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凡离开举鼎擂台后，便带着众女在钟离邑的街巷里随意闲逛。
骊姬被糖画摊子勾住脚步，那糖匠手腕轻转。
琥珀色的糖丝便在青石台上勾勒出龙凤模样，晶莹剔透。
她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指尖忍不住想去碰，又怕碰坏了。
她轻踮着脚小声问：“能做只小鹿吗？”
文姜在笔墨铺前驻足，指尖轻轻拂过架上泛黄的竹简，竹纹间还留着岁月磨出的温润。
她眼里满是爱惜，轻声问店家：“敢问有楚地大儒的注本吗？尤其是研究《尚书》的残卷。”
黄蓉则被街角的兵器铺吸引，正捏着一把短刀掂量。
指尖敲了敲刀身，听着金属震颤的脆响，与掌柜讨价还价：“这刀钢火是不错，就是刀鞘糙了些，再让三个子儿，我顺带把这柄匕首也收了。”
卫姜拉着姬如雪在药铺前停下，药架上摆满了楚地特有的草药，叶片上还沾着露水。
她拿起一株带着异香的植物放在鼻尖轻嗅，转头对姬如雪道：“这是‘水苏’，北方少见，据说能治军中的瘴气，咱们多买些带回去。”
姬如雪点头应着，正翻看药铺墙上挂着的草药图谱，看得格外认真。
王昭君则在一家绣品铺前流连，指尖拂过绣着楚地兰草纹样的丝帕，针法灵动，配色清雅。
她笑着挑了几块，又拿起两匹靛蓝色的绸缎：“这料子做里衣正好，给姐妹们各备一份。”
谢凡含笑跟在后面，见她们挑了些莹润的玉佩、绣着楚地纹样的香囊。
还有几本当地流传的杂记、小巧的铜制书签。
甚至连骊姬要的糖画小鹿都细心包好，便让护卫一一付钱记账。
买的东西虽杂，却都贴心。
最后分下来竟是人人有份，连跟着的仆从都得了块楚地特有的香草荷包。
逛到暮色染街，灯笼次第亮起，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往客栈折返。
刚走到客栈楼下，一阵争吵声突然炸响，紧接着便是“哐当”的兵器碰撞声，刺耳得很。
原来是几个身着晋地服饰的汉子，正与守在客栈门口的楚地兵丁推搡争执。
不知是谁先拔了刀，此刻已缠斗在一处。
刀刃相击的脆响引得路人纷纷避让，谢凡一行人驻足看了片刻。
见不过是寻常冲突，便转身道：“热闹看够了就回房吧，明日一早启程，别被琐事绊住。”
回到客栈刚坐下，店小二便踮着脚凑过来，压低声音禀报：“爷，偏院有位‘姬姓’姑娘候着，说是有要事禀报。”
谢凡眸光微动，起身道：“知道了，带我们过去。”
偏院的房门虚掩着，推门而入。
姬瑶花正背对着门口站着，玄色劲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听到脚步声，她转身行礼，眉宇间凝着几分凝重：“王爷。”
“娜塔莎那边都安排妥当了？”谢凡先问了句。
自金蝉脱壳计划启动，常露面的娜塔莎随大部队西行，锦衣卫的情报传递便暂由姬瑶花接手。
“一切按计划进行，千仞雪姑娘那边的动静很顺利，三国探子仍紧盯不放。”姬瑶花如实汇报。
随即话锋一转，从怀中取出一卷密信，“只是北方传来急报，事关重大，属下不敢耽搁。”
谢凡见她神色，知是要紧事，对众人道：“进空间说。”
又对文姜、骊姬她们道，“你们先回房休息吧。”
文姜她们见有要务，也没多言，各自回房。
临了骊姬回头，小声道：“凡哥哥，早点休息。”
谢凡点了点头，随即让人关上房门，并在外面守好。
随后便带着王昭君、黄蓉、长孙无垢和姬瑶花等人，身影闪过，已置身于空间王宫的御书房内。
雕花木案上，北方疆域的舆图正缓缓展开，姬瑶花指着关外的标记，沉声道：“异族联盟异动频发，东胡、北胡和匈奴已在雁门关外集结了五六十万兵马，帐篷连绵数十里，粮草、箭矢等物资备足，斥候回报，他们的先锋骑兵已开始试探性靠近关隘。”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更北的区域，“还有更急的，北方异族联盟的主力，包括鲜卑、匈奴、犬戎、室韦、百越等部族，也已在各国关外集结，总兵力保守估计超过三百万，看这架势，不出三五日应该便会全线进攻了。”
御书房内霎时安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王昭君捧着密信细看，秀眉微蹙：“比预想中早了半月，看来他们是想趁诸国注意力被咱们牵制，打个措手不及。”
姬瑶花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雁门关的位置：“雁门关外五六十万，加上联盟主力，这规模是铁了心要撕开防线。咱们在关外布置的暗哨说，东胡的射雕手已潜伏至关墙附近，怕是在勘察虚实。”
谢凡手指轻叩案面，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怎么看？”
“既是危局，也是契机。”
黄蓉声音清冷，“诸国若被异族牵制，对我们解困有利；可若关外守不住，云领腹地也会受波及。”
王昭君补充道：“咱们早备下的新式弩箭、火药桶已运抵雁门关，守将也按主公的吩咐练了半年联防之术，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谢凡忽然笑了：“我倒是盼着他们来。”
众人皆看向他。他指尖重重落在“东胡王庭”的标记上：“东胡、北胡和匈奴这几年越发猖獗，正好借这次机会打痛他们。至于异族联盟……百万大军看似吓人，可部族林立，号令未必统一，只要击溃其中一路，剩下的自会生乱。”
长孙无垢虽新来不久，有些担心，沉声道：“只是咱们此刻远在楚地，若雁门关真有急变，怕是难以及时回援。”
“早已安排妥当，不必担心。”
谢凡调出光屏，上面是雁门关主将黛安娜之前的密报，“已按计划接管关外防务，明面上有二十万守军。副帅杨业带的十万雁门关守卫都是经战火历练过的精锐，再加各位女帅的专属兵种、特殊兵种，还有新训练的十万系统士兵，守个两三个月不成问题。”
他看向姬瑶花：“传令下去，让关外暗哨盯紧异族的粮道，若他们真敢进攻，先烧了粮草再说。另外，让云领的工坊加快赶制投石机，备好的热气球部队也该派上用场了。”
“是！”姬瑶花领命。
黄蓉忽然笑出声，银簪在指间转了个圈：“这么说来，申生在太行磨拳擦掌，赵括盯着隘口盼着立功，却不知自家关外已狼烟四起——异族的马蹄都快踏到城墙根了，他们还在为咱们这‘诱饵’争得头破血流呢。”
这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点头，眼底浮起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王昭君抿唇道：“诸国忙着内斗，倒把北边的猛虎忘了，还不信我们之前的情报和警示。等异族大军真打进来，怕是有他们哭鼻子的时候。”
谢凡指尖在案上轻叩，话锋一转：“闲聊暂且搁下，‘绝地计划’进展如何了？”
这“绝地计划”，即“绝地反击计划”。
正是他临出发到洛邑城参加诸国会武前，与众将帅制定的绝密军事计划。
即要在北方联军进攻受挫或陷入僵持、异族主力被牵制、内部空虚之时，趁机反攻异族、拓展地盘的预案。
姬瑶花立刻回道：“刘慧娘军师有最新报告，称各项准备已近尾声，各位将军也准备妥当，只待时机。”
谢凡颔首，神色凝重：“此计划实施不容有失，时机必须精准把握。咱们得早点回去坐镇，应对变局。”
黄蓉接口道，“还好时间尚宽余，还来得及。只要按原计划抵达渤海，与舰队汇合，不出十日便能回援。”
谢凡收起舆图，“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抓紧时间。必须在异族全面进攻前抵达渤海，与舰队汇合回援。姬瑶花，你继续盯着北方动向，有新消息立刻禀报。”
“属下告退。”姬瑶花行礼后，身影消失在御书房。
众人离开空间时，客栈外已掌灯。
谢凡推开窗，望着钟离邑的万家灯火，低声道：“异族这步棋，倒是把水搅得更浑了。”
“浑水才好摸鱼。”
黄蓉递来一杯热茶，“等咱们回去，正好借着抗异族的由头，把雁门关外的地盘捋顺了。”
谢凡接过茶盏，暖意顺着指尖蔓延。
他知道，接下来的几日将是关键。
既要避开诸国眼线顺利抵达渤海，又要遥控关外防务应对异族进攻，一步都不能错。
夜深后，钟离邑的喧嚣渐渐平息，只有码头的夜航船还亮着灯火。
映在水面上晃出细碎的光，如同未卜的前路，藏着暗流与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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