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的侵蚀,宛如一场悄无声息却又致命无比的瘟疫,在联军内部暗暗蔓延开来。尽管有着净光阵那圣洁光芒的庇护,以及一系列严格到近乎苛刻的隔离措施,但恐惧,仍如野草般在士兵们的心中疯狂生长,且与日俱增。在持续的低烈度战斗与内部沉重的压力双重夹击下,士气如同坠入深渊的巨石,不断滑落。而防线之外,那如黑色海洋般的魔潮,仿佛永无止境,汹涌澎湃,随时准备将一切吞噬。
魔物,并非一成不变的死物。在持续不断的激烈交锋中,联军惊恐万分地发现,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似乎拥有着“学习”与“进化”的诡异能力。
最初那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滑行的低阶魔物,依旧数量多得如同蚁群。但在这庞大的群体中,开始混杂着更加难缠、令人胆寒的变种。有的阴影魔物,体型如同膨胀的气球般变得愈发庞大,它们张开的巨口能够喷射出腐蚀性更强的黑色射线,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得千疮百孔;那些由拼接尸骸组成的魔物,出现了关节处覆盖着如钢铁般坚硬骨甲的个体,甚至有的还能挥舞着被魔气彻底侵染的残破兵器,每一次挥舞都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呼啸声;更令人不安的是,一种能够短暂潜入地下,如同鬼魅般从联军阵型内部突然发动袭击的钻地魔物悄然出现,它们出其不意的攻击让联军防不胜防;还有少数悬浮在空中,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能够释放范围性精神冲击的“嚎叫女妖”,它们的嚎叫声如同尖锐的利刃,直刺联军士兵的心灵,让他们陷入短暂的混乱与恐惧之中。
这些魔物不再是无脑地冲锋陷阵,它们开始懂得巧妙地规避净光阵光芒最盛的区域,如同狡猾的猎手寻找猎物的弱点一般,集中力量攻击防线的薄弱点。甚至在联军发起反击时,它们会主动后撤,如同诱敌深入的陷阱,引诱那些冒进者脱离阵法的庇护,然后如潮水般蜂拥而上,将落单的士兵瞬间吞噬。
“它们在适应,在利用吞噬的生灵……完善自身。”夏明朗站在残阳关那破损不堪、摇摇欲坠的城楼上,目光深邃而凝重地望着远方再次凝聚的、比之前更加浓郁深邃得如同墨汁般的魔气黑云,语气中满是忧虑。风眼的情报分析和他自身敏锐的感知,都证实了这一点。魔物并非死物,它们是一种极其诡异、以毁灭和吞噬为本能的活性能量聚合体,能够通过疯狂地吞噬生命与能量,不断优化自身的形态与能力,如同一个不断进化的恐怖怪物。
联军面临的,是一个在不断成长、越来越狡猾和强大的敌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法逃脱的噩梦之中。
残酷的消耗战如同无情的齿轮,持续了整整半个月。联军依仗着夏明朗层出不穷、变幻莫测的阵法——时而施展“流沙阵”,让地面变得如同流动的沙河,迟滞魔物那疯狂的冲锋;时而启动“烈焰阵”,熊熊烈火如同一头头愤怒的猛兽,焚烧着密集的魔群;时而以强化版的“净光阵”净化大片区域,让那邪恶的魔气无处遁形——节节抵抗。但每一次抵抗,都付出了惨重的伤亡,鲜血染红了大地,才勉强将那汹涌的魔潮挡在残阳关一线。
然而,阵法并非万能。大型阵法的运转,需要消耗海量的灵材,那些珍贵的灵材如同流水般不断消耗,同时还需要维持者付出巨大的心神,仿佛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之力。即便是夏明朗这般阵法大师,也无法长时间支撑覆盖整个战场的超大型阵法。而魔物的数量,仿佛真的无穷无尽,它们不知疲倦,不惧伤亡,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向着联军疯狂涌来。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魔潮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数以万计的魔物如同疯魔一般,疯狂地冲击着防线,那场面如同世界末日降临。其中夹杂着数十头新出现的、体型如同小山般的“憎恶”——这些巨型魔物由无数尸体和破碎兵甲糅合而成,它们扭曲的身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挥舞着扭曲的肢体,如同巨大的战锤,硬顶着净光阵那灼热的光芒和爆裂弩箭的疯狂轰炸,疯狂地破坏着联军辛苦构筑的防御工事。
净光阵的光芒在如此高强度的冲击下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多处防线被突破,惨烈的白刃战在黑夜中四处爆发,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乐章。宗门修士们法力耗尽,脸色苍白如纸,踉跄着后退;朝廷边军成建制地被魔物淹没,消失在那黑色的浪潮之中;就连西疆“风字营”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战士们的身影在魔物的攻击下不断倒下。
赵铁山浑身是血,左臂被魔气腐蚀了一片,露出森森白骨,但他依旧咆哮着挥舞战刀,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这黑暗的夜空。然而,他眼神中已充满了血丝与疲惫,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王栓子指挥的弩箭阵地弹药即将告罄,士兵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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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顶不住了!右翼的流沙阵被那些钻地的怪物破坏了!朝廷那边……溃退了!”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在诉说着世界的末日。
夏明朗看着下方如同地狱般的战场,看着那不断被压缩的防线和节节败退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无力与愤怒。但他知道,残阳关已不可守。再坚持下去,这二十万联军恐怕要全部葬送在这里,成为这黑暗战场上的冤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依旧冷静而坚定,传令全军:“传令!交替掩护,放弃残阳关,向南方‘落霞坡’预设阵地撤退!伤员先行,辎重能带则带,带不走的……全部焚毁!”
命令下达,联军开始艰难地后撤。撤退的过程同样充满了血腥与混乱,魔物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不断有断后的部队被咬住、吞噬,那惨烈的场景让人不忍直视。沿途,他们收拢着更多从北方逃难而来的、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百姓,队伍的规模在缩小,但负担却在加重,仿佛背负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放弃残阳关,意味着北方最后一道像样的屏障失守,魔物兵锋将直接威胁中原腹地。联军的步步后撤,不仅是一次次军事上的失败,更是一次次信心与希望的无情碾碎,如同将人们心中的光明一点点熄灭。
天空中的暗红色愈发浓郁,仿佛苍穹都在泣血,那颜色如同燃烧的火焰,却又带着无尽的悲凉。焦黑的土地上,联军拖着疲惫而沉重的步伐,向着南方那未知的、似乎同样渺茫的希望,艰难地退去。每一步,都踩在绝望的边缘,局势,日益艰难,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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