海风渐凉。
商船桅杆升起一盏微弱的灯笼，这是与舰队约定的信号。
半个时辰后，了望手压低声音禀报：“西北方向有船影！”
谢凡举起望远镜，镜片中浮现出数十艘舰船的轮廓。
桅杆上飘扬的云领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正是孙尚香的舰队。
他松了口气，对众人道：“准备换乘。”
商船缓缓驶出芦苇荡，与舰队的先导船汇合。
跳板刚搭稳，孙尚香已立在船头等候。
一身海蓝色劲装衬得身姿挺拔，长发束成高马尾，海风拂动衣袍，更显飒爽。
“王爷！”
见到谢凡，她快步上前，笑意漫过眉眼，“可算等到你们了！”
谢凡把孙尚香紧紧的拥抱入怀中：“尚香，真是辛苦你了，一路还顺利吧？”
“托王爷的福，一切都好，无甚波折。”孙尚香也紧紧抱着谢凡，呼吸着男人熟悉的味道。
拥抱良久，两人才分开。
孙尚香十分大方的与王昭君、黄蓉她们打过招呼，才侧身继续引路，“舰队这两日一直停泊在两三百里外，昨日接到天使传信，才趁夜靠过来，就怕被齐、楚水师察觉，徒生事端。”
众人依次登上首舰“云帆号”。
这艘巨舰比寻常战船大数倍，甲板宽阔如广场，阵列的火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船舱内早已备好客房，孙尚香引着谢凡步入主舱。
关铃与另一位女将林素梅已候在那里，见礼后便忙着沏茶，茶香袅袅漫开。
孙尚香铺开海图，眼中闪着兴奋，“这一个多月，我们的舰队可没闲着。咱们沿海岸线往东探索，又发现十七座海岛。其中三座是有淡水的大岛，已派兵驻守，还建起了临时据点。”
关铃性子爽朗，抢着补充：“最大的那座岛约有五百平方公里，盛产铁矿。素梅姐姐带人勘测过，储量着实不小！我们已在岛上搭了熔炉，试炼的几炉铁，成色比陆地上的还好呢！”
孙尚香指尖点过海图上几处标着星号的小点，补充道：“沿途还探得五座中小型岛屿，上面藏着金、银、铜矿脉。派矿工试采过，矿石成色虽好，奈何脉系偏浅，储量不算丰沛，勉强够支撑舰队日常锻造。”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岛上的石英砂质地极纯，最宜烧制琉璃。我已让人在最大的岛上搭了窑，试烧的琉璃盏通透得很，比洛邑城售卖的还好些。”
谢凡闻言笑道：“金银铜虽少，能自给自足便是好事。琉璃却是稀罕物，运回去能换不少粮草军械，倒是意外之喜。”
关铃在旁拍手道：“可不是！素梅姐姐还说，那些岛上的鸟粪堆积得厚实。用作肥料能让庄稼增产，我们已装了几船运回云领试种呢！”
舱内众人相视而笑，看似不起眼的小岛竟藏着这许多可用之物，让这趟海上远行更添了几分收获的踏实。
林素梅随后又取出一本画册，上面绘着各种海鱼与植物：“这是沿途记录的海产，有几种鱼肉质极鲜，还有能织布的海草，都可运回云领试试。”
谢凡翻看着画册，点头道：“做得好。海岛是天然屏障，铁矿与海产更是意外之喜。”
孙尚香忽然压低声音，指尖指向海图最东端：“还有件大事…我们往东海航行了三千多公里，发现了一条陌生的海岸线。”
谢凡听闻，不由心中一动。
孙尚香语气凝重，“那海岸线很长，隐约能望见山脉的轮廓。只是太远了，又怕遇上土着或未知危险，没敢贸然靠近，只派小艇远远观察过。”
关铃道：“望远镜里瞧着，那边好像有炊烟，说不定有人烟呢！”
谢凡指尖在海图上轻敲，忽然想起这世间的传闻。
上古时大陆本为一体，后因巨变碎裂成数十块。
难道那陌生海岸线，竟是另一块大陆？
“会是大宋吗？”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海图。
前世关于历史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课本里的王朝兴衰、话本中的江湖传奇，此刻竟与眼前的未知海岸线隐隐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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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晁盖、吴用等人意外穿越来此的经历看，大宋与这片大陆定然有着隐秘的联系，或许真就离得不远。
若那陌生海岸线上的炊烟真与大宋有关……谢凡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毕竟晁盖他们带来的，不仅是梁山好汉的勇武，更有大宋的农技、工艺与市井风华。
若能与那个文明建立联系，无论是互通有无，还是探寻穿越的根源，都意义非凡。
当然，也可能并非大宋。
或许是汉唐遗脉，带着长安的雄浑、洛阳的雍容。
又或是某个偏安小国，藏着不为人知的技艺。
甚至可能是史书未载的族群，有着迥异的风俗与智慧。
谢凡望着海图上那片空白，忽然觉得这未知本身，便是最诱人的动力。
“主公，要不要会派些人手去探探？”孙尚香眼中满是期待。
谢凡沉吟片刻，摇头道：“不用，眼下北方异族异动，大战一触即发。诸国局势未定，咱们现在精力有限，暂时不能分兵。”他看向孙尚香，“你先记下坐标，派三艘舰船过去侦查一下，保持距离，切勿暴露行踪。我给你派一支天使小队随行，先摸清那边的大致情况。有无城池？是何人种？使用何种文字？”
“是！”
谢凡补充道，“舰队的根基仍在近海。把已占的海岛经营好，修堡垒、炼钢铁、造新船，等北方局势稳住，咱们再全力探索那块大陆。”
孙尚香点头应下，又说起舰队军备：“新造的十二艘炮舰已下水，射程比之前远了三成，还按主公的图纸改良了船底，航速更快。”
林素梅翻开账册：“这月收获的珍珠、珊瑚换了不少粮草，足够舰队支撑半年。”
谢凡听着汇报，心中渐定。
主舱内灯火明亮，海图上的海岛标记与航线如星辰密布，映照着云领在海上的雄心。
夜深后，舰队缓缓驶离近海，往深海而去。
谢凡站在甲板上，望着满天星斗倒映在海面，恍若置身星河。
他知道，登上舰队只是第一步，北方的战火、未知的大陆、诸国的博弈。
还有空间里日益壮大的力量，都将在不久的将来交织成更壮阔的风云。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动着“云帆号”的旗帜。
巨舰破浪前行，驶向越来越深邃的远方，也驶向一个属于他们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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