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城市还在沉睡,王耀堂却已坐在深圳那间军事级保密实验室的监控室里。屏幕分割成六十四格,每一格都是一处关键节点的实时画面:惠州基地的地下三层、前海工地的围挡角落、蛇口码头凌晨三点的装卸区、澳门葡京金库外十米的暗巷……他不靠人报信,也不信口头承诺,他只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东西。
“H日执行进度。”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阿积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捧着一台加密平板。“差猜将军的情妇今晨已进入清迈皇家赌场,贵宾卡激活,消费记录显示她连续押注百家乐,目前已赢取一百八十七万泰铢。她儿子的案件档案也已被我们复制,原件保留在曼谷警方内网,但我们掌握的是备份,并植入了伪造的‘线人供词’,一旦触发调查,证据链将直指差猜本人。”
王耀堂点头:“让她赢够两百万就停。然后安排一场‘意外’??赌场保安搜查时‘发现’她随身携带的U盘,里面存有南洋信贷与缅甸军方的资金往来记录。记住,要足够逼真,但不能致命。”
“明白。我们会让她被捕,但不出庭。只要她开口求救,我们就‘出手相救’,条件是说服差猜将军在泰国央行开放三个离岸结算通道,并默许我们的资金通过其控制的三家本地银行流转。”
“很好。”王耀堂嘴角微扬,“政客不怕贪,怕的是把柄不在自己手里。当他知道有人能毁掉他,却又选择暂时放过他时,那种恐惧才会让他听话。”
话音刚落,卫涛快步进来,脸色凝重:“老板,北京来电。中央统战部一位副部长私人秘书打来电话,说想约您下周在北京见一面,名义上是‘华侨企业家座谈会’,实际……恐怕是试探。”
王耀堂眯起眼,没有立刻回应。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当你的影响力大到足以影响政策走向时,权力中心不会继续观望,他们会亲自下场,看看你是棋子,还是棋手。
“几点?”
“没定时间,只说‘等您方便’。”
“那就说明他们急。”王耀堂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仍是黑夜,但远处工地的塔吊灯已经亮起,像一颗颗悬在空中的星。“告诉他们,我后天就到北京。不去钓鱼台,也不去人民大会堂。我要在清华大学演讲厅开一场公开讲座,主题是‘华人科技企业的全球使命’。请他们派代表来听,如果感兴趣,散场后可以聊聊。”
卫涛一怔:“您这是……拒绝对话?”
“不,是升级对话。”王耀堂冷笑,“我不去他们的地盘谈条件,我要让他们来我的舞台看表演。我要让全国高校的学生、媒体、投资人、甚至外国使馆武官都看到??王耀堂不是来求官的商人,而是能定义未来的领袖。”
阿积低声提醒:“可清华有国安背景,校方可能会拒绝邀请。”
“他们会同意。”王耀堂笃定道,“因为我已经捐了一亿人民币给清华电子工程系,设立‘耀堂芯片奖学金’。这笔钱上周到账,还没对外公布。现在,他们是欠我人情的一方。”
卫涛终于明白过来。这不是请求,是布局;不是赴约,是宣战。
两天后,北京。
清晨六点,王耀堂的专车驶入清华西门。校园尚未苏醒,只有几辆自行车匆匆掠过。但他能看到,道路两侧早已布满便衣??有的穿着校工制服,有的扮作晨跑学生,更有两人站在图书馆顶楼,用长焦镜头对准他的座驾。
他知道他们在拍什么:车牌、随行人数、行李箱数量、甚至他下车时的脚步节奏。
他不在乎。
他穿一身深灰色中山装,内搭白色高领毛衣,肩背一个低调的皮质公文包,看起来不像富豪,倒像个归国学者。身后跟着李振邦与周文凯两名“技术顾问”,以及杰西卡??她如今已是耀堂科技国际公关总监,精通中英法三语,曾在联合国青年论坛发言,形象无可挑剔。
讲座定于上午九点,地点是能容纳两千人的主楼报告厅。七点半,门口已排起长队。不仅有本校学生,还有来自北大、人大、北航的年轻人,甚至不少教授也悄然到场。海报上写着:
**《从BP机到5G:一个华人家族的科技长征》**
主讲人:王耀堂
特邀嘉宾:李振邦博士(前摩托罗拉首席架构师)
入场前十五分钟,礼堂爆满。过道站人,后排挤人,连消防通道都被堵死。微博热搜悄然出现话题:#王耀堂清华演讲#,阅读量十分钟破千万。
九点整,灯光调暗,大屏播放一段三分钟短片:黑白影像中,一个少年在港岛贫民窟翻找废铁,手中握着一块旧电路板;接着画面切换,他在美国街头被警察推搡,怀里紧抱着一叠文件;再后来,他在新加坡交易所敲钟,身后是欢呼的人群……最后定格在他站在太平山顶俯瞰夜景的画面,字幕浮现:
**“有些人,生来就不属于任何规则。”**
掌声如雷。
王耀堂缓步登台,没有麦克风试音,没有寒暄致谢,第一句话便是:
“三十年前,中国人造不出一台BP机。不是因为笨,是因为没人敢信我们能。今天,有人说中国芯片永远追不上西方。我想问一句:你们真的了解中国人吗?”
全场寂静。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你们查我资金,查我背景,查我每一个合作方。很好。但你们有没有查过,过去六个月,有多少名海外顶尖工程师悄悄回国?有多少项关键技术文档,正以‘民间交流’名义流入内地实验室?有多少笔所谓‘侨资’,其实是被我们从西方银行体系里偷出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前排几位明显身份特殊的听众。
“我不是来辩解的。我是来告诉你们??别再用八十年代的眼光看华侨。我们不是来分蛋糕的,我们是来重新做蛋糕的。你们要安全,我就建防火墙;你们要自主,我就砸专利墙;你们要话语权,我就买下整个交易所。”
台下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下周,我会宣布耀堂科技完成首颗28纳米通信芯片流片。三个月后,我们将发布全球首款支持中文量子加密的商用基站。五年内,我要让全世界的运营商都知道??想进中国市场?先过我这关。”
掌声再次炸响,夹杂着难以置信的议论。
而就在这时,一名身穿藏青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悄然离场。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穿过后台走廊,钻进一辆黑色奥迪A6。车内,副驾坐着一位戴眼镜的老者。
“怎么样?”老者问。
“超出预期。”中年男子低声道,“他不只是商人,他是煽动者。再让他讲下去,明天就会有十万年轻人申请加入他的公司。”
老者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拨号:“组长,建议启动‘观察期延长计划’。这个人……不能轻易动,也不能完全放。给他资源,但掐住命脉。我们要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而不是急着定义他是敌是友。”
电话挂断。
与此同时,王耀堂已完成演讲,正在后台接受央视专访。镜头前,他语气平和:“我一直说,我是个普通人。但我愿意为这个民族多走一步。哪怕这一步踩在悬崖边上。”
采访结束,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独自走进清华微电子实验室,戴上手套,亲手操作光刻机模拟程序。学生们围观拍照,教授们震惊无言。直到保安提醒闭室时间已到,他才摘下手套,留下一句话:
“设备可以进口,但意志必须国产。”
当晚,这段视频在全网疯传。人民日报客户端转发,并配文:“真正的科技自立,始于信念。”
北京之行,圆满落幕。
回程飞机上,卫涛递来最新情报:张明远的妻子已在瑞士接受癌症治疗,费用由耀堂基金会全额承担;其子的哈佛录取通知书昨日签发;而他父亲在汕头的老屋,已被列入“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政府出资修缮,还挂上了“爱国侨胞故居”铜牌。
“他已经答应参加下月在深圳举行的‘全球通信峰会’。”阿积补充,“届时他会发表主旨演讲,题为《打破技术垄断的东方路径》。”
王耀堂闭目微笑:“很好。等他站上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哪句?”
“‘我相信,中国有能力实现核心技术自主化。’”
他睁开眼,望向舷窗外的云海:“那一刻,他就成了我的代言人。无论他愿不愿意。”
飞机降落香港,迎接他的不是鲜花,而是一则紧急消息:美国财政部正式宣布,因“涉嫌系统性金融欺诈与跨国洗钱”,将对王耀堂个人实施全球资产冻结,并撤销其十年多次入境签证。
新闻发布会上,财政部长面色严肃:“王耀堂利用复杂离岸结构操纵市场,破坏国际金融秩序,必须受到惩罚。”
王耀堂看完报道,只是轻笑一声,随即下令:
“启动‘黑潮反制’。”
四眼仔立刻行动。二十四小时内,全球三千多个此前用于伪装“金三角资金流”的散户账户突然集体动作??全部买入美国短期国债,总额高达四十三亿美元。由于单笔金额极小,且分布在全球百余个交易平台,SEC根本无法及时拦截。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账户同时发布声明:“我们是亚洲普通储户,听闻美国制裁爱国华人企业家,特此用资金投票,表达敬意。”
舆论瞬间反转。
《华尔街日报》头版标题:《制裁引发资本逆流?美国正失去亚洲信任》
欧洲央行行长公开质疑:“仅凭指控就冻结个人资产,是否符合法治精神?”
就连一向亲美的新加坡金管局也表态:“尊重各国主权,但反对单边金融霸权。”
三天后,白宫被迫改口,称“制裁措施将重新评估”。
而王耀堂,已在港府晚宴上举杯致辞:“感谢美国,让我成了全亚洲的英雄。”
笑声中,无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冰冷如铁。
一周后,凤凰计划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高盛、摩根士丹利、瑞银三方竞标结束,最终瑞银以二千三百亿美金估值胜出,承诺协助海外信托在香港联交所主板上市,并引入中东主权基金作为基石投资者。
签约当天,王耀堂站在交易广场顶层,面对数百名记者宣布:“从今天起,海外信托不再是私人银行,而是属于所有相信中国的投资者的金融航母。我们不靠赌,不靠骗,我们靠的是??信心。”
掌声雷动。
但就在当晚,阿积秘密汇报:黎孟辉在曼谷遭人跟踪,对方持有军用级信号干扰器,极可能是泰国军情局或CIA外围人员。
“让他们跟。”王耀堂淡淡道,“带他们去清迈的废弃茶园,那里有我们准备好的‘假账本’和一段伪造的密谈录音??内容是我答应向缅甸反政府武装提供资金支持。”
“您是要……借刀杀人?”
“不。”王耀堂摇头,“我是要让他们把录音交给北京。我要让上面知道,有人想用境外势力搞垮我。而我,只能依靠国家保护。”
阿积恍然大悟。
几天后,国安内部果然收到匿名情报包,附带那段录音与部分“账本”照片。经技术鉴定,录音真实度达92%,虽无法确认来源,但足以引起警惕。
会议桌上,那位中年男子沉声下令:“立即加强对王耀堂的保护,同时秘密约谈瑞银驻华代表,要求其确保上市过程‘绝对合规’。”
他不知道的是,这份“威胁证据”,正是王耀堂亲手设计的护身符。
真正的账本,此刻正锁在瑞士银行最深处的保险柜里,编号S-7749,开启需三枚分散在全球不同城市的密钥??一枚在王耀堂手中,一枚在陈援朝位于缅北的 bunker 内,最后一枚,则藏在杰西卡女儿就读的伦敦寄宿学校钢琴底部。
没有人能找到它。
除非王耀堂愿意让它被找到。
又一个月过去,春天来临。
耀堂科技宣布首款国产mTS基站正式商用,首批订单来自广东、福建、浙江三省电信系统,合同总额达十八亿人民币。发布会当天,十位中国工程院院士联名签署贺信,称赞其为“民族通信产业的重大突破”。
与此同时,深圳“亚洲硅谷”项目破土动工。王耀堂亲自挥铲,身旁站着广东省委书记、深圳市市长、工信部特派专员。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切,新华社通稿标题写道:“侨资助力科技强国,耀堂模式获高层肯定。”
而在无人知晓的夜晚,惠州基地的地下实验室里,第一批仿制芯片已成功点亮。工程师们激动拥抱,李振邦热泪盈眶:“我们真的做到了……”
王耀堂站在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测试数据,久久未语。
良久,他才低声说:“不是我们做到了。是我们让全世界相信,我们做到了。”
他知道,真正的胜利从来不是技术本身,而是认知的塑造。只要人们相信你拥有力量,你就拥有了力量。
第二天,他召集全体核心成员,在太平山别墅举行闭门会议。
“凤凰计划即将收网。”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众人,“一个月后,海外信托正式挂牌上市。那天,我会成为亚洲最富有的人。但也是那天,我必须做出选择。”
众人屏息。
“有些人,该离开了。”他缓缓道,“阿积,你的情报网太干净,反而惹眼。从明天起,你会‘辞职’,转任我在卢森堡设立的‘耀堂战略研究院’院长。表面上远离权力中心,实际上,继续掌控全球人才渗透计划。”
阿积点头:“明白。我会带一批‘问题人员’一起走,替您背黑锅。”
“卫涛,”王耀堂转向他,“你将出任海外信托执行总裁,公开露面,接受采访,成为我的‘代言人’。但你要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比我狠三分,这样才能显得我仁慈。”
卫涛苦笑:“所以我是那个恶人?”
“不,你是那个牺牲品。”王耀堂看着他,“如果有一天风向变了,第一个被放弃的,必须是你。你能接受吗?”
卫涛沉默良久,最终挺直腰板:“能。我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王耀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再未多言。
最后,他看向陈援朝:“缅北那边,准备收网。老兵们完成了使命,现在,是让他们‘消失’的时候了。”
陈援朝眼神一凛:“清洗?”
“不。”王耀堂摇头,“是成全。给他们每人一笔钱,一张新护照,一个南美小国的身份。愿意留下的,编入我们在亚马逊的种植园安保队;想回家的,送他们回云南边境,安顿在我们控股的茶厂里。他们不是弃子,是功臣。”
陈援朝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我会办好。”
会议结束,众人离去。
王耀堂独自留下,打开保险柜,取出那本黑色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I日:上市当日,释放张明远父亲病危消息,由我亲自赶赴汕头守夜,制造“孝感动天”舆论。**
**J日:向中银提交“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合作方案,换取未来十年外汇审批绿色通道。**
**K日:启动“星辰计划”??在海南注册一家名为‘南溟证券’的新公司,专攻东南亚IPo承销,为下一步进军东盟铺路。**
写完,他合上本子,点燃一支雪茄。
窗外,晨曦初露,港岛的天际线渐渐清晰。
他知道,江湖从未变过??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刀口舔血。
但也没人比他更懂,今天的江湖,早已不在码头与赌厅,而在董事会、在央行、在每一份审计报告的附注里。
他不是在逃避法律,他是在重新定义合法。
他不是在对抗体制,他是在把自己变成体制的一部分。
风起了。
他吐出一口烟圈,轻声自语:
“下一个十年,该轮到我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