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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因果已了道缘长

    三道惊鸿自那赤烟缭绕、戾气冲天的洛明尔峰地界疾射而出,瞬息千里,直至彻底脱离那片被灼热与怨念笼罩的蛮荒山脉,方才在一片云海缥缈、灵气盎然的仙山胜境之上按落遁光。

    寻了一处清净崖坪,云气在脚下舒卷,远处峰峦如黛,与方才那炼狱般的火窟景象判若两个世界。直到此刻,一直紧绷的心神才稍稍放松下来。

    张玄盘膝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并未急于调息,而是首先清点此行收获。他袖袍一拂,数道宝光莹莹的物品便悬浮于身前。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部非丝非帛、触手温凉、散发着古朴道韵的玉简——《道书副册》。此物乃是古仙人所遗,其内容并非局限于某种神通术法,而是直指天仙大道的通途,阐述元气根源、阴阳化生、超脱藩篱的至理,其价值无可估量,足以作为立道之基。

    紧接着,是那些盛放灵丹的玉瓶与玉匣。除了一个玉瓶在玉盘崩碎时破裂,导致内里三粒“渡厄紫金丹”散逸药力被腾蛇环吸收外,还余有三粒完好,其余七八个容器也皆完好无损。张玄小心翼翼,以神念逐一探查:

    渡厄紫金丹:在一个破损白色玉瓶中,尚有三粒,被继续封禁。功能足以活死人、肉白骨、抵御天劫的顶级灵药“渡厄紫金丹”。

    九转还魂丹:置于一个玄黑色、刻画着回生符咒的木匣中,仅有三粒。丹体乌黑,却隐隐透出七彩霞光。乃是真正的保命神药,只要尚存一缕魂魄,肉身未完全朽坏,服下此丹便可吊住性命,凝聚魂元,为后续救治争取宝贵时间。

    破障通玄丹:存放在一个紫金镂空的葫芦里,共九粒。丹药呈琥珀色,内里仿佛有星光流转。其功效在于帮助修士冲击瓶颈,尤其是散仙迈向地仙,或是地仙境内的小关卡,能极大增加破境成功率,明心见性。

    太乙清神丹:盛放在一个浮雕着云纹的翡翠玉瓶中,共八粒。丹体青翠欲滴,散发着清凉气息。能迅速恢复受损神识,治疗神魂创伤,对抵御心魔有奇效。

    乙木长春丹:盛放在一个生机盎然的青玉葫芦中,共三十六粒。丹体翠绿,散发着草木清香。极擅疗伤,能快速恢复肉身创伤,更有延年益寿、焕发生机之效。

    乾坤一气丹:置于一个看似普通、却内含乾坤符阵的青瓷瓶中,共有二十四粒。丹药纯白无瑕,龙眼大小。能在极短时间内大量恢复消耗的法力。

    太阴凝华丹:置于一个月华流转的银白玉瓶中,共二十四粒。丹体皎洁如月,散发着太阴精华。可助修炼阴属性功法的修士突破瓶颈,凝练太阴真元,更能以太阴之力淬炼肉身,使肌骨如月华般纯净坚韧,修炼至深可成就太阴之体。

    纯阳焚天丹:封存在一个金乌展翅的赤金玉匣中,共二十四粒。丹体金光璀璨,如大日凌空。可助阳属性功法修士突破境界,凝练纯阳道体,同时以纯阳真火易经伐髓,脱胎换骨,铸就金刚不坏之身。

    这些灵丹,每一粒都堪称稀世奇珍,足以在外界引起腥风血雨。张玄小心将其分类收起,妥善保管。

    此外,还有那一小堆雷泽神砂,细碎的砂砾闪烁着紫色电芒,握在手中能感到微微麻痹感,其中蕴含的精纯雷霆之力,是炼制雷系法宝、修炼雷法神通或布置雷霆阵法的顶级材料。

    最后,是那几件与《道书副册》一同封存在石龛中的法宝藏珍,样式古朴,宝光内蕴,显然亦非凡品:

    离地焰光旗:一面巴掌大小的三角小旗,旗面呈暗红色,绣有神秘的火焰符文。催动时能放出万丈焰光,扰乱敌方神识锁定,更能一定程度上操控、偏转火焰攻击。

    万鸦壶:一个赤铜色的古朴小壶,壶身刻满了飞鸦图案。壶中封印着无数火鸦精魂,对敌时放出,可化作漫天火鸦攻敌,焚金熔铁,且火鸦不死不灭,只要壶体不毁,便可收回温养,重复使用,适合应对群攻。

    如意金珠:一枚龙眼大小的金色圆珠,念头一动便可化为一层凝实的金光罩住全身,防御力极强,且能随心意变化形态大小,灵活非凡。

    星罗阵盘:一块巴掌大小,上嵌周天星辰的玉质罗盘。不仅是推演阵法的至宝,更能瞬间展开“星罗护壁”,引动星辰之力形成防御,与阵法相辅相成,防护范围与强度皆可随阵法造诣提升。

    药王鼎:一尊小巧的青铜药鼎,不仅能大幅提升炼丹成功率与品质,对敌时鼎内可生出“万药灵气”,形成护罩,能化解诸多毒瘴、诅咒,治愈同伴轻微伤势。

    玄龟镇海令:一枚黑沉沉的令牌,上有玄龟负碑之像。激发后可召唤玄龟虚影笼罩较大范围,形成坚实的守护结界,尤其擅长防御水、土属性攻击及大规模能量冲击,稳重如山,深似海。

    清点完毕,张玄心中亦不禁感慨此行收获之丰。虽未能尽收玉盘所有灵丹,但成功夺取了至关重要的《道书副册》,更得了如此多的顶级灵丹与强力法宝,可谓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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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比起这些实实在在的天材地宝,更重要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圆满与传承。他亲手挫败了叛师恶徒洪霄图谋数百年的险恶计划,不仅夺走了其梦寐以求的道书,更借玉盘崩碎、地火反冲之机,令其仓促间受了暗伤,道基必然受损。这无疑是对崔南州、成全两位前辈义士在天之灵最好的告慰。四百年前那场未竟的冒险,那两位前辈未能亲手了结的因果,终于在今日,由他张玄亲手承接并圆满划下了阶段性的句点。冥冥之中,他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源自过往的执念悄然消散,而一份新的、属于他自己的道缘正悄然萌发。

    经此一役,生死边缘的极限搏杀,面对洪霄这等顶尖地仙的庞大压力,张玄对自身诸多法宝的运用理解更深了一层。昊天镜的破法净化,九疑鼎的吞噬镇压,腾蛇环的遁术妙用,玄阴刺的诡谲突袭,乃至新得的这些藏珍,以及九宫神剑、五丁神斧、列缺双钩等宝物的配合时机,都在实战中得到了锤炼与升华。与地仙巅峰强者交手的宝贵经验,更是无法用外物衡量的财富,让他对更高层次的力量有了更直观的认知,自身修为境界虽未立刻突破,却更为凝练扎实,气息圆融内敛,隐有突破之兆。

    他深知,与洪霄的恩怨,绝非就此终结。一个道基受损、颜面尽失、且心怀无尽怨毒的地仙巅峰强者,其报复起来将更为不择手段,更为可怕。未来的道途,必然还要面对来自洪霄的腥风血雨。

    轻轻摩挲着那部《道书副册》玉简,神念微微探入,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直指天仙大道的玄奥至理。此策不仅阐述元气根源、阴阳化生之妙,更涉及超脱此界藩篱的感悟与法门,其精微处与他所得的《玉虚宝笈》竟有互补印证之效,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高远深邃。此物,无疑将成为他未来攀登天仙大道、应对一切强敌的关键基石。

    张玄缓缓起身,遥望烟火崖方向,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依旧在暴怒中咆哮的洪霄。他周身气息圆融自然,经过此番磨砺,修为更显精进,道心亦更为坚定。

    “前缘已了,新章待续。”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淡然却又充满自信的笑意,那是对自身道途的笃定,对未来的无畏,“洪霄,待我参透此策玄机,下次相逢,便是你因果彻底了结之时。”

    言罢,他收回目光,与身旁一直护法、同样经历了一番心神激荡的墨桓、孙八爷相视点头。无需过多言语,默契已在其中。

    三道身影再次化作流光,毅然决然地没入脚下那茫茫无垠的云海之中,向着下一段充满未知、机遇与挑战的仙途征程,坚定前行。身后,是已了的旧日因果;前方,是待写的崭新道章。

    九幽窟深处密室中

    绾绾抬起头,与师兄目光相接。

    “盯死张玄。”司徒雷声音低沉,“不惜代价,摸清他的一切:行踪轨迹、真实目的、功法破绽、核心人际、资源渠道……我要知道他下一步要去哪里,见什么人,拿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记住,你的任务是‘观察’与‘分析’,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更不得擅自行动。我要的是一张完整的网,而不是打草惊蛇。”

    绾绾感到体内那蛰伏的古魔魔气,因这充满危险与挑战的任务而微微躁动,传递出渴望与兴奋的意念。但她面上依旧平静,只是眼中粉色光华流转得愈发深邃。

    “师妹领命。”她盈盈一拜,这一次,是真正的同门之礼,“只是张玄修为高深,宝物众多,警觉性极强。若要长期盯梢而不被发现,我需要更精深的攻伐秘术与隐匿遁法,以应对突发状况。”

    司徒雷点了点头,抬手抛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令牌。令牌正面阴刻着一个扭曲的鬼首,背面则是繁复的阴阳符文,正是玄阴教核心弟子才有资格持有的“九幽令”。

    “凭此令,你可进入总坛‘幽冥藏经阁’第四层,挑选三门秘术。此外,可调动九幽窟外围三成以下资源与人手。”司徒雷语气严肃,“但切记,在总坛之内,你我关系依旧是‘主人与侍妾’。非在此密室中,不得显露半分异常。”

    “师妹明白。”绾绾接过令牌,入手冰凉刺骨,其中蕴含的阴煞之力让她体内的玄阴真元都微微共鸣。

    司徒雷又看向一直静立一旁的彩儿:“彩儿继续辅助绾绾,负责与教内情报线的单向联络,以及处理日常琐事。在总坛,你二人须更加小心——此处眼线密布,步步惊心。”

    “是。”彩儿垂首应命,声音毫无波澜。

    “去吧。”司徒雷挥了挥手,重新闭上双目,“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第一份关于张玄近期行踪与关联人物的详细分析。记住,我们要的不仅是他的动向,更是他行为背后的‘模式’与‘意图’。”

    “师妹告退。”

    绾绾与彩儿躬身退出密室。沉重的玄铁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那片阴森诡异的绿光与八具守尸煞卫的威压隔绝在内。

    走在九幽窟第七层阴冷潮湿的甬道中,两侧岩壁上不时浮现出扭曲的鬼面浮雕,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的磷火。偶尔有巡逻的玄阴教弟子擦肩而过,看到绾绾时眼中闪过惊艳、贪婪或忌惮之色,却无人敢上前搭话——谁都知道,这是阴阳叟新收的宠妾,深得老祖喜爱。

    回到分配给绾绾的独立洞府,布下三重隔绝禁制后,彩儿才低声开口:“主人,总坛比江南凶险十倍。”

    “不错。”绾绾把玩着那枚九幽令,眼中粉色光华在昏暗的洞府中幽幽闪烁,“但机会也更大。司徒雷师兄说得对,谷辰重伤,教内人心浮动,正是浑水摸鱼、暗中布局的良机。”

    她走到洞府唯一的“窗”前——那其实是一处凿穿岩壁的观察孔,外面是九幽窟深处的一条“阴煞河”,漆黑的河水中沉浮着无数惨白的骸骨,河面飘荡着散发微光的“冥磷藻”,将整个洞窟映照得一片幽绿。

    几艘悬挂着惨白灯笼的“骨筏”在河上无声滑行,载着巡逻的玄阴教弟子。更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黑色宫殿轮廓,那是九幽窟核心——教主谷辰的“玄阴殿”。

    “我们需要重新规划。”绾绾转身,看向彩儿,“第一,通过情报线,调取教内所有关于张玄的存档记录——谷辰既然关注他,教中必有专门卷宗。第二,分析张玄过往所有行动的时空轨迹,寻找规律。第三……”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重点关注他在元江、北海、壶公崖、烟火崖四次行动中,接触过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个叫火无害的弟子,那个姓白的女子,还有墨桓、孙八爷等人……这些人,或许会成为他的软肋。”

    彩儿迅速记下,问道:“主人要亲自去藏经阁选秘术吗?”

    “自然要去。”绾绾点头,“不仅要选,还要大张旗鼓地去。让所有人都知道,‘绾绾姑娘’得了老祖恩宠,可入藏经阁第四层选术。这样,日后我若有些非常手段,也好解释来源。”

    她走到洞府中的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娇艳绝伦、却隐隐透出妖异气息的面容。

    镜中人粉色眼眸深邃,其中倒映着窗外阴煞河幽绿的光,也倒映着心底那缕对某个身影越来越复杂的执念。

    张玄……

    绾婷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那里曾被他的混沌剑气擦过,如今早已痊愈,连疤痕都不曾留下。

    但有些东西,比皮肉之伤更深刻。

    恨意吗?当然有。壶公崖那差点让她神魂俱灭的一剑,烟火崖那搅乱她遁术的混沌剑气,皆是实实在在的杀招。

    觊觎吗?更多。那混沌之力的奥秘,那昊天九疑的威能,那收集天书的气魄……每一样都让她心痒难耐。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微妙、更难以言说的情绪——一种同类之间的共鸣,一种在黑暗中独自前行时,突然发现前方还有另一个持灯者的复杂感受。

    “真是讽刺。”绾婷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最了解猎物的,永远是另一个猎人。”

    身后,彩儿静静侍立,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

    窗外,阴煞河幽光粼粼,骨筏无声滑过,惨白灯笼在漆黑的水面上拖出长长的光痕。

    九幽窟深处,暗流开始涌动。而在这魔窟最核心处,一朵从最污秽土壤中长出、却试图将根系扎入整个魔教权柄核心的妖花,正悄然舒展枝叶。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