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回崖顶时,林风的手腕还在发烫。黑袍人留下的爪痕已变成青黑色,像条小蛇盘在皮肉上,太初令的金光顺着伤口往里钻,每走一步都带着针扎似的疼。王二比他好不了多少,裤脚被崖壁的碎石划得破烂,手里的砍刀只剩个刀柄,显然是刚才攀爬时用力太猛,木柄都攥裂了。
“快……快回村。”王二喘着粗气,指着远处的苏家村方向,“那道光柱……全村都能看见,李家的人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林风抬头望去,黑风崖底升起的光柱还没散去,像根撑天的金柱子,把半边天都染成了淡金色。他握紧手中完整的太初令,令牌上的纹路正缓缓流转,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游动。刚才拼合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古老的力量涌入体内,识海里的《太初经》咒语自动在舌尖打转,只差一点就能念出声来。
“这咒语……”林风低声自语,“是不是能控制古墟的石门?”
“管它能不能控制,先离开这鬼地方!”王二拉着他往山下跑,“三十年前,就是这么一道光柱过后,山里的东西全疯了,那时候……”他突然打住话头,脸色白得像纸。
林风没追问。从苏伯和王二的只言片语里,他大概能猜到三十年前的惨状——深渊族冲出古墟,猎户们死伤惨重,玄铁馆的人被魔气吞噬,李家则趁乱夺走了木片碎片,踩着别人的尸骨壮大起来。如今光柱再启,历史恐怕要重演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难走十倍。黑风崖的魔气像是被光柱惊醒了,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里面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嘶吼,时而像婴儿啼哭,时而像老妪尖笑。有好几次,林风看到雾气里闪过青黑色的影子,速度快得像风,却在靠近太初令时突然退去,像是惧怕令牌的金光。
“太初令能驱魔气。”林风忽然明白过来,将令牌举到身前,“跟着光走,别偏离方向。”
金光所及之处,黑雾果然像潮水般退去,露出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山路。王二这才松了口气,脚步也稳了些:“这宝贝真是救命符……要是三十年前有这东西,我爹他们也不会……”
话没说完,旁边的树丛突然“哗啦”一声炸开,一头浑身长着黑毛的野猪冲了出来。这畜生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嘴角流着白沫,獠牙上还挂着碎肉,显然是被魔气侵染得发狂了。
“小心!”林风将王二往旁边一推,锈剑带着白光迎上去。野猪的皮硬得像铁甲,剑刃砍在上面只留下道浅痕,反倒被它的蛮力震得虎口发麻。
“这是山魈!被魔气喂疯了的野猪!”王二捡起块石头砸过去,“打它的眼睛!”
林风瞅准机会,侧身避开野猪的冲撞,手腕一翻,锈剑直刺它的左眼。白光没入的瞬间,野猪发出一声震耳的惨嚎,庞大的身躯撞在树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尸体上迅速冒出黑烟,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往外烧。
“这魔气比以前厉害多了。”林风看着野猪的尸体化作黑灰,“连畜生都变成这样,村里的清灵草恐怕撑不了多久。”
王二的脸色更沉了:“清灵草只在黑风崖附近长,现在崖底成了那副模样,怕是再也采不到了。”
两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往村子赶。越靠近苏家村,路上的村民越多,都是往村里跑的猎户,一个个面带惊慌,有人手里还提着染血的弓箭,说是碰到了“会飞的黑影”。
“是带翅膀的影煞。”林风心里一紧,“它们比崖底的那些更快,已经绕过我们往村子去了。”
果然,刚看到村口的老槐树,就听见村里传来阵阵惨叫,夹杂着弓箭破空的声音。王二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拔腿就往村里冲:“我婆娘孩子还在村里!”
林风紧随其后。村口的景象比他想象的更惨烈——几个举着火把的后生倒在地上,喉咙处有同样的血洞,王二安排的岗哨已经被突破了。影煞的数量比昨晚多了数倍,有几只正扑在屋顶上撕咬木梁,青黑色的爪子像拆玩具似的把土坯房扒得粉碎。
“爹!娘!”王二红着眼冲进去,捡起地上的柴刀就砍向一只影煞。那怪物似乎没料到有人敢主动攻击,被砍中翅膀,发出一声尖啸,转身喷出绿雾。
“小心雾!”林风及时赶到,太初令的金光将绿雾挡开,锈剑顺势刺穿了影煞的腹部。暗绿色的血液溅在他手臂上,疼得像被火烧,好在太初令的光芒一闪,那点腐蚀性的粘液就化作了青烟。
“林小哥!快救救我爹!”苏晴的声音从旁边的院子里传来。林风转头看去,只见苏晴正用木棍顶着院门,门缝里能看到两只青黑色的爪子在疯狂抓挠,木头被抓出深深的沟痕,眼看就要破了。
他纵身跃过院墙,正好撞见两只影煞在撕扯苏老实的被褥——苏老实不知何时从屋里滚到了院子里,脸色青紫,显然是魔气再次发作,连动都动不了。苏晴正想用身体护住父亲,却被一只影煞的尾巴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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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林风怒喝一声,太初令的金光暴涨,两只影煞像是被烫到似的后退几步。他趁机冲到苏老实身边,将令牌按在他胸口,白光涌入的瞬间,苏老实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皮肤下的黑色纹路迅速褪去,呼吸也平稳了些。
“扶你爹回屋!”林风将锈剑塞给苏晴,“用门杠顶死,别出来!”
刚处理完这边,村西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嚣张的大笑:“林风!你跑不掉了!把太初令交出来,李爷还能饶你一命!”
是李霸的声音!
林风抬头望去,只见十几个骑着黑马的汉子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满脸横肉的李霸。他手里提着柄鬼头刀,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武馆服饰的打手,显然是收到消息,带着人马来抢太初令了。
影煞似乎不怕这些人,有几只甚至扑向了马匹。李霸却毫不在意,鬼头刀一挥,竟带着淡淡的黑气,一刀就将影煞劈成了两半:“一群畜生,也敢挡路!”
林风心头一震——李霸的刀上有魔气!而且是和黑袍人同源的精纯魔气!
“看来你和深渊族做了交易。”林风握紧太初令,金光在他周身流转,“玄铁馆的人,是不是你爹杀的?”
李霸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是又怎样?那些老东西占着古墟的秘密不肯交,不杀了他们,李家怎么能有今天?倒是你,拿着太初令却不会用,真是暴殄天物!”
他拍了拍手,身后走出个穿着黑袍的老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老者手里拿着个铜铃,轻轻一晃,正在撕咬村民的影煞突然停下动作,齐刷刷地转向林风,像是被铃声控制了。
“这是深渊族的‘控魔铃’。”苏伯不知何时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脸色凝重如铁,“三十年前古墟里就有这东西,没想到落到了李家手里!”
老者桀桀笑了起来,声音像夜猫子叫:“苏老头,三十年不见,你倒还活着。当年你跑得快,没尝到被影煞啃噬的滋味,今天就让你好好回味回味。”
说着,他猛地摇动铜铃,所有影煞同时发出尖啸,像潮水般朝林风涌来。李霸则提着鬼头刀,从侧面包抄过来:“林风,受死吧!”
前有影煞,后有李霸,村民们被夹在中间,哭喊声此起彼伏。林风深吸一口气,识海里的《太初经》咒语突然清晰起来,每个字都像带着金光,顺着血脉往太初令里钻。
“以我精血,引令开道!”林风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太初令上。令牌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化作一道金色的屏障,将所有影煞挡在外面。那些怪物撞在屏障上,像撞到烙铁似的惨叫,身上的黑鳞一片片脱落。
更神奇的是,屏障外的金光里,竟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正是《太初经》上的文字。符文飘到受伤的村民身上,他们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苏老实体内的魔气都被彻底驱散了。
“这……这是净化之力!”苏伯失声惊呼,“太初令的真正力量!”
李霸的鬼头刀砍在屏障上,被金光弹得倒飞出去,虎口震裂了道血口:“不可能!这破木牌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黑袍老者也慌了,拼命摇动铜铃,影煞却像是畏惧金光,怎么都不肯上前。就在这时,远处的黑风崖方向传来一阵巨响,比之前的轰鸣更震耳,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太初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障上的符文开始重组,渐渐形成一道门的形状。林风的识海里,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入墟者,得太初……入墟者,得太初……”
“古墟在召唤我们。”林风看着不断震动的令牌,突然明白了,“太初令不仅是钥匙,还是请柬——它在选能进古墟的人。”
李霸眼睛一亮,不顾手上的伤,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举起来——那是块用红布包着的木片,正是之前影煞从李家别院抢走的那块,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手里。“我也有碎片!我也能进古墟!”
黑袍老者的脸色却变了:“少主,不能去!古墟里的东西……”
“闭嘴!”李霸一脚踹开老者,“只要拿到古墟里的宝物,别说一个林风,就算是深渊族,我也能踩在脚下!”
他正想冲过来,黑风崖方向突然刮来一阵狂风,风里夹杂着无数黑影,仔细看去,竟是成百上千只带翅膀的影煞,像片黑云似的往苏家村扑来。为首的那只格外巨大,肉瘤里的红光像两盏灯笼,背上还骑着个浑身裹着黑雾的人影,手里也拿着个控魔铃。
“是深渊族的统领!”苏伯瘫坐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它们真的出来了……”
林风看着越来越近的影煞群,又看了看手里的太初令,突然做出决定:“王二,带村民进地窖,用清灵草的灰撒在入口,能挡一时。”他转向苏晴,“照顾好你爹,等我回来。”
最后,他看向李霸,眼神冷得像冰:“想进古墟?可以。但你得保证,不准伤害村民。”
李霸此刻也被影煞群吓住了,忙不迭地点头:“只要能进古墟,我保证不动他们一根头发!”
林风不再废话,太初令的金光突然收缩,化作一道光带缠在他手腕上。他纵身跃上村口的老槐树,望着黑风崖的方向,那里的光柱越来越亮,古墟的石门正在等待开启。
“《太初经》的咒语,或许就是打开石门的关键。”林风深吸一口气,脚下用力,朝着光柱的方向冲去。李霸见状,也骑着黑马跟了上来,黑袍老者则被留在村里,颤抖着摇动铜铃,试图阻挡影煞群的进攻。
风在耳边呼啸,林风的手腕越来越烫,太初令的光带指引着方向。他知道,古墟里有他要找的答案——关于太初令的秘密,关于《太初经》的来历,还有李家和深渊族的恩怨。
而身后,苏家村的哭喊、影煞的尖啸、铜铃的脆响交织在一起,像一曲绝望的挽歌。林风没有回头,他知道,只有进入古墟,找到解决一切的方法,才能让这场灾难平息。
古墟的召唤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等待着太初令的持有者,揭开尘封了三十年的秘密。
前路是未知的深渊,还是希望的曙光?林风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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