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台的灰色空间还在因方才的碰撞微微震颤,碎石簌簌从穹顶坠落。林风缓缓撑着“青锋”剑站起身,染血的衣袍下,淡金色的灵力虽已近乎枯竭,却仍有微弱的光晕在体表流转。他低头望着瘫软在地的碎影,那双曾因威压而紧绷的眼眸,此刻盛满了与碎影此前如出一辙的淡漠——如同俯视一只濒临死亡的蝼蚁。
“攻守异形的滋味,如何?”林风的声音带着灵力耗尽后的沙哑,却字字清晰,如同冰锥砸在碎影心上。他向前踏出一步,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的碎石微微颤动,“你以为生死台只是用来压制修为?那我再送你一句话——生死各安天命。”
碎影趴在地上,胸口的剑伤不断涌出灵力,原本阴鸷的面容此刻因恐惧扭曲变形。他奋力抬起头,怨毒的目光死死锁定林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怒吼:“你不能杀我!我是碎风圣地的前圣子!你杀了我,圣地的长老们绝不会放过你!你的宗门、你的朋友,都会为你陪葬!”
林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且不说你勾结罗天池,欲夺太初碎片而滥杀同门的勾当,碎风圣地是否真会为你出头——难道我不杀你,你今日就能放过我?”他缓缓举起“青锋”剑,剑身残存的灵力在阳光下折射出寒芒,“从你决定对我动手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这般结局。”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碎影眼中的怨毒瞬间被恐惧取代。他浑身剧烈颤抖,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别……别杀我!我有宝物!储物袋里有上万灵石,还有三枚能瞬间恢复灵力的‘聚气丹’!都给你!”他挣扎着想去解腰间的储物袋,却因灵力枯竭连手指都动不了,只能急切地嘶吼,“还有!碎风圣地的镇派秘法《裂风诀》下半卷,我记在脑子里!只要你放了我,我立刻默写出来给你!”
林风的眼神越发鄙夷,剑尖直指碎影的眉心:“碎风圣地的秘法,我不屑一学;你的灵石宝物,于我而言更是无用。你最该珍视的东西,早在你为私利挥刀的那一刻,就已经丢了。”
“不——!”
碎影的惨叫尚未落下,林风手腕猛地一扬。一道璀璨的金色刀光骤然亮起——那是他将最后一丝神魂之力注入剑光所化的杀招,快如闪电,瞬间划破灰色空间的沉寂。
“噗嗤!”
鲜血喷溅而出,碎影的头颅应声落地,滚出数丈远,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林风指尖一动,一缕金色的神魂之力如同锁链般飞出,将碎影飘散的神魂牢牢缠住。那缕神魂发出凄厉的哀嚎,却在林风刻意催动的“玄天破魔”之力下,如同被烈火焚烧的蛛网,迅速扭曲、消散,最终彻底湮灭在空气中。
随着碎影身死魂消,生死台的灰色空间骤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黑色的符文开始剥落,穹顶与地面同时崩裂,无数道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林风只觉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下一秒,眼前的景象便天旋地转。
“轰!”
剧烈的失重感过后,林风重重落在了积雪覆盖的陨冰原上。他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攥着“青锋”剑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体内的灵力已彻底告罄,连运转一丝《寒髓经》都做不到,胸口的伤口因震动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浸透了衣袍,与冰冷的积雪融为一体。
他抬头望向空中,那枚半丈大小的黑色石台正在缓缓崩解,化作无数道细碎的符文,最终消散在寒风中。林风心中掠过一丝惋惜——这般能强行拉平修为的灵宝,此生恐怕再难遇见。
“林风!你没事吧?”
熟悉的呼喊声传来,周衍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他周身的淡青色灵力已恢复了些许,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储物袋,袋口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色灵力——显然是罗天池的东西。“多亏你拖住了碎影,那罗天池见帮手没了,想趁机逃跑,被我一刀斩了!”
林风点了点头,刚想开口,便觉一股暖流从喉咙涌入。万小山不知何时已凑到身边,手里还捏着一个空了的瓷瓶,脸上带着关切:“林哥,这是我仅剩的‘回气丹’,能快速恢复灵力,你快含着!”
丹药的药力顺着喉咙蔓延开来,林风只觉枯竭的丹田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身体的虚弱感稍稍缓解。他看向万小山,轻声道:“多谢。”
“应该的!”万小山连忙摆手,眼神里带着几分庆幸,“幸好你赢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弦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依旧站在那柄“流霜”剑旁,素白的剑袍一尘不染,只是剑穗上的冰晶铃铛不再晃动,“太初禁区即将关闭,该动身了。”
林风撑着剑站起身,虚弱地问道:“这么快?我们在冰宫里明明只待了不到一日。”
周衍笑着解释道:“上古冰宫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里面一日,外界或许已过旬月。而且你看——”他抬手示意众人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的太初令牌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出去的时候,令牌会被禁区吸收,转化成最纯粹的灵力注入我们体内。灵力多少,全看咱们手里的太初碎片数量和在禁区里的表现,具体原理我也说不清,是宗门长辈告诉我的。”
林风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令牌的温度正在逐渐升高,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以后,外界不会再出现太初碎片了吗?”
“会的。”周衍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向往,“我听长老说,传说太初禁区会不断吸收散落在各地的碎片,等集齐所有碎片的那一刻,就会重现先天灵宝的荣光。只是这一天,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话音刚落,众人手腕上的太初令牌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无数缕金色的丝线从令牌中溢出,如同纽带般将几人缠绕起来。周衍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暖意,笑道:“看来真该走了。”
林风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百感交集。在太初禁区的这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从洗髓境一路突破到凝血中期,结识了周衍这般挚友,也遭遇了碎影、罗天池等生死仇敌,经历了数次濒临死亡的考验,更得了《寒髓经》与生死台这般机缘。这段时光,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既漫长又短暂。
“嗡——”
金光骤然收紧,一股强大的牵引力从令牌中传来。林风只觉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瞬间被金光吞噬。陨冰原的寒风、弦月的剑影、周衍的笑容,都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再次睁眼时,刺目的阳光已取代了陨冰原的阴冷。林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周围挤满了身着各式宗门服饰的人,显然都是等候在外的各宗门强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力气息,比太初禁区内温和了许多。
他下意识地看向空中,只见一艘巨大的流云战船悬浮在半空,船身上“流云山”三个大字熠熠生辉。战船的甲板上,秦长老正站在那里,目光扫过众人,当看到林风时,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周衍拍了拍林风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道:“秦长老果然在等你。看来你这次从禁区出来,流云山宗门里又要热闹一阵子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灵力,以及令牌转化而来的纯粹能量在经脉中流转。他握紧了手中的“青锋”剑,抬头望向流云战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太初禁区的历练已然结束,但属于他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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