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状若疯魔、杀气盈天的洪霄,张玄心念电转,瞬间权衡利弊。此地乃洪霄潜伏数百年的主场,其功法与地火隐隐相合,久战之下,对方必能引动更深层、更不可控的地脉暴动。届时,即便自己有诸宝护身,未必会受重创,但引发的连锁反应恐生更大变数,甚至可能彻底毁去这处古仙遗迹,波及外围的墨桓与孙八爷。更何况,此行最主要的目标——《道书副册》已然到手,灵丹亦意外收获,实无必要与此獠在此死斗,徒耗心力。
念及此处,张玄眼中决然之色一闪。他毫不犹豫地取出刚刚到手、其中一个玉瓶已然破裂,内里滚落出的那粒灵气最为充盈、紫气最为浓郁的“渡厄紫金丹”,此丹龙眼大小,表面有天然云纹,氤氲紫气几乎凝成实质。他张口一吸,那粒金丹便化作一道暖流,径直落入腹中。
丹药入腹的瞬间,仿佛有一轮微型的紫色太阳在丹田气海轰然炸开!难以言喻的磅礴药力,精纯温和却又沛然莫御,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方才因连续催动重宝、硬撼地仙而剧烈消耗的混沌法力,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尽数恢复,并且犹有过之,经脉甚至传来微微的鼓胀感。更神奇的是,一股清灵之气直冲紫府元神,令他的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凝练,感知范围与敏锐度都提升了一截,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攀升至巅峰,甚至比入窟之前的状态还要完美!
恰在此时,洪霄含怒发出的至强一击已然临头!只见他双手虚抱,周身妖焰浓缩到极致,化作一道漆黑如墨、边缘却跳跃着暗红血光的“玄阴毒焰”,这毒焰并非扩散,而是凝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巨掌五指箕张,掌心纹路竟是由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构成,散发着冻结血液、腐蚀元神恐怖气息,更引动了周遭空间,使得张玄所在之处仿佛陷入泥沼,行动滞涩,竟隐隐有被彻底封锁、冻结之感!这是洪霄凝聚了地仙巅峰修为与无尽怨毒的必杀一击,威力远超之前!
然而,状态重回巅峰甚至有所超越的张玄,面对这恐怖一击,竟无丝毫惧色,反而长笑一声:“洪霄,此地就留给你自己享用吧!”
笑声中,他周身穴窍骤然亮起,之前环绕护卫的七点星焰猛然膨胀,化作七只神骏非凡、翎羽毕现的星辰火鸟!火鸟引颈长鸣,声震九霄,携带着纯净而浩荡的星辰真火之力,不再是防守,而是主动迎着那遮天毒焰巨掌飞去!星辰真火至阳至刚,恰是玄阴毒焰的克星,两者轰然对撞,顿时爆发出连绵不绝的剧烈轰鸣,黑气与星火交织湮灭,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喷涌的地火都逼退开来!
就在这光芒闪耀、能量肆虐,极大干扰了视线与神识感知的瞬间,张玄的本命飞剑玄阴刺动了!它并未绽放惊天剑光,反而将自身所有气息与光华极致内敛,化作一道几乎融入背景黑暗、细微如尘的幽影,借助能量乱流的掩护,无声无息,快如闪电般刺破虚空,目标直指洪霄的眉心识海!这一剑,阴狠刁钻,将“玄阴”特性发挥到极致,专攻元神要害!
洪霄毕竟修为高深,在玄阴刺及体的前一刻,心头警兆狂鸣!他识得这飞剑的厉害,若被刺中识海,即便不死也要重创!无奈之下,他只得猛地将大部分神念收回,在眉心前布下层层叠叠的幽暗妖火屏障,同时身形急侧,以期避开这致命一击。“噗”的一声轻响,玄阴刺虽未能直接命中识海,却也成功撕裂了数层妖火屏障,迫得洪霄气血一阵翻涌,攻势不由得一滞。
而张玄,要的就是这刹那的间隙!他根本未曾指望玄阴刺能建奇功,在飞剑出手的同时,他左手腕上的腾蛇环已然彩光大盛!月牙形的光华不再扩散,而是紧紧包裹住他的身体,厚土神遁之法已然发动!但这一次,他并未选择常规的直线远遁,而是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
只见他的身形在腾蛇环彩光包裹下骤然变得模糊、虚幻,仿佛并非实体,而是化作了一道跳跃不定、与周围环境几乎别无二致的火焰虚影!他非但没有试图强行冲破洪霄隐约的空间封锁,反而主动散开部分护体宝光,巧妙地放松自身与周遭狂暴混乱火元乱流的隔阂,将腾蛇环的遁术精义与《玉虚宝笈》中初步领悟的“融元归虚”理念相结合,竟真的如同水滴汇入江河,身形气息完美地“融入”了周围奔流不息、爆炸连连的地火精英、破碎丹气与五火余波之中!
这一刻,他不再是逆流而上的抗争者,而是顺势而为的弄潮儿。他的遁光轨迹不再是直线,而是随着火元的喷发、能量的潮汐而不断变幻、闪烁,时而在左侧火柱旁闪现,下一刻又仿佛从右侧的毒烟中钻出,捉摸不定。
“鼠辈!哪里走!”洪霄刚化解了玄阴刺的偷袭,怒吼着将神识如同无形的大网般全力铺开,笼罩方圆数千丈的每一寸空间,意图将张玄这“融火遁形”的状态强行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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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很快就愕然发现,张玄的气息仿佛真的消失了!不,并非完全消失,而是变得极其微弱、极其分散,并且与整个暴动火窟的环境气息完美地交融在了一起!那无处不在的烈焰咆哮、能量乱流、逸散丹气,都成了他最好的掩护。更麻烦的是,之前昊天镜与九疑鼎在此地激荡残留的些许清辉正气与混沌元胎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如同在浑浊的水中滴入了墨汁,进一步干扰、混淆了他神识的精准探查与锁定!
洪霄又惊又怒,疯狂催动神念,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梳理着这片空域,同时双掌连连挥出,一道道狂暴的妖焰轰击在四周的火焰、岩壁之上,引得山崩地裂,熔岩飞溅,试图用这种无差别的攻击将张玄逼出来。
“轰!轰!轰!”
乱石穿空,火浪滔天。然而,在这片由他自己制造的更大混乱之中,那道跳跃的火焰虚影却如同鬼魅,在他的感知边缘时隐时现,气息越来越淡,越来越难以捉摸,最终仿佛彻底化作了这火窟暴乱景象的一部分,再也难以精准捕捉其具体方位。
“啊——!小辈!我必杀你!!”洪霄徒劳地咆哮着,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不仅飞走,还顺手砸了他的锅,心中的憋屈与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却只能对着空荡混乱的火窟发泄,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失措。而那借助环境巧妙遁走的张玄,已如鱼入大海,悄然远飏。
烟火崖三百里外
一处人迹罕至的深谷裂隙内,水声潺潺。
绾绾盘膝坐在一方天然青石上,周身粉色烟霞流转,却在粉光深处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她手中托着一粒龙眼大小、紫气缭绕的丹丸——正是从烟火崖火中取栗夺来的“渡厄紫金丹”。
丹丸表面流转着氤氲紫气,隐隐有龙虎虚影在紫气中盘旋争斗,散发出磅礴而温和的生机。即便隔着三寸距离,绾绾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让白骨生肌、残魂重聚的造化之力。
“不愧是古仙人遗藏……”她低语一声,不再犹豫,将丹丸纳入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温润暖流顺喉而下,瞬间散入四肢百骸。起初只是暖意,随即化为洪流!磅礴药力如同决堤江河,在她经脉中奔腾冲撞,所过之处,被洪霄妖火灼伤的经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拓宽,甚至隐隐镀上一层淡紫色的宝光。
绾绾闷哼一声,周身气息剧烈波动。
她体内原本已臻元婴中期的修为,在这股顶级灵丹药力的灌注下,如同干涸河床迎来滔天洪水,元婴在紫府中欢欣雀跃,贪婪吞噬着精纯药力。元婴之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壮大,从原本的四寸余高缓缓生长至五寸、六寸……直至接近七寸时,增长之势才渐缓。
元婴中期巅峰!
只差一步,便可踏入元婴后期!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潜伏在她阴阳玉骨深处、早已与本源融合的暗红古魔魔气,被这磅礴纯阳生机与造化之力刺激,竟如同沉睡的凶兽猛然苏醒!一股冰冷、暴虐、充满原始吞噬欲望的意念顺着魔气传递开来,与她元婴对药力的吞噬本能产生诡异的共鸣。
“哼!”
绾绾眉心浮现一道极淡的暗红纹路,双眸深处粉色光华大盛,其中隐隐有血色闪烁。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不是修炼,不是疗伤,而是纯粹的、想要吞噬一切生机、掠夺所有能量的原始欲望!
这欲望如此强烈,几乎要冲垮她苦修多年筑起的心防。
关键时刻,怀中那枚记载着《阴阳洞玄真经》第一卷的玉简微微一震,一股清冽高渺的玉清道韵流淌而出,与她紫府中已然大成的阴阳元婴产生共鸣。阴阳二气自发流转,在元婴周遭形成一幅缓缓旋转的太极虚影,将那蠢蠢欲动的魔气牢牢镇压、包裹。
与此同时,她苦修的《姹女秘录》中记载的“冰心镇魔诀”也自行运转,一股冰凉彻骨的意念如清泉浇下,让她几乎失控的神智为之一清。
“好险……”绾绾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淡淡紫气的浊息。
她内视己身,发现那古魔魔气虽被暂时镇压,却并未消散,反而在渡厄紫金丹药力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凝实、更加隐蔽,如同在深渊中蛰伏的毒蛇,等待下一次爆发的时机。
“福兮祸所伏……”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过,力量就是力量。能为我所用,便是好的。”
调息整整三个时辰,绾绾才将渡厄紫金丹的药力彻底炼化吸收。她睁开眼时,眸中粉色光华内敛,气息沉凝如渊,比之烟火崖时强了不止一筹。虽然未能一举突破元婴后期,但根基之稳固、法力之精纯,已远非寻常元婴中期修士可比。
“主人。”彩儿的声音从裂隙入口传来。
绾绾抬眼看去,只见彩儿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侍女装束,手中提着两只气息全无的“寻踪隼”——这是一种南疆魔修常用的低阶灵禽,嗅觉灵敏,最擅追踪。显然,这两只畜生不知怎么嗅到了她们残留的气息,被彩儿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处理干净了?”绾绾起身,粉色烟霞在身周流转,将残余的药气与气息彻底收敛。
“是。沿途共发现三拨追踪痕迹,两拨是南疆散修,修为最高不过金丹中期,已被引向歧路。最后一拨……”彩儿顿了顿,“气息阴寒诡谲,疑似玄阴教内部其他派系的探子。属下不敢打草惊蛇,只是以水镜幻阵遮掩了过去。”
绾绾眼中寒光一闪:“教内果然也有人盯着我们……无妨,先回去复命。”
两人不再多言,化作一粉一蓝两道微不可察的流光,遁出深谷,朝着玄阴教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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