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归墟异动
混沌神庭，起源界，混沌至尊殿深处。
林凡于混沌道台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原本如星空般深邃平静的混沌道韵，骤然掀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并非外魔侵扰，亦非功法瓶颈，而是一种源自大道本源、自他成就至尊、与混沌神国深度绑定后便愈加清晰的“灵觉”预警。
就在刚才那一瞬，他“感知”到了。
感知到了那位于宇宙边荒、被重重“纪元防线”包裹监控的“归墟之地”深处，传来了一丝不和谐的震颤。这震颤并非能量波动，也非法则显化，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仿佛触及“存在”与“虚无”边界的、冰冷的“错位感”。就像一副完美运转的精密钟表内部，有一颗无关紧要的微小齿轮，毫无征兆地……卡顿了一下。
几乎同一时刻，侍立于道台一侧、正以月华温养一枚太阴玉珏的苏倾城，也若有所感，抬起了清冷的眸子，眉心处的混沌月轮印记微微一亮。
“凡？”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确认。
“嗯。”林凡微微颔首，面色平静，但眼神已锐利如出鞘的混沌之剑。他并未起身，神念却已在刹那间沟通了脚下这座与整个混沌神庭、与纪元防线、乃至与三界天道都隐隐相连的至尊道台。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跨越亿万里星空，无视一切常规通讯延迟，顺着因果与道韵的联结，涌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
看到了纪元防线最外围，第七十六号扇区，那颗代号“守望者七十六”、由天工神域最高技艺打造、铭刻着云枫亲设“周天混沌感应神纹”的自动化哨兵星。它如同过去百年间每一个平静日夜一样，静静地悬浮在深邃的宇宙背景中，其灵波如同规律的呼吸，向防线中枢传递着“一切正常”的信号。
然后，那规律被打破了。
一片无法用任何已知色彩准确描述的、粘稠、蠕动、仿佛凝聚了“终结”与“空无”本身概念的暗红色，从归墟之地那连至尊神念都难以完全穿透的绝对深暗中，“流淌”了出来。它没有声音，没有预兆，甚至没有引起大规模的能量潮汐或法则风暴，就那么平静地、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漫过了哨兵星的监测范围。
林凡的“视线”与哨兵星最后的感知同步。
他“看到”哨兵星体表那足以扭曲空间、偏转合体期攻击的“混沌偏转护盾”，在触及暗红波纹的刹那，其内部流转的混沌道韵如同被最高明的“橡皮擦”抹去，灵光未亮即灭。坚固的、融入了混沌神金的合金外壳，未留下任何熔毁或碰撞的痕迹，便如同沙画般从边缘开始“消散”，归于最纯粹的“无”。内部的灵能回路、傀儡核心、存储着百年监测数据的玉髓、维持其基本结构的阵法符文……一切构成“守望者七十六”存在的物质、能量、信息，在那暗红色的“流淌”下，都失去了“存在”的资格，被从宇宙的“画面”上彻底擦除。
最后传回的，是一段极度扭曲、充满高维干扰和未知法则侵蚀的残破影像。影像的尽头，是那暗红波纹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继续向前漫涌的冰冷画面，然后，便是永恒的、连“黑暗”这个概念都显得多余的死寂。
断联。
“守望者七十六”的信号，在林凡的至尊感知与神庭监控网络中，彻底消失了。不是损毁，不是屏蔽，是“存在”的根基被拔除，是彻彻底底的“无”。
整个过程，短暂到不足凡人一次呼吸的时间。但其中蕴含的、对现有宇宙一切法则、能量、物质存在形式的根本性否定与抹除意味，让林凡的道心，都感到了百年未有的冰寒警兆。
这不是天魔的吞噬，不是幽冥的腐蚀，甚至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攻击形式。这更像是……宇宙本身某种底层“程序”或“规律”的显化，一种冰冷的、绝对的、针对“存在”本身的“格式化”进程。
“终末……”林凡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在寂静的至尊殿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冽。百年前，他与苏倾城于昆仑之巅感应到的那一丝来自星空尽头的、冰冷漠然的“窥视”，如今，终于露出了其狰狞面目的一角。而且，来得比他预想的最坏情况，似乎还要快上一些。
苏倾城已然起身，月白色的宫装无风自动，脑后混沌月轮清辉流转，驱散着那随着信息传递而来、无形无质却直指道心的冰冷与压抑。“影像已通过最高权限，同步至天机阁、太阴宫、防线总指挥部及各核心盟友。”她语速清晰，已然进入元君的决断状态，“天机阁回报，他们布设在防线外围的‘诸天星轨推演大阵’，在同一时刻检测到了无法理解的、指向归墟深处的‘法则塌陷’现象，规模与性质……无法评估，数据库无匹配记录。”
林凡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投向那冥冥中传来不祥感应的归墟方向。他的神念已然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以那暗红波纹的出现点为源头，结合天机阁的推演数据、哨兵星百年来的常态记录、乃至混沌神国自身对宇宙本源波动的感应，进行着超乎想象的计算与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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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眼中混沌道韵流转的速度微微一缓。
“波及范围，暂时局限于第七十六号扇区边缘。波纹推进速度……非恒定，受宇宙空间结构及局部法则强度影响，但平均估测，远超光速。其‘抹除’特性，对现有防御体系，包括混沌阵法、灵能护盾、空间屏障，均表现出近乎绝对的‘穿透’与‘无效化’。”林凡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结论，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依据现有数据模型初步外推，若此波纹保持当前特性与推进趋势，其前锋抵达纪元防线第一道主壁垒‘镇渊星环’的时间，大约在……”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苏倾城瞳孔微缩的数字：
“二百七十到三百年之间。”
三百年。对于凡人文明，是十几代人的漫长岁月。对于修真文明，可能是一次长期的闭关。但对于一场可能席卷诸天、决定纪元存亡的终极灾难而言，这个时间，短促得令人窒息。
“而且，这很可能只是‘潮汐’的前锋，或者一次试探性的‘涟漪’。”林凡补充道，眼神深邃，“真正的‘终末’本体，其规模、其形态、其运行机制，我们依然一无所知。”
苏倾城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绝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片冰封的决然：“我们还有时间。三百年，足够神庭启动最高战备，足够万界完成初步动员，也足够我们……去寻找更多的答案，以及，那一线生机。”
“不错。”林凡终于从混沌道台上起身。随着他站起，整个至尊殿，不，是整个起源界，似乎都随之微微一震，一股浩瀚、古老、包容万物却又凌驾其上的混沌至尊威压，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所有因这惊天变故而可能产生的恐慌与动摇。
他看向苏倾城，夫妻二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百年相伴、生死与共的默契已说明一切。忧虑、沉重，但绝无退缩。
“传令。”林凡开口，声音不再局限于至尊殿，而是通过混沌神庭的核心天道网络，瞬间响彻在起源界所有关键节点，响彻在太阴宫，响彻在天机阁，响彻在纪元防线总指挥部，并向着玄天界、地球联邦等所有核心盟友世界扩散。
“混沌神庭，及所有盟约世界，自即刻起，进入‘纪元战争状态·一级’。”
“召回所有在外游历、执行任务的混沌神将及以上级别者，限期归位。”
“启动‘文明火种’预案第一阶段，各世界开始非强制性的文明精华备份工作。”
“天机阁，成立‘终末’专项推演小组，我要知道关于那暗红波纹的一切，不惜任何代价。”
“纪元防线，防御等级提升至极限，所有战争要塞进入临战状态，侦查力量前出，我要实时监控那波纹的一切动向。”
“太阴宫，协助稳定万界人心，尤其是下界与新生文明，预防恐慌蔓延。”
“元老会，即刻召开紧急会议。”
一连串清晰、冷静、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安定了因“守望者七十六”失联和至尊警令而可能产生的骚动。庞大的混沌神庭及其关联的诸天网络，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最后，林凡的目光再次投向殿外，仿佛穿透无尽虚空，再次与那归墟深处的冰冷“目光”遥遥相对。
“另外，”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仿佛带着混沌初开般的重量，
“拉响，‘混沌警世钟’。九响。”
“铛——！！！”
“铛——！！！”
“铛——！！！”
古老、恢弘、仿佛自开天辟地之时便已存在、蕴含着无尽沧桑与警示意味的钟声，第一次在和平繁荣了百年的新纪元敲响。钟声九响，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急促，穿透了空间，穿透了时间，在诸天万界无数生灵的心头、魂中、道韵内，轰然回荡。
它宣告着，百年盛世，已成过往。
它预示着，终末阴影，已然迫近。
它凝聚着，混沌至尊林凡，面对这笼罩纪元的终极黑暗，所发出的第一声，也是决绝的——战鸣。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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