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月氏城的馆驿已浸在朦胧晨光里，战姬们收拾车马的动静细碎而有序。
谢凡在帝王空间完成了领地的建设，处理完事务。
核阅了新一批粮草的调度清单，确认了钦天监对洛邑城气象的预测，又查看了铁匠铺新淬炼出的三柄玄铁宝剑。
带着貂蝉、西施走出空间时，正见骊姬蹲在地上，手里举着块干酪逗吴威的猎犬。
喀丝丽则饶有兴致地看着花解语检查战姬们的弩箭，指尖偶尔划过箭羽上的雕花。
“都准备好了？”谢凡掸了掸玄袍上的晨露。
“回主公，车马、干粮、伤药皆已备妥。”
花解语侧身禀报，目光扫过吴威身后的二百骊戎精锐。
这些士兵身着鞣制得油亮的皮甲，腰悬嵌着宝石的弯刀。
靴筒里还藏着短匕，显然是百里挑一的劲旅。
吴威拱手道：“殿下，末将已按国王陛下吩咐，加派了五十名斥候在前探路，确保一路无虞。”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往骊姬的马车挪了两步。
这几日被公主“威逼利诱”惯了，早已把“寸步不离”刻进了骨子里。
骊姬闻言，立刻丢下猎犬，掀开车帘探出脑袋，鹅黄色的裙摆扫过车辕：“凡大哥，快走吧！我听文姜姐姐说，姜国的糖葫芦裹着蜂蜜，比骊国的甜三倍呢！”
谢凡失笑，扬声道：“出发。”
车队缓缓驶出月氏城，晨光如碎金般刺破薄雾，将官道染成一片暖红。
骊戎精锐分列两侧，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敲出整齐的“嗒嗒”声，惊起路边草丛里的晨鸟。
行至十里外的戍边关卡，关前立着一员玄甲将领。
正是吴威的兄长、骊戎边城守将吴猛。
“末将吴猛，恭送公主殿下、云王殿下！”吴猛抱拳行礼，甲胄相撞发出铿锵声。
身后百名士兵齐刷刷躬身，动作利落得像用尺子量过，透着边关将士独有的悍勇。
他拉着吴威低语几句，无非是“看好公主”“莫要轻敌”之类的嘱托。
随后亲自引着车队穿过关卡，直至送出骊戎国界的界碑外才止步。
过了界碑，地势骤然平缓，官道两旁的田埂如棋盘般规整。
远处村落的炊烟袅袅升起，农舍屋顶覆盖着细密的青麦草。
这是与骊戎截然不同的中原气象，已是姜国地界。
姜国又称西姜国，乃是周朝开国功臣姜子牙的封国，紧挨着周都洛邑。
有趣的是，齐地附近还有个东姜国，是东伯侯姜文焕的后裔所建，如今已归附齐国。
更巧的是，东西二姜各有一位绝色公主，西姜的唤作文姜。
东姜的名为齐姜，皆是闻名诸国的美人。
西姜国历经数代经营，疆域虽不及魏、赵辽阔，却因地处中原腹地，成了诸国商贸枢纽，繁华程度远超骊戎。
谢凡早在进入骊国时，便依着芈月的建议，遣使送上燕国特产的黑貂皮与和田玉，递了通关文书。
这步棋走得恰到好处，此刻方能畅行无阻。
车队驶入姜国境内不过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
骊姬正啃着干酪，耳朵一动，立刻掀帘望去，随即惊喜地大叫：“文姜姐姐！”
只见官道旁的柳荫下，停着一辆翠盖马车，车旁立着位绿裙女子，腰间佩剑的剑穗上缀着明珠，正是姜国公主文姜。
她身后跟着两个男子。
一人身形如铁塔，肩宽几乎抵得上常人两人宽阔，面色黝黑如炭，眼神却亮得像淬了火。
另一人穿着月白长衫，看似斯文，袖口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
“骊姬妹妹，可算把你盼来了！”
文姜快步上前，拉住骊姬的手笑道，腕间银镯碰撞出清脆声响。
“我听父王说你跟着云王殿下出来了，特意在这儿等了两个时辰呢。”
骊姬眼睛瞪得溜圆：“姐姐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难道父王又告我的状了？”
“你父王是怕你闯祸，特意送信来让我照看着些。”文姜促狭地眨眨眼。
随即转向谢凡，敛衽行礼。
“姜国文姜，见过云王殿下。久闻殿下半年拓土三千里，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公主谬赞。”
谢凡回礼，目光在文姜身后两人身上稍作停留。
文姜连忙介绍：“这是我的两位兄长，姜文、姜武。”
那铁塔般的大汉瓮声瓮气地抱拳道：“姜武，见过云王殿下！”声音洪亮得像敲钟，震得路边柳枝都晃了晃。
长衫男子则拱手道：“姜文，见过殿下。”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指节上有层薄茧。
那是常年握兵器磨出来的。
谢凡心中暗忖：姜武气血如炉，是天生的猛将；姜文看似文弱，眼神却比弓弦还紧，应是文武双全之辈。
文姜笑道：“殿下一路辛苦，父王与太子殿下已在都城备下宴席，特命我等前来迎接。”
“有劳公主与二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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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文姜一行的陪同下继续前行，骊姬干脆拉着喀丽丝挤上了文姜的翠盖马车。
三女隔着车帘叽叽喳喳，从骊国的草原赛马聊到姜国的曲水流觞，亲昵得像同穿一条裙子长大的姐妹。
姜武骑马走在车队左侧，目光总往亚瑟王身上瞟，见她金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忍不住赞道：“这位姑娘的甲胄真亮！比我国最好的铁匠打的还光！”
亚瑟王勒住马缰，翠绿眼眸淡淡扫过：“公子过奖。”
姜武被她清冷的气势一慑，挠了挠头，没好意思再搭话。
转而跟裴元庆比起了力气，惹得战姬们阵阵发笑。
午后时分，车队抵达姜国都城姜城。
这座城比骊城宏伟数倍，三丈高的城墙由青石砌成，砖缝里嵌着糯米汁，坚硬如铁。
城门上悬挂着“姜城”匾额，笔力浑厚，据说是姜子牙亲笔所题。
城门口，姜国太子姜昭已带着文武百官等候。
他身着绣着日月星辰的锦袍，腰间玉带束得笔直，见车队到来，快步上前：“云王殿下、骊姬公主远道而来，孤有失远迎。”
“太子殿下客气。”谢凡拱手回礼。
骊姬也收敛了顽劣，规规矩矩行礼：“多谢昭太子款待。”
姜昭目光温润，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从容，引着众人入城。姜国王宫设在城中央，殿宇飞檐翘角，屋脊上蹲着琉璃走兽，廊柱上缠绕着金龙浮雕，处处透着周室诸侯国的厚重底蕴。
宴席设在偏殿，席间舞姬甩着水袖，乐师奏着《诗经》里的雅乐。
姜昭频频举杯，既问起燕国的寒带作物，也谈及诸国会武的赛程，言语间将“敬重”二字拿捏得恰到好处。
酒过三巡，姜武按捺不住，“哐当”一声放下酒爵，抱拳道：“某听闻云王殿下麾下猛将如云，方才见裴将军手提双锤，想来是位神力之士，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谢凡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众人移步至王宫校场。
姜武脱下锦袍，露出结实如磐石的臂膀，接过随从递来的镔铁大刀，抱拳道：“久闻银锤太保裴元庆力能扛鼎，今日特来讨教！”
裴元庆早按捺不住，提着八棱梅花亮银锤走出，朗声道：“请！”
鼓声骤起，两人瞬间交手。
姜武的大刀势大力沉，每一刀劈出都带着风雷之声，刀风扫过校场边的旗杆，竟将旗幡劈得粉碎。
裴元庆的双锤却灵活如电，时而如流星追月，时而如猛虎下山。
转眼间五十回合过去，姜武额头青筋暴起，虎口被震得发麻，大刀险些脱手。
只得跳出圈外，抱拳大笑：“佩服！佩服！裴将军神力，某家认输！”
裴元庆收锤道：“姜公子勇力过人，某也佩服。”
一旁的姜文见状，也上前一步：“某家愿与晁天王讨教刀法。”
晁盖提着朴刀走出，笑声如洪钟：“正合我意！”
两人刀来刀往，招式皆走沉稳路子。
姜文的刀法学的是姜太公的六韬刀法，大开大合。
晁盖的朴刀则带着草莽气，刁钻狠辣。
斗了百十回合，依旧难分胜负，最终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收招。
“晁天王刀法精妙，某家甘拜下风。”姜文拱手道。
晁盖回礼：“公子刀法严谨，某也受益匪浅。”
校场上掌声雷动，姜昭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赞许：“云王麾下果然人才济济。”
他身边的侍卫长低声道：“太子，要不要让属下……”
姜昭微微摇头，示意不必。
谢凡看向姜昭：“太子殿下深藏不露，何不也露一手？”
姜昭笑道：“今日是为殿下接风，怎好喧宾夺主。况且此次会武，有的是切磋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稍沉，“不瞒殿下，家父抱病在床，孤需留都理政，此次参会的队伍，便由文姜带队、姜文、姜武随行。他们两人虽有勇力，却少历练，还望殿下途中多加照拂。”
“太子放心，某定会照拂公主与二位公子的。”谢凡颔首应下。
夜色渐深，宴席散去。
谢凡回到驿馆，凭栏望着窗外的姜城灯火。
这座城的繁华里藏着底蕴，就像姜昭的沉稳、姜武的憨直、姜文的持重，都透着姜子牙后裔的风骨。
明日，他们将与姜国队伍一同前往洛邑。
那座周室王都，正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诸国的目光。
而一场搅动风云的会武，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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