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因果如雪落,看似纷杂,实则每一片,都坠向它命定的归处。”
一道清冷疏离的嗓音,随着天端的素雪落下。
雪千澈眸色似薄暮将尽时天边最后一缕烟霞。雾紫为底,深处却沁着残阳余烬般的碎金。
当他垂睫,眼眸便如冰封千载的深潭,沉寂无波,万物不入其心。
“妖神大人,您有心事?”
凤九霄缓缓开口。
“本君能有什么心事?以后有心事的是你。”
雪千澈清冷如冰雪溪流的嗓音,清晰落入凤九霄的神识之中。
妖神殿巍峨的穹顶之下,新任殿主凤九霄已承妖帝之位。
这些年在妖神无形的威仪与默许的庇护下,他雷厉风行,终将昔日散乱纷争的妖族各部逐一收服,令妖界重现久违的一统与秩序。
然而,就在他权柄最炽、声望最隆之时,高踞神殿深处的那位至高存在,却不愿在此停留了。
“九霄,妖界,便交予你了。”
凤九霄心神一震,蓦然抬头望向神殿最深处那片永恒氤氲着寒雾的领域。
“本君,要离开了。”
那声音顿了顿,空灵依旧,却似夹杂了一丝释然。
“妖神大人!您欲往何处?”
凤九霄急急以神念回应。
短暂的静默后,回答传来,带着万年冰川消融时第一滴水的透彻与寂寥:
“本君要去……自己的归处。”
凤九霄怔在原地,心中了然。
“九霄谨祝妖神大人——”
“此去春山在望,归来星河照怀。风月无拘,天地从容。”
这一次,妖神雪千澈,大约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这位早已厌倦神权倾轧、看透世事轮回的至高存在,所求的,从来不是统御万妖的尊荣,而是云外一方清净雪原,是无需言语的长久寂静。
寒雾渐散,一道身影自神殿深处缓缓步出。
他的面容是终年不化的寒玉雕琢而成,苍白剔透,不见血色。
鼻梁高挺如雪域孤峰,带着遗世独立的冷峭。
清冷孤绝,不染尘埃。
“我去天地作庐,君掌山河万秋。”
“此后江山皆属君,惟愿长风破险,暗夜承光。”
“明堂风雪凉,莫负天边晴。”
他并未多看这象征无上权柄的神殿一眼,径自向殿外走去。
步履所及,地面凝结出浅浅的霜痕。
就在这时,一道雪白身影连滚带爬,像一阵风追了出来,九条蓬松的尾巴慌乱地摇晃着,好似炸开的蒲公英。
“妖神大人!妖神大人等等我!”
洛星野几乎要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又碍于那身生人勿近的寒气不敢真的触碰,只好绕着他急急打转,薄荷绿琉璃般的狐眼里满是哀求。
“大人带上我吧!我是主人的小狐狸,您去找她,把我带去,她定然开心的!”
“您总不好空手去找姐姐吧?”
“带我一个,求求了!”
雪千澈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妖神大人,您别走啊!”
“您带上我的话,主人肯定更喜欢您的。”
“……”
洛星野便锲而不舍地跟着,喋喋不休,九条尾巴几乎要摇出残影。
“唉,你这小狐狸,怎的如此聒噪?”
直到快要踏出神殿结界,雪千澈才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轻得像一片雪花融化在掌心。
他未曾回首,只是广袖微拂。
“行吧,若是带上你,能让那小没良心的开心些……”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寒流便卷起那只兀自哀求的九尾狐,将其轻轻收入袖中一方自成天地的冰雪空间里。
算是默许,亦是清净——总算,耳边聒噪暂歇。
妖界的天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被那身孤寒隔绝。
他抬眸,望向某个冥冥之中牵引的方向,暮山紫的眼底,掠过淡淡的涟漪。
清冷疏离的嗓音,似自言自语,又似说与袖中那只终于得逞、正偷乐的小狐狸听:
“只是短短几年未见……”
他顿了顿,身周风雪的气息似乎柔和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却感觉,像是隔了千年万年。”
话音落,一步踏出,身影已如融雪般消散在妖界的天风之中。
唯有原地残留的冰雪般空灵的气息,以及那句裹着万年孤寂与一丝罕见温软的话语,轻轻回荡在凤九霄的耳畔,也回荡在这座他即将真正主宰的崭新而空旷的妖神殿里。
“你们都去寻小月亮了么?”
凤九霄握了握衣袖下的指节,眸色之中浮起了一抹羡慕之色。
“总要有人守着这好不容易宁静的妖界……”
多年未见,甚是惦念。
空间灵境,浮空岛。
归来后的第一场雪,在月色初升时悄然而至。
细雪如絮,纷纷扬扬。
落在岛中央那株不知存活了多少岁月的苍天绛雪神树上。
此树非寻常草木,枝干虬结如龙,此刻正盛放着一种奇异的花。
花瓣薄如蝉翼,呈深浅不一的紫色,簇拥成团,远望如凝结的紫云,又似一场逆流的紫色风雪,静静栖在枝头。
“哇,星泪,你快看啊!灵境内下雪了!”
洛星野已经住回了他在空间中的月光洞,正缠着星泪帮着布置他的狐狸洞。
“那是妖神大人在开花……”
星泪俊颜之上,浮起了一抹浅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宁静恬淡的气质。
被主人偏爱的他,如今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散发着幸福满足的光芒。
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毕竟,她的主人是真的很喜欢他。
经常把他欺负到哭红了眼。
“你说,妖神大人那么高冷的一个人,会不会把姐姐冻死啊?”
洛星野记得在妖界的时候,可没人敢靠近妖神大人。
“这我怎么知道呢?”
星泪亲自动手帮小狐狸整理他的住处,毕竟都是一家人,他会替主人照顾好的。
当年小狐狸还有些稚嫩,如今倒是完全长开了,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
他想小狐狸应是能讨主人欢心的。
月华流过,古树上那些繁密的紫色花瓣脱离枝头,纷纷扬扬地飘落,与天上落下的莹白新雪交织在一起,在半空中旋舞、交融,恍若一场梦幻的紫雪之雨。
古树之下,一道身影静坐抚琴。
雪千澈今夜穿着一袭深紫流云纹的广袖长袍,那浓郁的紫与他周身清冷的气质奇异交融,宛如冰封的深渊开出了最瑰丽的花。
银紫色的长发未完全束起,仅以一支形似枯枝覆雪的玉簪松松挽了半髻,余下长发如流淌的星河披泻肩背。
“阿澈,这次回来,还走吗?”
阮轻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月色与雪光映着他昳丽近妖的侧颜,长睫垂落,在眼睑投下淡淡阴影。
明明容颜绝世,偏生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凛冽寒意,令人不敢直视,更不敢靠近。
“不走了。”
“我过些时候,要回神域了。你既然不走,那就随我一同去神域如何?”
阮轻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询问。
“好,你去哪里,就带我一起去。”
雪千澈点头。
他指尖拨过冰弦,琴音清越空灵,似雪落深潭。
每一次抚弦,都有细碎的带着微光的晶尘自他袖间与琴弦震荡处飘散,混入周遭飞舞的紫雪之中,更添迷离。
阮轻舞驻足在几步之外,竟一时看得入神。
直到一片冰凉的紫雪瓣,悄然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微微一颤,带来细微的痒意。
“这雪,冷么?”
清冷的嗓音,比琴音更淡,却近在咫尺。
阮轻舞蓦然回神,才发现雪千澈不知何时已停了琴音,站在了她面前。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暮紫色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她,眸心深处似有极细微的雪光流转。
他抬起手,修长冰冷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微湿的眼尾。
那片停留在她睫毛上的紫雪,霎时融化,化作一滴微凉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冷。”
阮轻舞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轻。
她抬眸,直直望进那双仿佛能将人灵魂,也冻结再融化的暮紫色眼眸里,心跳,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他长得也太犯规了!
这周身气质,也如九天冰雪,叫人想捂热了。
雪千澈凝视她片刻,那冰封般的容颜似有极淡的软化。
他收回手,广袖微拂。
“那便一起饮杯酒,暖身吧。”
夜渐深,雪未停。
他在花树下拂开一方石台,取出了一坛酒。
坛身是半透明的冰玉之色,隐约可见内里荡漾着浅紫光晕的液体。
“绛霜醉。”
他简短道,执起一只琉璃盏,缓缓斟满。
酒液倾泻时,竟有细小的紫色冰晶在其中沉浮,散发出清冽又馥郁的、仿佛浓缩了整树绛雪繁花的冷香。
“用的是我的绛雪花瓣所酿,世间唯独一坛。”
他将酒盏递到她面前。
“那我真是幸运。”
阮轻舞接过,试探着饮了半杯。
酒液入口并不辛辣,反而异常清甜醇厚,带着花瓣的幽香与冰雪的凛冽,一线温流淌入腹中,随即化作融融暖意散开。
只是这暖意似乎升腾得有些快,不过片刻,她已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好甜……”
她无意识地轻声喟叹,舌尖轻轻舔过被酒液润泽过的唇瓣,眸中漾起些许迷蒙的水色,并未注意到身旁人落在她唇上的目光,已骤然暗沉了下去。
恰在此时,一片完整的、边缘染着深紫的绛雪花瓣,悠悠飘落,不偏不倚,正贴在她微启的唇畔。
雪千澈的目光凝在那一点绛紫与嫣红的交汇处。
下一刻,他忽然倾身。
没有预兆,他微凉的薄唇,轻轻触上了那片贴在她唇边的花瓣,也无可避免地,擦过了她温软湿润的唇瓣。
他退开,暮紫色的眼眸深深望入她因水雾朦胧的眼中,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清冷的嗓音比平时更低哑了几分,带着一丝品尝后的蛊惑人心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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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很甜。”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着她的唇。
“阿澈,你有点坏呀。”
阮轻舞承认有被蛊惑到。
“呵——”
雪千澈唇角上扬,美得惊心动魄。
“这才哪到哪儿?本君还有更坏的——”
“小月亮,想试试么?”
一根根藤蔓,从她的脚下缠绕上来,引得她一阵娇软的低呼。
“雪、千、澈——你又来!”
“乖点,叫夫君。”
雪千澈的薄唇带着的微凉,覆上她的。
那凉意却很快在她温暖的气息里消融,转化为另一种更灼人的温度。
他吻得很深,很慢,不再是他平日里抚琴作画时那种精准的克制,而是一种缓慢的沉溺。
舌尖温柔探入,汲取着她口中残留的“绛霜醉”的甜,与她本身更令人迷醉的气息,缠绵得如同在鉴赏最珍贵的古画。
阮轻舞轻轻回应,拂过他的发丝,像握住了月光凝结的流水。
她的主动仿佛是一道许可,瞬间点燃了雪千澈眸底更深的火焰。
他的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嵌进自己怀中,彼此身躯紧密相贴。
他那万年静寂如冰湖的心跳,逐渐被擂动出沉重而滚烫的节奏。
亲吻的间隙,喘息声低低交错。
雪千澈的唇沿着她的下颌滑落,烙在她纤细脆弱的颈侧,留下湿热的痕迹,又被他以微凉的舌尖轻轻抚过,激起她一阵压抑的轻吟。
“阿澈……”
她喃喃唤他,声音被吻得酥软,像融化了的蜜糖。
“小月亮,本君说了,要叫夫君。”
“你又没叫对,该罚……”
他冷白似雪,却在触碰中迅速染上热度,仿佛冰川之下终于涌出了灼烫的熔岩。
细密的汗珠,滴落在她颈窝,与他平日的清冷截然不同。
紫雪依旧在他们身周无声飘落,琴静置一旁,琉璃盏中的酒液映着月色与雪光。
雪千澈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沦陷。
食髓知味,夜夜不休。
他其实是一个很克制的人,最喜风雅宁静。
然而,偏生阮轻舞不但在夜里撩人,白日里也能完美符合他所有的喜好。
他觉得,她就是上苍为他准备的劫。
要不然,怎么会恰好那般契合他的灵魂。
浮光绛雪岛的岁月,在阮轻舞到来后,仿佛被注入了另一种流速。
她最常去的是听风崖。
那里悬冰寂寂,唯有他的琴声与雪落之声应和。
她有时静立在他身侧,看他作画。
那支紫毫笔尖蘸取的不是寻常墨汁,而是崖边第三寸云气凝成的雪晶,在温玉砚台中缓缓融化成的带着寒意的淡墨。
笔下山川寥廓,烟雪苍茫,技法已臻化境,却总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孤绝与清寂,仿佛画中天地再大,也容不下半分鲜活生气。
一日,雪千澈正绘着一幅寒江独钓图,江心一叶扁舟,茫茫然无所依。
阮轻舞看了许久,忽然伸手,轻轻覆在他执笔的手背上。
“这里,该添个人。”
她指尖带着暖意,点向那一片留白的江岸。
不等他反应,她便就着他的手,引着笔锋落下,在空白处轻巧地勾勒出一个极淡的凭栏远眺的墨色人影。
寥寥数笔,形貌模糊,却瞬间让那冰冷的江景,有了可供寄托的视线与温度。
雪千澈执笔的手微微一颤。
随即,他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混在风雪里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冰雪初融的微哑。
他并未放开笔,反而就着她从背后环抱的姿势,手臂一揽,轻易将她带进怀中,圈坐在自己膝上。
“添个你,可好?”
他贴着耳畔问,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颈侧,与周遭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话音未落,那支紫毫笔从他松开的手指间坠落,“嗒”一声轻响,笔尖残余的墨染脏了宣纸,未干的画卷也被压出柔软的褶皱。
“雪千澈,你,你克制点!”
阮轻舞轻呼一声,已然被他带着向后倒去,落在听风崖边以整块寒玉琉璃雕成、铺满新鲜绛雪花瓣的宽大平台上。
“小月亮,面对你,本君怎么克制?只恨不得死在你身上才好……”
银白与银紫的两瀑长发顷刻间散落交织,难分彼此,花瓣被惊起,纷扬如另一场小小的紫雪。
清冷的雪香与她身上温暖的山茶气息缠绕在一起。
分不清是谁先吻了谁,最后再次滚到了一起。
浮空岛没有四季更迭,唯有永恒的紫雪与不变的月光,交织成循环的背景。
在这近乎凝固的时光里,他们也度过了许多独属于彼此的日常。
“阿澈,你的头发可真好看。”
阮轻舞喜欢在晨露未曦、第一缕天光穿透薄雾时,为他梳理那银河般倾泻的长发。
她的手指穿梭在他冰凉的发丝间,动作轻柔,将半缕发丝以那支枯雪簪松松挽起。
“那你轻点梳——本君只让你一人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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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澈闭目端坐,寒玉般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异常柔和。
唯有在她不小心扯痛他时,长睫才会几不可察地颤动一下,换来她带笑的道歉和更轻的抚弄。
“抱歉了,妖神大人。没弄疼你吧?”
“昨夜谁喊疼的?”
“……”
阮轻舞于花藤秋千上熟睡,月光洒满肩头时,雪千澈信手采撷身旁仍在盛放的绛雪花与柔韧的冰雾藤。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编织,将带着冷香的花与藤结成精巧的指环,然后执起她垂落的手,极轻、极郑重地,套进她的指尖。
那指环带着他的气息与温度,在她指间泛着淡淡的紫晕,如同一个无声的守护咒。
“小月亮的唇,当配世间最好的胭脂。”
他还会耐心收集色泽最饱满的绛雪花瓣,以秘法捣出花汁,混入星尘与月华凝成的晶粉,制成独一无二的胭脂。
点染在她唇上时,会泛起一层清冷又娇艳的月华光泽。
他总爱在那之后,以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瓣,暮山紫的眼眸深深凝望,仿佛在欣赏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又似在克制着再次品尝的冲动。
月华最盛的夜晚,阮轻舞有时会兴起,在漫天紫雪中舒展身姿,翩然起舞。
奇妙的是,每当她起舞,岛上那些原本无序飘落的绛雪花瓣,便会如受牵引般,纷纷汇聚到她周身,随着她的旋转飘摇,形成一道流动璀璨的紫色风雪漩涡,将她衬得宛如雪中精灵。
雪千澈时常与她静坐抚琴相和,琴音不再孤寒,多了几分绵长的缱绻。
当然,这宁静常被某个不速之客打破。
通体雪白的九尾狐洛星野,时常会鬼鬼祟祟地蹲在墨雪斋的窗台上,毛茸茸的尾巴不耐烦地甩动,琉璃般的狐眼写满委屈,弱弱地抱怨:
“喂!你们俩腻歪得我眼睛都疼了!考虑一下单身狐的感受好不好?!”
话音刚落,一道无形的冰寒结界便会瞬间展开,精准地将这团喋喋不休的毛球,弹飞出听风崖的范围,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气急败坏的“嗷呜”声。
在这片被永恒冬季包裹的浮空岛上,冰封万年的孤寂,正被一点点渗透、温暖,化作了无数个无声胜有声的朝夕。
紫雪依旧纷飞,月光依旧清冷,只是那琴音画意里,渐渐染上了人间的温度,与只属于彼此的甜蜜的尘嚣。
“阿澈。”
阮轻舞靠在他肩头,望着浮空岛穹顶那轮永不沉落的明月。
它悬于岛心古树的最高枝桠之上,清辉流转,将纷扬的紫雪映成发光的尘屑。
“嗯?”
雪千澈应得极轻。
“树上的月亮,好像比我们初见时……更亮了。”
她微微眯起眼,声音里带着一丝柔软的困惑与笃定。
不是错觉。
那月辉如今温润如最好的羊脂玉,光华流转间仿佛有了生命与温度,淡淡地笼罩着整座岛屿,连终年不化的霜寒似乎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意边缘。
雪千澈动作未停,只是低下头,一个很轻带着雪晶凉意的吻,无声落在她发顶。
他没有解释,没有告诉她——
浮空岛的月光,是用爱意点亮的。
原本以为人间不值得,只想归去虚无。
可如今,他不想走了。
就永远留在这里,当她的花树,为她开花,为她落雪。
直到,天荒地老。
雪千澈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