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崖的风渐渐平息,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在布满暗红色纹路的岩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晴小心翼翼地将暖泉花用布包好,放进药篓深处,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林风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她抬头看向林风,眼睛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多了几分安心。经历了这场生死,她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生出了全然的信赖。
林风看了一眼天色,沉声道:“先去苏家村。你爹还等着暖泉花救命,而且……”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李家的人既然能找到黑风崖,说明他们对山脉的地形很熟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更安全的地方。”
苏晴用力点头:“嗯!我家就在黑风山脉外围,离这里不算太远,走快些,天黑前应该能到。”她指着东边的一条小路,“从这条道走,能避开魔气最浓的区域,就是要翻过两座山。”
林风背起锈剑,又帮苏晴拎起药篓:“走吧,路上小心。”
苏晴想接过药篓,却被林风按住了手:“我来就行,你胳膊上还有伤。”她的左臂被刚才的黑衣汉子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血迹已经浸透了粗布衣袖。
“我自己能行的……”苏晴脸颊微红,小声反驳,却没有再坚持,只是默默地跟在林风身侧,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东走去。这条路显然是苏晴常走的,她对每一块岩石、每一株草木都异常熟悉,时不时提醒林风哪里有松动的石块,哪里的藤蔓有毒。
“这里的瘴气比以前重多了。”苏晴皱着眉,指着前方一片弥漫着淡紫色雾气的山谷,“以前这条路很干净的,上个月我来黑风崖附近采药,还没见过这种瘴气。”
林风运转《太初经》,果然感觉到那片紫色雾气中蕴含着微弱的魔气,虽不及魔巢附近浓郁,却足以让寻常人头晕目眩,若是吸入过多,甚至会心智混乱。
“屏住呼吸,跟紧我。”林风从怀里掏出中年汉子给的草药汤剩下的药渣,捏碎后递给苏晴,“捏在手里,这味道能暂时挡住瘴气。”
苏晴依言照做,将药渣紧紧攥在手心,一股清苦的草药味顺着鼻腔涌入,果然驱散了不少不适感。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林风,穿过那片紫色瘴气谷时,看到几具动物的骸骨,皮毛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紫色,显然是被瘴气毒死的。
“这些魔气……好像越来越活跃了。”苏晴的声音有些发颤,“村里的老人说,每到月圆之夜,就能听到山脉深处传来奇怪的嘶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醒过来了。”
林风握紧了腰间的太初令,木牌传来微弱的温热感,似乎在回应着周围的魔气。“太初子前辈说,黑风山脉深处有座魔巢,这些魔气和被污染的野兽,应该都和那魔巢有关。”他顿了顿,看向苏晴,“等安顿好你爹,我们得想办法弄清楚魔巢的具体位置。”
苏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们?林风大哥,你要去对付魔巢?”
“现在还不行。”林风摇了摇头,眼神却异常坚定,“但我必须知道它在哪。只有了解敌人,才能找到对付它的办法。”他想起太初殿壁画上那血色弥漫的景象,若是让魔巢的力量彻底失控,恐怕整个青阳城乃至周边的村落,都会沦为人间地狱。
两人穿过瘴气谷,山路渐渐平缓起来,周围的树木也恢复了正常的青绿色,魔气的气息淡了许多。苏晴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药篓里拿出几片墨绿色的叶子,递给林风:“这是‘清灵叶’,嚼碎了能提神,还能解轻微的魔气侵蚀,刚才在黑风崖忘了给你。”
林风接过叶子,放进嘴里嚼了嚼,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蔓延至四肢百骸,刚才与魔熊、黑衣汉子打斗时残留的疲惫感消散了不少。“谢谢你,苏晴。”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苏晴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若不是你,我不仅找不到暖泉花,恐怕早就……”她没再说下去,但眼眶又红了。
林风刚想安慰她几句,腰间的太初令忽然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警示感传来。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一凛,看向右侧的密林:“谁在那里?”
密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晴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柴刀:“怎么了,林风大哥?”
“有人在跟着我们。”林风的声音压得很低,体内的气血悄然运转,《太初经》的口诀在脑海中流转,五感提升到极致,仔细分辨着密林里的动静。
过了片刻,密林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青年走了出来。他约莫二十岁年纪,背着一把猎弓,腰间挂着几只野兔,看到林风两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警惕的神色:“你们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们是路过的,要去苏家村。”林风打量着青年,发现他身上没有魔气,气息也只是寻常猎户的水准,警惕稍减,“你是?”
“我是苏家村的猎户,王二。”青年上下打量着林风,又看了看苏晴,眉头皱了起来,“苏丫头?你怎么跟个外人在一起?这几天村里不太平,族长让我们不要随便跟外人接触。”
“王二哥,他是林风大哥,是好人,刚才还救了我呢!”苏晴连忙解释,“我们遇到了李家的人,是他……”
“李家?”王二的脸色瞬间变了,打断了苏晴的话,语气急促起来,“你们遇到李家的人了?他们是不是往村里去了?”
林风心中一动,察觉到王二的异常:“我们遇到了三个李家的打手,已经解决了。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止一波人。村里出什么事了?”
王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昨天傍晚,有几个李家的人去了村里,说是要找一个叫林风的青阳城武馆弟子,还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背着药篓的丫头……”
“他们找到村里去了?”苏晴脸色发白,“我娘和我爹不会有事吧?”
“放心,李家的人没敢在村里乱来,只是问了几句就走了。”王二说道,“但族长觉得不对劲,让我们加强戒备,还说要是看到陌生面孔,尤其是跟青阳城有关的,就赶紧汇报。”他看向林风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你就是他们要找的林风?”
林风没有隐瞒:“是我。我和李家有些恩怨,但与苏家村无关,不会给村子带来麻烦。”
“但愿如此。”王二显然不太相信,但看在苏晴的面子上,也没再多问,“快走吧,族长让我们天黑前必须回村,最近山里不太平,夜里常有奇怪的叫声。”
三人一起往苏家村走去。王二话不多,背着猎弓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林风一眼,眼神里的疑虑从未消失。苏晴几次想跟他说些什么,都被他用“赶路要紧”打断了。
林风能感觉到,王二似乎有什么事在隐瞒。尤其是提到李家时,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不像是单纯的警惕,更像是在害怕什么。
“王二哥,村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林风忍不住问道,“除了李家的人,还有别的异常吗?”
王二的脚步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道:“没什么……就是前几天丢了几头羊,估计是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他的声音有些含糊,显然是在撒谎。
林风没有再追问,只是将《太初经》运转得更加精纯,太初令的温热感越来越明显,似乎在提醒他周围潜藏着危险。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依山而建的村落。几十间土坯房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坳里,村口有几棵高大的老槐树,树干上系着红布条,随风飘动。村口的空地上,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村民正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是族长!”苏晴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爹有救了!”
村口的村民看到苏晴,都露出惊讶的神色。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苏家族长苏伯,也快步迎了上来,看到苏晴身上的伤口,眉头紧锁:“晴丫头,你去哪了?这几天可把你娘急坏了!”
“族长爷爷,我去黑风崖找暖泉花了,爹有救了!”苏晴举起药篓,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但看到苏伯凝重的神色,笑容又渐渐消失了,“村里是不是出事了?”
苏伯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跟在后面的林风,眼神复杂:“这位是?”
“苏伯,我叫林风,从青阳城来。”林风拱了拱手,“路上遇到苏晴,便护送她回来。”
苏伯的目光在林风腰间的太初令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凝重:“先进村再说吧。你娘在屋里等着你呢,晴丫头。”
苏晴点点头,跟着一个中年妇人往村里走去,临走前回头看了林风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
林风被苏伯单独带到了村口的一间木屋前。木屋很简陋,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画着黑风山脉的地形,用朱砂标出了几处危险区域。
“坐吧。”苏伯示意林风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浑浊的茶水,“你是王猛武馆的弟子?”
“是,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林风没有隐瞒,“我打伤了李家的张彪,武馆待不下去,只能逃进黑风山脉。”
苏伯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林风:“你可知李家为何一定要抓你?”
“因为我伤了张彪,李霸要报复。”
“不全是。”苏伯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李霸想要的,恐怕不止是你的命,还有你身上的东西。”他指了指林风腰间的太初令,“那木牌,是你的?”
林风心中一震:“苏伯认识这木牌?”
苏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了口气:“三十年前,我曾在黑风山脉深处见过类似的东西。那时候我还是个年轻的猎户,跟着队里的老猎户去深处找一种叫‘血魂草’的药材,结果误入了一处古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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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有些发颤:“那古墟里全是骨头,中央的石碑上,就刻着与你这木牌上相似的纹路。当时队里的老猎户说,那是上一纪元的遗物,沾染了量劫的凶煞之气,碰不得……”
林风的心沉了下去:“您的意思是,李家知道这木牌的来历?”
“不好说。”苏伯摇了摇头,“但李霸这几年一直在暗中打探黑风山脉的古墟消息,还高价收购各种古老的物件,动静闹得不小。你打伤张彪只是个由头,他真正的目的,恐怕是你身上的太初令。”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二冲了进来,脸色惨白:“族长!不好了!村西头的王大婶……王大婶被魔化的野狼咬伤了!”
林风猛地站起身:“在哪?”
“在她家屋里,人已经快不行了!”王二急声道,“那野狼也怪得很,被我们打死之后,尸体竟然化成了黑水!”
苏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魔气已经蔓延到村子附近了?”他看向林风,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林小子,你既然能从黑风崖活着回来,肯定有对付魔气的办法,求你去看看吧!”
林风没有犹豫:“带路!”
三人快步赶到村西头的王大婶家。院子里围了不少村民,个个面带恐惧。屋里传来妇人的哭喊声,林风走进屋,只见王大婶躺在炕上,脸色发黑,手臂上的伤口处,黑色的纹路正不断向心脏蔓延,气息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这是中度魔气侵蚀。”林风皱眉,他在太初殿的壁画上见过类似的症状,“必须尽快清除她体内的魔气,否则活不过一个时辰。”
“怎么清?村里的郎中都束手无策!”王大婶的丈夫哭着问道。
林风想起《太初经》中记载的驱魔术诀,深吸一口气:“我试试,但需要绝对安静。”
村民们连忙退出屋,苏伯和王二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林风坐在炕边,将太初令和道心佩放在王大婶的伤口旁,运转《太初经》,口中默念驱魔术诀。
随着口诀念出,太初令和道心佩同时亮起光芒,一道柔和的白光顺着伤口,缓缓注入王大婶的体内。王大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伤口处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
林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他第一次运用《太初经》的术诀,对气血的消耗极大。半个时辰后,当王大婶伤口处的黑色纹路彻底消失,呼吸渐渐平稳时,他才收回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栽倒在地。
“怎么样了?”苏伯冲了进来,看到王大婶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激动得热泪盈眶。
“暂时稳住了,但她体内还有残余的魔气,需要用清灵草熬汤,连续喝七天才能彻底清除。”林风说道,声音有些虚弱。
苏伯连忙吩咐村民去采清灵草,又对林风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林小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苏家村的朋友!”
林风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速度极快,瞬间消失在村外的密林里。
“谁?”他猛地站起身,追了出去。
但外面只有惊慌的村民和寂静的山林,那黑影早已不见踪影。
林风握紧了腰间的太初令,木牌传来比刚才更强烈的灼热感,仿佛在警示着他——危险,正在逼近。
他看向黑风山脉的方向,又看了看青阳城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云。
李家的追兵、蔓延的魔气、神秘的黑影、太初令的秘密……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苏家村的上空。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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