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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僧一道。

    和尚赤着上身,脖子上挂串儿比拳头还大的佛珠,远远看着像从流沙河爬出来的邪物,活脱脱把孩童头颅穿成项链挂在胸前似的。

    副官的目光主要就落在他们俩身上。

    刚才那阵癫狂的大笑,可是清清楚楚从这边传来的。

    满地死尸,有什么好笑的?

    “几位官爷,此处有妖祟作乱,我二人正在除魔护民,请诸位速速退开,迟了恐有性命之忧!”

    四目道长心里有数得很。

    那狐狸精能飞会遁,枪子儿虽能伤她,但寻常火力压不住,真打起来吃亏的是自己这边。

    可他和一休本是正道修行之人,为救人而来。

    若让百姓遭殃,再搭上一群官兵性命,因果罪业可就重了。

    “除魔?”副官嘴上应着,脚下却悄悄往后挪了小半步。

    军队行军最忌撞上丧葬、赶尸这类晦气事,向来绕道走。

    不过眼下身后几十条枪齐整列着,腰杆又硬了几分,强撑着摆出威势,“除魔?我们曹大帅驾到,哪个妖魔鬼怪敢抬头?”

    明面上拍了上司一记马屁,暗地里却猫着腰凑到醉醺醺的大帅耳边,低声嘀咕:“看架势像是道士和尚在斗什么东西……要不,咱们先避一避?”

    曹大帅酒灌满了脑袋,脑子却还没全糊:“避?那就避呗。”

    地上一具具尸体脸色灰败,像是被抽尽了血肉,换作寻常百姓,早吓得魂飞魄散。

    可谁又能说得准?这俩出家人究竟是真在降妖,还是本身就是妖?深更半夜,撞上这种事,沾不得,惹不起,避开最稳妥。

    一行人正打算转身撤,忽然一声娇滴滴的呼救划破夜空:“大帅~各位长官~救救我呀~”

    声音三分悲切,七分拿捏,若在平日听来,怕是要被说成戏班子功底不到家,连桃园茶馆的唱曲丫头都不如。

    可如今人一现身,一半士兵的腿便像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那光膀子和尚与戴眼镜的道士前方,一个浑身赤裸、肌肤胜雪的身影跌倒在地。

    正是这一摔,让她从两个男人身后显露出来。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勾了过去。

    连曹大帅脑子里的酒气,都醒了七八分。

    竟是个一丝不挂的绝色女子!

    “糟了!和尚要动手!”四目道长久历红尘,深知这群兵油子见了这般美色,定然起邪念。

    一旦他们和狐狸精搅在一起,局势将彻底失控,胜算荡然无存!

    一休大师默默点头,手中攥紧佛珠,准备以佛法超度此妖。

    砰——!

    一声枪响撕裂了浓黑如墨的夜空。

    一僧一道顿时僵住,不敢轻举妄动。

    “好哇!两个破戒的秃驴牛鼻子,我说怎么全村人都死绝了!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妖人干的好事!”

    副官缓缓放下朝天鸣枪的手枪,脸上面不改色,破口大骂:“光天化日之下糟蹋良家妇女,谁敢动一下,立马打得千疮百孔!”

    四目道长苦笑低语:“和尚,这下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自取其祸,无可救药。”一休合十轻叹。

    他们原本尚占上风,可若让这群色胆包天的士兵和狐妖搅和一处,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这几十条命若被吸干,狐妖功力暴涨,到时候别说降服,逃命都难。

    “美人儿……啊不,姑娘,嘿嘿。”副官赶紧踹了旁边一名士兵一脚,夺过他的军装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殷勤地披在狐狸精肩上,语气亲热得发腻:“别怕,我们曹大帅可是远近闻名的青天大老爷,断案如神,为民做主!你跟我们回去,先在大帅屋里歇着,安安心心的。

    至于这两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关起来,毙了!”

    话里的暧昧与暗示早已藏不住。

    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清白女子还是风尘之人,还能跑得了?这些兵痞比起妖魔来,吃人也不吐骨头。

    副官的手顺着狐狸精的手臂轻轻滑过,那皮肤细腻滑嫩,触感如脂,只摸一下便让他心头狂跳。

    但他也不敢太过放肆——谁都知道,这块肉终究归谁,轮不到他先尝。

    “谢谢……长官~”

    纵然只是那一缕轻飘飘的香气,也足以让他心神荡漾。

    四目道长与一休大师被枪口指着,哪敢轻举妄动?只得高高举起双手。

    虽瞧见那狐狸精离去时唇角扬起的一抹诡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快些跟我们走吧,别着凉了~”副官依依不舍地收回手,指尖在鼻尖轻轻摩挲,贪婪地捕捉那最后一丝幽香。

    “嗯……”狐狸精娇声应着,双手环抱着自己,扭动着腰肢,款步朝士兵们走去。

    这群糙汉子何曾见过这般景象?喉咙上下滚动,像是干渴许久的人猛灌水一般,咽着唾沫。

    “和尚,拿这么大的佛珠,是想偷袭我?”

    副官瞥见一休大师手中的念珠,冷笑一声,一把扯过来套在自己脖子上,得意洋洋地瞄了一眼前方晃动的雪白背影:“这角度瞧着,还真是又大又翘啊~”

    “这小身板儿,做我第十房姨太太也不算委屈吧?哈哈!”曹大帅醉意醺醺,手搭在身边人肩头,那人却毫无反应。

    “你脸上……贴张黄纸做什么?”曹大帅眯着眼打量身旁那个高大的男人,见他穿着清朝官服,还调侃道:“哟,唱戏的?我告诉你,唱戏也得唱我的英雄事迹!”

    “大青早垮了,北洋也散了台,如今这天下是我曹某人的地盘,听明白没!”

    任他咆哮怒吼,那人依旧如山般纹丝不动。

    曹大帅气急败坏,抬脚就踹,可那双特制皮靴刚碰上对方,反倒是自己的脚趾疼得钻心。

    “难不成是个木头人?”

    他恼羞成怒,伸手一把撕下那张黄纸——底下赫然是一张铁青僵冷的死人脸!

    “糟了!!”

    ……

    “糟了!”

    四目道长一拍脑门,谁能料到那醉鬼大帅竟会去撕僵尸额头上的镇魂符?

    “和尚!”

    一休大师立刻会意,两人同时向狐狸精扑去。

    远处警戒的士兵岂容他们乱来?一看那光溜溜的美人正被人追击,顿时枪声大作。

    火药味直冲鼻腔,熏得人头晕脑胀。

    “砰!砰!砰!”零星枪响不断,硬生生拦下一休与四目前行的脚步。

    “瞎了你们的眼!开枪也不看看我在不在!”副官像只被火烫到的猴子,被流弹逼得四处乱窜。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