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柔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渐渐收起了崩溃状态下那个脆弱的自己，原本泛红的眼眶慢慢平复，脊背也悄悄挺直了些。
当林凡的话递过来，眸子望过来时，她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是....... 熙柔有错，错的荒唐......”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刚找回的底气。
“你看吧？你闺女不是抗不过去的人，是你这倒霉的妈，给孩子教废了。” 林凡语气带着点调侃，眼神扫过苏婉晴，却没了之前的尖锐。
“顾小姐，你这些天以男人身份生活，那些男人怎么样？”
“都...... 都很友善。” 顾熙柔低头抿了抿唇，指尖轻轻蹭着衣料。
“别掉入另一个误区啊？” 林凡突然插话，心里暗自嘀咕：我是要干掉女拳，可不是宣扬男拳，别走了女拳师，我这一把再给男拳师干出来。
“这男女之事非一言一语可承，顾小姐，倘若我们过于偏向任何一方，都会导致另一方失衡。”
“可..... 我受够了！” 顾熙柔突然提高声音，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攥成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我受够了她们对我的指指点点，为什么我换了性别...... 她们会那样对我，为什么！”
这小妮子究竟经历了个啥？心里犯嘀咕：不会以后真得厌女症了吧？我靠，这么发展下去，难道要成为我手下反女拳先锋？
“咳咳...... 顾小姐，这是当下的失衡，外加...... 子龙，你没做局搞她吧？” 林凡眉头微挑，眼神里多了丝担忧。
张子龙连忙摆手，语气透着无辜：“绝对没有！老实说我也觉得离谱，恒城的姑娘都有些太势利了，有几个明明和顾小姐相亲，到后来非要和我相。”
“啊？相亲？你们这些天都做了啥？”
“额...... 你们都在呢，我都是一天一剪辑，要不一起看看？” 张子龙挠了挠头，目光扫过众人。
众人无异议，四大鬼王便纷纷现身，拿出留影石放置于案板上。
那劝过苏婉晴的老登更是一屁股坐在了顾熙柔身旁，手里还飘着一块温着的糕点，往顾熙柔手边递了递：“丫头，你这些天做的很好了，还记得下矿和给人做苦力那会吗？你做的可帮了不少忙。”
“谢...... 谢谢您。” 得到鼓励的小熙柔眼睛亮了亮，嘴角微微上扬，接过糕点攥在手里。
张子龙拨动了留影石，并随着留影石的加速功能，跳过了一些无用的空镜头。
（一共四个鬼，林凡最初提议：一个主机位，一个副机位，一个全景，外加一个街拍。）
起初，顾熙柔对男性有着强烈的抵触，例如第一次和糙汉子吃包子，留影石记录下了她起初那种下意识的躲闪和怯懦，却也记录下了她偶尔一闪的鄙夷，眉头皱着，像吃到了难吃的东西。
可随着第一次相亲失败之后，她又试了很多事。
由于是体力活，她只能尽量坚持到体力枯竭，大致能体验完一个男性工人五分之一的工作流程。
十几天里，盘子刷过，矿洞下过，搬运工做过，零工短工更是略有涉猎。
她的学习意愿很高，没彻底抑郁之前，还学会了收拾屋子和自己洗衣服。
张子龙说的话也真没过分，在每一次她对女性同胞产生质疑时，子龙都尽量帮着女性开脱，语气耐心，还会举些普通女性友善的例子。
这也归功于林凡的目标：如果他要打女权、扬男拳，那张子龙就完全可以顺着说；可他明确告知的目标是修正极端女拳，而非创造第二个 “怪物”，这也是张子龙一直很有耐心的原因。
苏婉晴越看越是沉默，指尖微微颤抖，目光紧紧锁在留影石投射的画面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到后来干脆默默地低下了头，肩膀微微垮着。
“唉，老嫂子，你看你闺女多坚强？铜矿都熏不死她，到差点让你给搞死啊？” 林凡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惋惜和更多的阴阳怪气。
“别叫我老嫂子！” 苏婉晴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点羞恼。
“可你和我苏......” 他话还没说完，差点被苏婉晴伸手捂住嘴巴，他却质疑道：“这把真没留影石录着你，谁不.......”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是啊，这里只有顾熙柔不知道那事。
苏婉晴扯着嘴角，悠悠道：“林大人，别令我家破人亡吧。”
“嘿，那为啥不和大哥他再要一个？” 这次，他刻意地小声问，头往苏婉晴那边凑了凑。
“你......” 苏婉晴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得，老嫂子，不说了。” 他识趣地打住话头。
待影片播放到结束，全片用了三十分钟。
目前的影片质量还不错，林凡在影片指导上提示：“咱转场的时候，可以多用街拍景。那个..... 街拍老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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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着的鬼王之一扬了扬头，声音带着点憨厚：“在呢。”
“我不是教你九宫格了吗？你闲着没事就拍啊？” 语气里带着点催促。
“哦，还不熟练。” 老登挠了挠头，无奈笑了笑。
“多拍多练，继续加油！”
他们这一大家子点评的时刻，苏婉晴已经默默握住了女儿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去，轻轻地将女儿依偎在怀中，下巴抵在女儿的发顶。
“我的小宝宝长大了。” 直到看了实际的拍摄内容，她才彻底明白为何错在自己；原片中的女儿坚强勇敢，虽经常掉 “小珍珠”（这事随她），可那种对生活的向往，却贯彻始终。
一直在伤害自己女儿的，是那些一次次遇到的女孩。
恒城相亲场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乌烟瘴气之地，她们说出的话，在女儿思维反转后，不断刷新着她的良知。
她渐渐沉默了，终于懂得了女儿为何双眼无神，为何越来越抑郁，以至于需要张子龙送回家族休息。
这些无时无刻不在物化他人的女孩，早已被洗脑成女拳信徒，她们自认是天生高人一等的存在，又怎会顾忌她女儿的感受？
当顾熙柔一次次吃瘪，一次次遇到 “不正常” 的女孩，一次次读曾经被代笔的书；当真实的画面与曾参与活动时的侃侃而谈全部重叠，优越被现实压垮，思维因善良煎熬，崩溃便成了必然。
“答应妈妈，不论今后怎样，都不许再行自缢之事。” 苏婉晴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你是妈妈的心头肉，流着我的血，你若自缢，我便随你而去。”
“妈妈！” 已经缓过来的顾熙柔被妈妈的话吓得不轻，双手紧紧抱住妈妈的胳膊，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妈妈的衣袖上，“不要，不要这样！” 她那随了老苏家的泪腺又要决堤，而且这次还是母女俩一起掉眼泪。
“主公，这个情况很尴尬，我们要不要插嘴？” 张子龙凑到林凡身边，压低声音，眼神瞟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俩。
“插个毛，让她娘俩说会话吧。少爷还没吃呢，你吃了吗？” 他摸了摸肚子，语气带着点不耐烦，肚子还咕咕叫了两声。
“没。” 张子龙老实回答。
“行，让她娘俩独处会吧。要是没啥事，明天继续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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