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远征决议
亿万里混沌本源海深处，那方已然扩张至星空世界规模、内蕴无穷生机的混沌神国，忽然轻轻一震。紧接着，如同巨鲸吸水，又似宇宙回缩，浩瀚无边的神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练、坍缩。并非崩毁，而是所有的星辰、山河、生灵、乃至构成这方世界的本源法则，都化为最精纯的混沌道韵，向着中心那玄衣身影汇聚而去。
光芒收敛，道韵内藏。当一切异象平复，林凡的身影重新显化而出时，他已不在那狂暴演化的神国中心，而是静静立于一片相对平静的混沌气流之中。脚下，千里神国恢复如初，甚至看起来比闭关前更加凝实、古朴，内里生机勃勃却又暗合天道，仿佛刚才那亿万里星河的浩瀚景象只是一场幻梦。唯有林凡周身那无形无质、却仿佛能镇压万古时空、令混沌都为之静谧的深邃气息，无声地宣告着，他已踏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层次。
大乘期，成。
他目光开阖间，混沌星海虚影一闪而逝，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混沌迷雾，投向了那悸动与召唤愈发清晰的归墟方向，也投向了神庭所在，投向了那无数正在为生存而奋力备战的生灵。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大道轰鸣的异象降临，一切蜕变皆在“混沌归一”的道境中圆融完成，返璞归真。
下一刻，林凡一步迈出，身形淡化，融入混沌，再出现时，已无声无息地立于混沌至尊殿那至高无上的道台之前。
殿中并非空无一人。以苏倾城为首，敖烈、艾琳娜、云枫、铁战、γ-7（通过灵镜投影），以及元老会数位核心元老，皆已肃立等候。显然，在他突破完成、气息与神庭重新建立稳固联系的那一刻，这些执掌神庭核心权柄的存在便已心生感应，第一时间汇聚于此。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林凡身上。只见他玄衣如旧，发髻未乱，面容平静，仿佛只是外出闲游片刻归来。然而，在场众人修为最差也是合体期，灵觉何等敏锐？他们只觉得眼前的至尊，明明站在那里，却又仿佛与整个混沌至尊殿、与殿外的起源界、乃至与冥冥中那浩瀚的混沌本源海融为一体。他站在那里，便是“在”，是“有”，是“道”的显化；而当他敛去气息，又仿佛“不在”，是“无”，是“道”的归藏。这种介于“有”“无”之间、玄之又玄的状态，让众人既感安心，又生无穷敬畏。
“恭迎至尊出关！”苏倾城率先开口，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与喜悦。敖烈等人也连忙躬身行礼。
林凡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将在场每一人的状态、气息、乃至神魂深处的疲惫与坚定都尽收眼底。“诸卿辛苦。”他声音平和，却带着抚平一切焦躁的力量，“朕闭关这些时日，神庭内外，诸天万界，备战之事，朕已感知。倾城调度有方，诸卿戮力同心，甚好。”
他顿了顿，目光落向铁战与γ-7所在的灵镜投影：“铁战，γ-7，关于坐标之事，详细道来。”
铁战与γ-7早已准备好，立刻将“烛龙计划”的突破性发现，以及那组指向归墟最深处、疑似与混沌神王陨落有关的奇异坐标，连同所有分析推演、风险评估，以最凝练的方式汇报出来。同时，一幅被高度解析、标注了那组坐标、并与已知星图、归墟波纹扩散模型、上古传说碎片等多重信息叠加的立体星图，在殿中展开。
那坐标在星图上呈现为一个不断变幻的多维奇点，位于代表归墟的、不断扩散的暗红色阴影最核心处，那里是连天机阁推演、连“守望者”监测都难以真正触及的绝对黑暗与未知。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γ-7那平板的合成音在回荡。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尽管早有猜测，但当这指向最终绝地的坐标被如此清晰地呈现，尤其是与混沌神王遗泽关联时，一种混合着希望与更深刻绝望的情绪，在悄然蔓延。希望在于，那里可能有答案；绝望在于，那里是连混沌神王都可能陨落的死地。
林凡静静地听完，目光落在那变幻的坐标奇点上，眼神深邃，不见波澜。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心底：
“天机示警，一线变数在混沌。”
“朕闭关参悟，得‘由终返始，混沌归一’之要义，侥幸破入大乘。”
“此坐标，与朕道心所感，混沌本源所向，不谋而合。”
“此去归墟深处，探寻此坐标所指，印证混沌大道，寻找对抗‘终末’、保全文明之火种之法，已成必然。”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苏倾城娇躯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玉手在袖中悄然紧握，美眸望着林凡，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她知道，他意已决，而这条路，或许真的是唯一可能的路。
“至尊！”敖烈忍不住踏前一步，龙目圆睁，声音带着急切，“末将愿为先锋，替至尊探路！那鬼地方凶险未知，岂能让至尊以身犯险！我龙族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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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烈。”林凡打断了他，目光温和却坚定地看过来，“你的战意，朕知。你的忠诚，朕信。但此行，非是征战杀伐。人多无益，反是拖累。”
他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归墟深处，法则崩坏，存在湮灭。寻常修士，便是合体巅峰，若无特殊手段或混沌道韵护体，靠近核心亦是十死无生。朕以混沌大道为凭，以突破后之神国为舟，方有几分把握靠近探查。此去，非为力敌，而为求证，为寻路。是隐秘探查，而非大军征伐。”
“可是……”敖烈还想再说。
“朕意已决。”林凡语气转沉，带着至尊的威严，“朕会亲率一支精锐小队前往。人数不宜多，贵在精，且需各有擅长，能在极端环境下协助探查、记录、乃至应对突发状况。”
他略一沉吟，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铁战，你需坐镇神庭，与γ-7继续‘烛龙计划’，统筹万界情报，解析一切可能与归墟、神王、终末相关之信息，尤为重要。你二人，是朕与神庭在后方之耳目，不可轻动。”
铁战金属面庞毫无表情，躬身领命：“是！”
“γ-7，全力推演此坐标周边可能的环境模型、风险类型，为朕此行提供尽可能详尽的预案参考。同时，建立与朕混沌道韵的紧急通讯协议，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也需尝试。”
“指令确认。模型推演已在进行，预计十二个标准时后生成初步报告。紧急通讯协议构建中，将尝试利用混沌本源海微弱共鸣与‘信息滞留’理论，建立超维冗余信道。”γ-7迅速回应。
林凡点头，看向云枫：“云枫，纪元防线乃根本，不容有失。你的担子最重，朕要你心无旁骛，将防线打造成真正的‘不落壁垒’。”
云枫深吸一口气，肃然躬身：“臣，必不负至尊所托！镇渊星环在，防线在！”
最后，林凡的目光落在敖烈与艾琳娜身上，略微柔和：“敖烈，艾琳娜。神庭内部，万界联军，需有强有力者坐镇，凝聚人心，震慑宵小。你二人，一者主外征战，一者主内安民，皆是定海神针，不可轻离。况且，”
他顿了顿，看向艾琳娜：“文明火种计划，需要你的自然与生命大道，为那些被选中的火种，留下最纯粹的生机与希望烙印。此事关乎文明延续之根本，重中之重。”
敖烈张了张嘴，看着林凡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眸中含忧却坚定支持的苏倾城，最终将满腹的话语化作一声闷哼，重重抱拳：“末将……遵旨！定守好家业，等至尊归来！”
艾琳娜则是盈盈一礼，清澈的眸中带着理解与决然：“元君与妾身，定当竭尽全力，稳定后方，培育火种。愿至尊，此行必有所获，平安归来。”
“如此甚好。”林凡微微颔首，随即，他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殿宇，看向了那冥冥中危机四伏的归墟深处，“小队人选，朕已有计较。当以潜行、生存、探测、记录为先。具体名单，稍后朕会确定。此行归期不定，短则数十载，长则……或许直至终末降临前夕。”
他再次看向苏倾城，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千言万语已在其中。“倾城，神庭便托付于你了。元老会辅佐。若遇不可抗之剧变，或朕……久无音讯，你当以保存文明火种为第一要务，可断则断。”
苏倾城绝美的脸上掠过一丝苍白，但随即被无比的坚毅取代。她迎着林凡的目光，缓缓地、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你……定要回来。”
没有缠绵悱恻，没有儿女情长，只有道侣之间最深沉的信任与托付，以及在纪元浩劫前，将个人情感深埋于责任之下的决绝。
林凡收回目光，望向殿中众人，也仿佛望向了殿外那无数正在奋战的生灵。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变得恢宏而坚定，如同宣告，如同誓言，响彻在至尊殿，也通过无形的联系，回荡在神庭每一位核心成员的心间：
“朕此去归墟，非为赴死，而为求生！为诸天万界亿兆生灵，寻一条活路！”
“望诸卿，恪尽职守，固守防线，稳定后方，保存火种。”
“待朕归来之日，便是这‘终末’阴影，烟消云散之时！”
“谨遵至尊法旨！恭送至尊！愿至尊早日功成归来！”殿中众人，连同灵镜投影中的各方领袖，齐齐躬身，声音铿锵，带着无比的信念与期盼。
远征决议，已定。混沌至尊林凡，将携一线希望，亲赴那诸天至暗之地，为纪元众生，叩问终极。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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