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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连战敌部,洞察其依附

    黑甲前锋脚下的黄沙陷落三寸,未再动。

    我指尖悬在半空,未收回,也未落下。

    右袖血迹干了一层,底下新血渗出,沿着腕骨往下淌,滴在断剑露出岩外的剑脊上。

    紫幕已散。

    余辉未尽,浮在阵心三尺之地,如一层薄雾。

    我闭目。

    三息。

    神识逆溯——不是追敌军退势,而是盯住他们九次踏步时,地脉震颤的波形残响。每一寸裂纹生成的位置,每一道黑气升腾的节点,都与地脉共振峰值对齐。但黑雾中那些扭曲面孔的抽搐频率,比地脉慢了半拍。慢得极细,细到只有紫霄道则本源能辨。

    睁开眼。

    我抬手。

    声音不高:“玄砚。”

    灰布直裰身影从阵南侧疾步而来,腰间青铜小镜轻晃,镜面朝下。

    他未开口,只单膝点地,双手平举,掌心向上。

    我左手三指并拢,拂过断剑剑脊,带起一缕紫气。那缕紫气飘向玄砚掌心,凝成三枚暗金甲片、两截断戟残刃、一捧黑沙。

    玄砚接住。

    甲片边缘有蚀痕,断戟断口泛灰白,黑沙里夹着细碎黑晶。

    他立刻转身,跪坐于祭坛基岩南侧,取出素帛、竹枝、墨丸。右手持竹枝蘸墨,左手托起青铜小镜,将三样证物依次置于镜面之上。

    镜面幽光泛起,涟漪一圈圈扩散。

    我未移步。

    左脚仍踩在原处,右脚未抬。双臂垂落,袖口血珠坠下,砸在素帛一角,墨色被冲开一道淡痕。

    玄砚低头。

    镜中浮现九道交错黑纹,如蛛网缠绕,又似锁链盘结。

    他竹枝点墨,在素帛上勾勒第一道纹路。笔锋微顿,额角沁汗。

    我未问。

    他开口:“第一支敌部,甲片蚀痕,与寂灭魔神昔年镇压北海寒渊时留下的道则刻痕,重合六成。”

    我点头。

    他继续勾第二道。

    镜中黑纹晃动,第三道浮现时,纹路陡然加深,边缘泛起灰芒。

    玄砚喉结滚动,竹枝停顿半息,再落笔。

    “第二支敌部,断戟断口残留道则,与寂灭魔神所用‘枯骨钉’崩裂时逸散的韵律,同频八成。”

    我左手缓缓抬起,按在断剑剑柄上。

    剑身微震,一缕紫气顺我掌心钻入岩中,引动地下三百丈混沌碎片残响。那响声极低,却与镜中黑纹波动同步。

    玄砚笔尖一顿。

    他抬头看我一眼,又垂首。

    镜中第九道黑纹浮现。

    他蘸墨,落笔,素帛上第九道纹路成形。

    竹枝未抬。

    他低声说:“第三支敌部……甲片蚀痕,与寂灭魔神昔年镇压北海寒渊时留下的道则刻痕,重合七成。”

    我手指收紧。

    断剑嗡鸣未起,剑脊紫光内敛,沉入岩缝。

    玄砚额上汗珠滑落,砸在素帛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他未擦。

    右手竹枝悬停,左手托镜,镜面幽蓝愈深。

    我开口:“再取三样。”

    他应声:“是。”

    起身,快步走向阵前三十丈处。那里黑甲前锋虽退,却未溃。百人列阵,静立如石雕。他弯腰,自最前一人肩甲缝隙中,刮下一点黑灰;自第二人断戟戟尖,削下一星灰屑;自第三人脚下黄沙,拾起一枚嵌着黑晶的沙粒。

    回返,置镜面。

    幽光暴涨。

    九道黑纹骤然拉长,彼此咬合,中心浮出一个模糊轮廓——似人非人,无面无肢,唯有一团灰影盘踞,周身缠绕细密锁链。

    玄砚竹枝点墨,素帛上第九道纹路旁,多出一个圆环。

    他写:“锁链未闭。”

    我未言。

    目光扫过镜面。

    那灰影轮廓中,有一丝极淡紫意,如游丝穿行于锁链间隙。不是我的紫霄道则,也不是鸿蒙气息。它更冷,更滞,带着亿万年沉眠后的锈蚀感。

    我左手松开剑柄。

    右手指尖划过袖口血痕,抹下一道新鲜血线。

    血未滴落。

    悬于半空,凝成一滴。

    我屈指一弹。

    血珠飞入镜面。

    幽光炸开。

    灰影轮廓颤动,锁链松动一线。

    那丝紫意被逼出轮廓之外,浮于镜面中央,渐渐显形——是一道残缺符文,仅存半边,形如古篆“依”字。

    玄砚竹枝一顿。

    他盯着那半边符文,嘴唇微动,未出声。

    我伸手,按在他左手腕上。

    他手腕一颤,镜面涟漪急转。

    符文旋转,背面显露——另一侧,刻着“附”字残痕。

    我松手。

    玄砚低头,竹枝重新蘸墨,在素帛第九道纹路下方,写下两个字:

    依附。

    墨未干。

    我右脚抬起,向前半步。

    脚落地时,祭坛基岩无声震颤。

    地下三百丈,混沌碎片微微发亮。

    玄砚忽然抬头:“第七支敌部……尚未现身。”

    我未看他。

    目光落在镜面。

    灰影轮廓正缓缓收缩,锁链一根根收紧,将那丝紫意重新裹入其中。

    我左手抬起,食指指向镜中灰影。

    指尖紫气涌出,不攻不破,只缠绕其上。

    灰影一顿。

    锁链松开一丝。

    镜中幽光忽明忽暗。

    玄砚竹枝悬停,墨滴将落未落。

    我开口:“第七支敌部,从北岭来。”

    他点头,竹枝落下,墨滴砸在素帛“依附”二字之间,晕开一团黑。

    我右手指尖收回,袖口血珠再次凝聚。

    这一次,血珠更大。

    我未弹出。

    只让它悬在指尖,微微颤动。

    玄砚低头,继续勾画。

    镜中灰影轮廓开始溃散,但溃散之处,并非消散,而是化作更多细小灰点,向四周蔓延,如孢子飘散。

    他忽然停笔。

    抬头看我:“他们不止借力。”

    我点头。

    他喉结滚动,竹枝轻点素帛,墨迹未干处,补上三个字:

    ——已在洪荒。

    我左手缓缓收回。

    指尖血珠未落。

    断剑剑脊上,那滴血已渗入岩中,不见踪影。

    玄砚放下竹枝,双手捧镜,镜面朝上。

    幽光映在我脸上。

    我瞳中紫芒流转,照见镜中灰点正悄然攀上镜框边缘。

    他低声说:“第七支……不是兵。”

    我未答。

    右手指尖血珠,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缝中,透出一点灰光。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