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踏出,道痕在脚下明灭闪烁。我顺着分念传回的方位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光纹亮起的瞬间。屏障近在眼前,半透明的膜状结构泛着混沌独有的灰紫色光泽。裂缝中的异动仍未停止,微弱却持续,像某种存在正在苏醒。
我没有继续隐藏气息。
而是抬起右手,掌心向上,让一丝紫霄道则缓缓流转。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只是最原始的道韵展现——阴阳调和之意自指尖溢出,如水波般推向屏障。
屏障震动。
那不是被击破的震颤,而是共鸣。它像是听到了熟悉的语言,边缘开始龟裂,一道细长缝隙从中分开,刚好容一人通过。
我迈步而入。
核心区域并非想象中的恢弘殿堂,而是一片破碎虚空。无数断裂的山影漂浮在远处,如同被巨力撕碎后凝固的画卷。中央有一座倒塌的高台,石质表面布满蚀刻痕迹,早已模糊不清。裂缝就在高台底部,深不见底,灰紫色的光从里面渗出。
就在我靠近时,那裂缝中蠕动之物终于浮现。
它没有面孔,也没有肢体细节,只是一个由游离道痕凝聚而成的人形轮廓。通体泛着混沌初开时才有的光晕,既非实体,也非幻象。它不动,也不发声,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这不是敌人。
也不是生灵。
它是道则本身孕育出的灵性投影,是法则的具象化体现。
我停下脚步,在距离它三丈处盘膝坐下。不再压制修为,也不施展任何神通,只将识海敞开,任紫霄道则自然流转。道韵如风,在周身形成一片无形场域。这是我唯一的回应——此前破幻靠静默,如今求知靠坦诚。
它缓缓抬手。
一道混沌色符文自其掌心飞出,悬浮于我眉心之前。符文旋转,散发出古老而沉重的气息,仿佛承载了亿万年的秘密。我知道这是考验:能否以己之道,容纳此符而不崩解。
我闭眼。
引鸿蒙紫霄道则为引,将符文纳入识海。
刹那间,万千景象涌入脑海。
我看见混沌未分之时,三千魔神并立,道则互噬,天地寂灭又重生。我看见一缕紫气自乱流中诞生,演化阴阳,贯穿万古。我看见洪荒初开,盘古持斧劈落,而我亦在其中,手持紫雷,与诸魔神一同围攻那道煌煌身影。
这些画面我不曾经历,却似早已铭刻。
它们不是记忆,却是真相。
符文深入识海,与原有道则碰撞。我能感觉到它的排斥,也能感觉到彼此间的吸引。若强行融合,必遭反噬;若彻底抗拒,则传承断绝。我只守中抱一,不进不退,让两股道韵自行寻觅平衡点。
时间失去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符文终于沉入脊柱深处,与那处沉睡节点轻轻相触。一声轻响在体内响起,像是锁扣打开。新得的道则并未完全融入,只是留下了一缕本源之力,静静蛰伏。
考验通过。
我睁开眼。
眸中紫光隐现,瞳孔深处多了一道陌生道纹,流转不定。我知道,自己已获得一部分关乎“混沌起源与洪荒演化”的隐秘道则。虽未全然领悟,但已感知其伟力远超寻常先天道则。
这时,脑海中浮现出一句曾在混沌边缘听闻的话语:“有强大存在,守护秘密。”
当时不解其意。
如今站在这里,面对这道则灵体,我才真正明白——它便是那“守护者”的一部分化身。它不属任何势力,不为任何目的,只为保存那些不该遗失的规则真谛。
它微微低头,似在回应我的顿悟。
随即,它开口。没有声音,只有意念直接落入神魂:
“混沌核心……有更强大力量。”
这句话落下,四周道痕忽然轻微震颤。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提醒。那力量不在当下,而在更深处。它不属于现在,而属于未来。
我点头。
不是回答它,而是确认自己的道路。
此刻我已知晓,今日所得不过冰山一角。真正的源头仍在混沌最深处,等待被揭开。而这条路,注定漫长。
我仍坐在原地,未动分毫。
识海中新添的道则仍在震荡,精神负荷极重。若再进一步探查,恐有神魂失守之险。我必须稳住主导权,不能沦为道则的载体。
于是,我切断深度连接,收回所有外放道韵。呼吸放缓,心跳归于平稳。守中抱一,如磐石不动。
良久,气息终于平复。
我缓缓起身,目光扫过高台废墟。道则灵体已开始消散,人形轮廓逐渐淡化,重新化作游离道痕,顺着裂缝沉入深处。它完成了使命,回归虚空,继续履行守护之责。
我立于原地,四周寂静无声。
道痕如星河环绕,低吟着远古的韵律。风不起,云不涌,唯有那一缕新得的混沌本源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
我知道该离开了。
但还没有动。
因为就在此刻,识海深处传来一丝异样。
那道新得的道纹突然微光一闪,投射出一段残缺信息——一幅模糊的地图轮廓,指向某个未知坐标。地图边缘刻着四个古老字符:鸿蒙归墟。
我没见过这个词。
但它让我想起了什么。
很久以前,在我还未觉醒紫霄道则时,曾在一次沉睡中梦见一片无边黑渊,渊底有一扇门,门上刻着同样的字迹。
那时以为是心魔幻象。
现在想来,或许那是某种预兆。
我伸手按在胸口,那里传来一阵温热。紫霄道袍下的肌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不是伤,不是痛,而是一种召唤。
来自更深的混沌。
我抬头,望向秘境出口的方向。通道依旧扭曲,道痕明灭不定。要离开,必须再次穿越屏障。
但我没有立刻行动。
因为我感觉到,身后那道裂缝并未完全闭合。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正从中传出,频率与我识海中新得的道纹完全一致。
就像是……回应。
我转身。
裂缝深处,有一点光微微闪动。
下一瞬,一道影子从光中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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