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爪撕裂空气,带着幽蓝的电光,几乎已触及顾盼颈间的肌肤。那名元婴中期的魔修脸上,尽是志在必得的狰狞。
夜渊与夜苍的心,都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顾盼未退反进。
她迎着那致命一击,向前踏了半步,抬起了一只手。没有灵光,没有法宝,就是一只白皙纤秀的手掌,轻轻按向了那只骨爪。
这动作在旁人看来,无异于螳臂当车。
可就在手掌与骨爪即将接触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吸力,从顾盼的掌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灵力,不是魔气,而是一种更本源、更蛮横的掠夺之力。
“嗡——”
空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那名魔修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他感觉到,自己与本命法宝骨爪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切断。更可怕的是,一股精纯的灵根之力,正不受控制地从他的丹田灵台中被撕扯出来,顺着手臂,涌向那个女人的掌心。
“我的灵根……不!”
他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嘶吼,想要抽身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铁屑,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祭炼了数百年的法宝光芒黯淡,看着自己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水分,血肉萎缩,紧紧贴在了骨头上。
这诡异绝伦的一幕,让所有扑上来的守旧派魔修,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咔嚓。”
一声脆响,那柄骨爪法宝承受不住力量的流逝,寸寸碎裂,化为齑粉。而那名元婴中期的魔修,则像一个被抽干了水分的果子,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地时已是气息奄奄,一身修为去了七七八八。
顾盼收回手,掌心之中,一缕驳杂的魔气灵根被噬灵口飞速消化,化为精纯的能量,滋养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缓缓抬眼,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淡淡开口:“还有谁想试试?”
整个荒原,死寂无声。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人脸上。尤其是夜苍,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异。他看得分明,那不是什么功法,而是一种近乎于法则的吞噬能力。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夜渊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随即,一股更加汹涌的怒火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夜苍,声音里的冰碴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择站在一起的人!一群只会在背后下手的鬣狗!一群为了宝物,连脸都不要的匪类!”
夜苍的视线从顾盼身上移开,落回自己儿子那张写满痛苦与恨意的脸上,眉头紧紧皱起。那名偷袭失手的枯槁老者,此刻脸色青白交加,对着夜苍强行辩解:“夜苍大人,此女身怀异术,来历不明,幽冥晶核更是我魔界至宝,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我等也是为了魔界……”
“闭嘴!”夜渊厉声打断他,手中的长刀直指老者,“为了魔界?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你们这群盘踞在魔界肌体上的毒瘤,也配谈‘为了魔界’?”
他向前一步,周身魔气翻涌,带着一股决绝的悲愤。
“父亲,你离开的这些年,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打着维护旧秩序的旗号,党同伐异,打压所有不顺从他们的势力!当年魔君旧部为何会全军覆没?你敢说这背后,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
夜渊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夜苍的心上。
夜苍的嘴唇动了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渊儿,我知道你恨,但改变灵根秩序,动摇的是三界根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维持稳定,是……”
“稳定?”夜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惨然一笑,“你所谓的稳定,就是任由他们策划那‘融灵大阵’,将三界所有地品以下的灵脉全部抽干,去铸就一个只属于他们这些所谓顶尖修士的‘仙界’吗?”
“什么?!”夜苍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看向那枯槁老者。
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夜渊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声音愈发激昂:“他们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三界,没有魔界,甚至没有自己的族人!只有他们自己永世不朽的贪婪!而我们这些在他们看来天赋不佳的修士,连同我们脚下的土地,都不过是他们登天之路上的柴薪与祭品!这,就是你想要维护的‘稳定’?!”
这一番话,振聋发聩。
夜苍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他那如山岳般沉稳的气势,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以为守旧派只是思想陈腐,不愿变革,却从未想过,他们的野心竟是如此恶毒,如此疯狂。
他看向那群守旧派魔修,他们的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答案,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顾盼,忽然迈步上前。她越过夜渊,走到了夜苍面前,平静地与这位元婴六层的魔界强者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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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苍前辈,”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令郎所言,句句属实。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们想要维护的那个‘稳定’,其实早已不复存在了。”
夜苍的目光如电,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盼没有直接回答。她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微弱却极其纯粹的灵力,在她掌心汇聚,最终,凝聚成一枚小小的、散发着厚土气息的印记。
那是灵脉之心的虚影。
“这是人界的灵脉之心。”顾盼淡淡道,“数月前,三界灵脉交汇处的灵根之源突然发生异动,险些崩毁。我们费尽心力,才勉强将其暂时稳住。”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一丝神念,附着在那灵脉之心的虚影上,将其缓缓推向夜苍。
“前辈修为通天,想必能感知到,这三界的根基,如今是何等状态。”
夜苍的眼神一凝,他没有拒绝。一道神识探出,小心翼翼地接触到那枚虚影。
下一刻,他的脸色豁然大变。
通过那枚小小的印记,他仿佛跨越了无尽的空间,神识瞬间降临到了三界灵脉的交汇处。他“看”到了!看到了那躁动不安、光芒紊乱的灵根之源,看到了那如蛛网般遍布其上的细密裂痕,更感受到了一种源自世界根基的、濒临崩溃的衰败与混乱!
那是一种大厦将倾的末日之感。
原来……原来早已是千疮百孔,病入膏肓。
他们这些所谓的守旧派,像是一群守着一栋朽烂危楼的人,不仅不去修补,反而还在为了一根柱子、一片瓦,在里面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想拆掉地基,给自己另盖一间小黑屋。
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夜苍猛地收回神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恍然。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
顾盼收回虚影,神情依旧平静:“所以,我们取三界灵物,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修补。守旧派阻止我们,不是为了维护秩序,而是为了加速毁灭。前辈,这其中的道理,您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夜苍沉默了。他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黑金铠甲在暗淡的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他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有震惊,有愤怒,有悔恨,更多的,是一种被欺骗了多年的悲凉。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坚持的所谓“大局”,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他也终于明白,儿子眼中那浓烈的恨意,不仅仅是家仇,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决裂。
那枯槁老者见夜苍神情有异,心中警铃大作,知道再不出声,恐怕再无机会。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夜苍!你不要被这黄口小儿和妖女蛊惑!他们所言,不过是一面之词!灵根之源乃天道所定,岂是人力可以干预?你若与他们为伍,便是与整个魔界的正统为敌,是与天道为敌!”
夜苍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那名枯槁老者。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复杂与挣扎,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令人神魂冻结的冰冷与杀意。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怒吼,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低沉地开口。
“我儿子的事,是我的家事。”
“三界的存亡,是天下事。”
他顿了顿,身上那属于元婴六层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毫无保留地朝着所有守旧派魔修碾压而去。
“但你们,当着我的面,动我儿子要护的人。”
“这就是你们的私事了。”
“而我夜苍,平生最喜欢管的,就是这种不长眼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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