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外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天空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暗红。
远眺着那片刚刚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惨烈战场。
云中君周身缭绕的七彩雾气都似乎变得躁动不安。
他模糊带笑的脸转向旁边如同铁塔般矗立、散发着浓郁杀伐之气的国殇,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惋惜和贪婪:
“可惜啊,真是可惜!国殇,你看到了吗?
三国联军和秦军,死了那么多人!
那冲天的怨气、死前的恐惧、还有战士不屈的战意……多么庞大而美味的‘盛宴’啊!
我们却一口都吃不到,只能在这里干看着!”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七彩雾气随之翻涌。
国殇残破的头盔下发出沉闷的哼声,握着断戈的手紧了紧,暗红色的血光在戈身上流转。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破锣,带着同样的遗憾和一丝烦躁:
“是很可惜!他们是我最爱的祭品!纯净的战士之魂,饱含愤怒与不甘,是滋养我最好的养料!”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奈何,如此规模的大战,产生的战场煞气太过浓烈霸道,如同领域,是天然的屏障,会直接冲垮、污染我们的祝歌之术。
我们根本无法靠近核心战场,更别说在其中安然献祭了。”
他猩红的目光扫过那片死寂中孕育着无数残魂的土地,带着渴望,却又无可奈何:
“除非……我们加入其中一方,在军阵庇护下行事。但那样,我们的身份一旦暴露,被大军锐士或者那些讨厌的祷祝盯上,我们就死定了!”
巫咸族虽然强大,但还没到能正面硬撼一国精锐大军和其背后歌者体系的地步。
云中君那模糊的脸上,雾气剧烈地扭曲、变幻,显然在急速思考。
突然,他周身的七彩光芒一亮,发出一声轻佻而诡诈的低笑:
“嘻嘻……国殇,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嗯?”
国殇转过头,猩红的目光盯住他。
“战场中心我们去不了,但是……”
云中君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我们可以悄悄地去赵、魏、韩三国啊!
去他们的后方,去那些军营附近,去收罗那些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缺胳膊少腿、奄奄一息的士卒啊!”
他越说越兴奋:“你想啊,他们刚从地狱般的战场下来,身心俱疲,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对伤痛的绝望、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这些情绪,虽然比不上战场核心的浓烈,但数量庞大,而且……更容易得手!”
国殇眼中血光闪烁,显然被说动了,但仍有顾虑:
“……太麻烦。而且风险不小。若是被三国军方察觉,或者消息传回族内,大祭司定然会严惩我们擅自行事!”
“哎呀!”
云中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七彩绶带飘飞?
“你怕什么?大祭司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连河伯的重生仪式都迟迟没能举行,哪有功夫管我们这点小事?我们做得隐蔽点,速战速决,捞一把就走!”
他心中自有算计:这种事一个人干容易出纰漏,拉上国殇这个战斗力强悍的家伙,安全系数能提高百倍不止!他继续鼓动如簧之舌:
“再说了,又不是去秦国!山东六国,除了咱们楚国,赵魏韩那几家,他们的歌者水平良莠不齐,防守哪有那么严密?
我们只抓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卒子,他们的国运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主动攻击我们?”
云中君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语气充满了对山东诸国的鄙夷:“至于赵王、魏王他们?哼,他们现在正为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而头疼呢!
就算发现了,他们敢为了几个残兵败将,同时得罪我们巫咸族和楚国吗?他们不敢!”
最后,他图穷匕见,露出了最贴心也最残忍的提议,脸上扭曲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们这甚至是在帮他们一个忙呢!想想看,那些重伤残废的士卒,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拖累大军,甚至可能引发瘟疫。
我们把他们献祭了,岂不是帮赵王他们解决了负担,清理了门户?
说不定……他们心里还要感谢我们呢!嘻嘻嘻……”
国殇沉默了,但他周身那惨烈的沙场气息却开始不稳定地波动起来,断戈上的血光越来越盛。
云中君描绘的优质祭品以及那番帮忙的歪理,彻底打动了他。
对力量的渴望压过了对规则的忌惮。
“……好!”
国殇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血腥气的决断。
“何时动身?”
云中君喜笑颜开,七彩雾气欢快地旋转起来:“这就对了嘛!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先去最近的赵国大营看看!”
两道诡异的身影,带着对生命的漠视和对力量的贪婪,如同最致命的瘟疫,扑向了那些刚刚从修罗场中侥幸生还、却可能迎来更恐怖结局的士卒。
邯郸,赵王宫。
殿内灯火摇曳,映照着赵王偃那张因愤怒、恐惧和挫败而扭曲的脸。
平原君赵胜与老将廉颇肃立阶下,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查?还查什么!”
赵王偃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尖锐,他猛地将一卷竹简摔在地上。
“平原君!寡人知道你派人暗中调查信陵君之死!你到底想查出一个什么结果?!”
赵胜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的动作未能完全瞒过宫中耳目,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王上,信陵君死得不明不白,数万赵国儿郎的血不能白流!
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如何对得起将士亡魂,如何警示后人?我赵国…….”
“够了!”
赵王偃粗暴地打断他,他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虚空,仿佛在控诉无形的敌人。
“水落石出?寡人告诉你什么是水落石出!
信陵君魏无忌,只能是死在魏王安厘那个蠢货派出的奸细手中!
是为了削弱我赵国!是为了抢夺上党!
他嫉妒他弟弟的才能,又怕我赵国坐大!只能是这样!必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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