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味窖？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过？”星羽好奇地跟在沈倦身后，忍不住追问。
锅爷在便携终端里懒洋洋地回答：“……那是当年那帮老学究兼厨子搞的‘顶级食材窖藏’。里面埋的不是普通东西，是……一些他们从宇宙各处搜罗来的‘本味精粹’，还有些是从‘大撕裂灾变’边缘抢救回来的‘规则源味’样本。老夫都记不清里面具体有啥了，反正当年看管得很严，连老夫想进去顺点东西都会被那帮家伙唠叨半天。”
从“大撕裂灾变”边缘抢救回来的东西？！
沈倦和李教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大撕裂灾变，那可是宇宙最古老、最恐怖的灾变之一，“终焉回响”就是那次灾变留下的“伤疤”。如果真味窖里埋着从那次灾变边缘带回来的样本，那价值……
“难怪白毫前辈说，这里的味道和‘终焉回响’有关联，但更完整健康。”温言若有所思，“那些样本，很可能是在灾变彻底爆发前，或者是从相对‘温和’的边缘区域采集的未受污染源味。”
五味子已经激动得搓手手：“源味样本！完整健康的源味！我的收藏目录又可以更新了！”
青萝相对冷静，但眼中也闪烁着期待：“若真如此，对这些样本的研究，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终焉回响’的本质，甚至找到‘净化’或‘修复’那片伤疤的思路。”
白毫老者没说话，只是轻轻顿了一下手中的水晶拐杖，一层极淡的波纹扩散开来，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半晌，他睁开眼睛，指向大陆东北角一片不起眼的丘陵地带：“在那个方向，地下约五百米处。味道……非常‘厚重’。”
锅爷：“……行啊老头，鼻子够灵。就是那儿。入口伪装成了‘备用酱料发酵坑’，入口处还刻了行字‘内有陈年臭豆腐，非专业人士请勿入内’。当年那帮家伙想出来的馊主意。”
众人：“……”
真味窖的入口确实非常……有“厨房”特色。在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土坡侧面，扒开伪装用的藤蔓和碎石，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真用歪歪扭扭的字刻着锅爷说的那句话。
铁门没有锁，但推开时需要不小的力气。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简陋的石头台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不是臭味，也不是香味，更像是一千种不同食材混合在一起，经过漫长岁月发酵后形成的、醇厚到近乎凝固的“底蕴”感。
“小心台阶。”沈倦打开头盔上的照明，率先走了下去。零柒操控着几个悬浮照明球跟上，把通道照得通明。
台阶很长，蜿蜒向下。随着深入，那种复杂的“底蕴味”越来越浓，但并不刺鼻，反而让人感觉……平和，甚至有点“饱腹感”？星羽摸了摸肚子：“奇怪，我怎么感觉有点饿了？”
温言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就是这个……时间沉淀的味道，无数种本味在封闭环境中缓慢交融、演变，形成了独一无二的‘陈酿感’。光是这窖道里的气息，就值得一品。”
五味子已经拿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小心翼翼地收集着空气中的微尘：“窖藏微生物群落产生的代谢信息素……也是风味的一部分！不能浪费！”
往下走了大概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出现在众人面前。洞顶垂落着发出柔和白光的钟乳石状晶体，照亮了整个空间。而溶洞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
一口锅。
一口巨大到离谱的、直径至少有五十米的超级大锅。
锅体呈暗金色，表面布满玄奥的纹路，静静地嵌在地面中央，里面盛着……某种介于液态、固态和气态之间的、不断缓慢流转的、散发着七彩迷离光晕的“东西”。
锅的周围，环绕着数十个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密封容器，有的像坛子，有的像水晶棺，有的干脆就是能量力场束缚着的一团光。
整个空间里那种复杂的“底蕴味”，源头就是这口大锅和周围的容器。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这……这是……”李教授声音有些发颤。
锅爷的声音在终端里响起，带着一丝难得的怀念：“……这就是‘真味窖’。中间那口锅，叫‘万味归源釜’，是当年那群疯子的杰作。他们把能找到的各种‘本味精粹’和‘源味样本’，都倒进去一点，然后用微弱的‘规则文火’炖了……老夫算算，大概炖了两万多年吧？从方舟前就开始炖了。”
“炖了两万多年？！”星羽眼睛瞪得溜圆，“这……这炖的是啥汤啊？！”
“不是汤。”温言走到大锅边缘，凝视着锅内那梦幻般的流转物质，声音充满了敬畏，“这是……‘宇宙风味基础汤底’。你们看——”
他指向锅内流转物质中偶尔浮现的一些光点：“那些是尚未完全融化的‘源味碎片’。我能分辨出至少三十七种不同文明的‘文明基调风味’，十九种不同规则环境的‘环境原味’，还有……至少三种‘宇宙基础法则’的‘初始味道’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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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指向周围的密封容器：“那些容器里封存的，应该是更完整、更难以融合的‘大块样本’。比如那个水晶棺里，封存的似乎是……一颗微型‘新生星核’的‘初诞之味’？还有那个能量力场里，好像是……一片‘时间静滞区’的‘凝固时味’？”
白毫老者已经走到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石坛旁，手指轻抚坛身，眼中精光闪烁：“这个里面……是‘秩序与混沌未分时的调和本味’？竟然真的存在这种样本……”
五味子则像掉进米缸的老鼠，在各个容器间穿梭，想摸又不敢摸，急得抓耳挠腮：“发了发了！这里任何一件拿出去，都是能让品鉴界震动的绝世珍味！温言老弟！我们能换点样本吗？一点点就行！”
温言无奈地看向沈倦。
沈倦还处在震惊中没完全回神。他看着那口炖了两万多年的大锅，又看看周围那些一听名字就高大上的样本容器，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锅爷……这些东西……我们能用吗？”
锅爷：“……能用是能用，但怎么用是个问题。这锅‘老汤’炖了两万年，里面各种味道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随便舀一勺出来，蕴含的信息量都能撑爆一个普通文明的主机。周围那些样本，也大多是‘概念态’或‘信息态’的东西，不是实体，没法直接当材料用。”
“那当年缔造者们收集这些，是为了什么？”李教授问。
“研究啊，还能为啥。”锅爷理所当然道，“那群家伙，一方面是想搞明白宇宙各种‘味道’的本质和关联，另一方面……据说他们有个疯狂的想法——想用这些‘源味’，‘复刻’或者‘修补’某些在灾变中受损或丢失的‘宇宙基础味道’。这口大锅就是他们的实验场，看看这些味道炖在一起会变成啥样。”
复刻宇宙基础味道？修补丢失的味道？
这和“修补宇宙伤疤”的思路，简直异曲同工！
沈倦心中一动，看向温言：“温言先生，你们本味真露……是不是也研究类似的方向？”
温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是追寻和品鉴‘本味’，理解其本质。但我们不会试图去‘修补’或‘复刻’宇宙本身的味道……那太狂妄了，也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缔造者文明的野心……确实令人钦佩。”
青萝轻轻抚摸着“万味归源釜”的边缘，轻声道：“但这锅‘老汤’，确实蕴含着难以想象的价值。如果深渊的目标，是掌控或引爆‘终焉回响’那片‘伤疤’……那么这锅汤里蕴含的、与灾变相关的‘源味’信息，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那片‘伤疤’的构成，甚至找到与之‘共鸣’或‘中和’的方法。”
“说得对！”卡尔文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一点研究员的理智，“这些样本，这些数据！是研究‘终焉回响’的宝贵参照系！如果我们能分析出这锅‘老汤’的成分，理解各种‘源味’之间的相互作用……或许就能逆向推导出‘终焉回响’那片混乱的‘初始配方’！到时候，无论是防护还是对抗，我们都会有更清晰的思路！”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沈倦立刻做出决定：“零柒，安排最严密的防护措施，把这个区域列为最高机密研究区。卡尔文先生，温言先生，青萝女士，白毫前辈，还有……五味子先生。”
他看向正偷偷试图用一根细管从某个坛子缝隙里“偷味”的五味子，后者立刻站直，一副“我很老实”的样子。
“……希望诸位能协助我们，对这里的所有样本，特别是那锅‘老汤’，进行系统性、非破坏性的分析与研究。目标是找出应对‘终焉回响’规则污染的更优解。作为回报，在研究过程中获得的所有非核心数据，我们可以与诸位共享。”
青萝和白毫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温言自然没问题。五味子更是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收藏家’五味子别的本事没有，品鉴和记录‘味道’的水平那是一流的！”
研究计划迅速展开。
零柒调来了大量最精密的扫描和分析设备，在真味窖里搭建起临时研究站。卡尔文团队和本味真露的四位“专业人士”开始分工合作：卡尔文他们负责能量层面和物质层面的基础分析；温言他们则负责更玄乎的“信息层面风味解析”。
沈倦、李教授和星羽等人则退到外围，一方面警戒，一方面协调资源。
锅爷倒是难得地话多起来，开始回忆当年那些缔造者厨子们在这里折腾的各种奇葩事。
“……看见左边第三排那个银色罐子没？里面封着一块‘逻辑悖论结晶’，味道据说像‘又甜又咸又苦又酸还带点麻’。当年有个研究员不信邪，非说要‘挑战味觉极限’，舔了一口，结果脑子里的逻辑回路打结了三天，说话都是倒着的……”
“……那口大锅边上原来有个小一号的‘试验锅’，专门用来做‘风味勾兑实验’。有一次他们想试试‘时间加速味’和‘空间延展味’混在一起是啥效果，结果实验失控，把那口锅和周围三米的空间都炖成了‘时空乱炖糊’，现在还在那边封着呢，喏，就是那边那个被力场罩着的黑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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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羽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拿小本子记了起来：“这些都是宝贵的‘厨房黑历史’啊！以后可以出本书！”
沈倦却更关心研究进展。他走到临时搭建的数据屏前，看着上面瀑布般滚动的分析数据。
零柒报告：“初步扫描完成。‘万味归源釜’内的混合物质，信息密度达到已知宇宙物质的最高纪录的十七倍。已识别出超过四千种不同的‘基础信息风味标记’。正在与本味真露提供的‘宇宙风味谱系’进行比对……”
温言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片刚刚从空气中“凝结”出来的、散发着微光的“味道试纸”：“很有趣。这锅‘老汤’的整体风味基调……居然呈现一种非常稳定的‘调和中性’，但内部却蕴含着无数激烈的‘风味冲突’和‘规则博弈’。就像……一个微缩的、高度压缩的、但又达成了诡异平衡的‘多元宇宙风味模型’。”
他看向沈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果能解析出它维持‘平衡’的机制，或许就能找到在‘终焉回响’那种极端混乱环境中，维持自身稳定、甚至进行有限度‘调味’的方法！”
就在这时，奥古斯都的紧急通讯再次强行插入。
老精灵这次连惯常的笑容都没有了，脸色凝重得可怕：
“沈倦小友，情况……极其糟糕。深渊的‘共鸣阵列’……已经初步激活了。”
“根据最新观测，他们不是要等完全建好再激活，而是边建边激活！现在那片区域的规则扰动强度，已经提升了十倍！而且……我们的探测器捕捉到，在‘终焉回响’深处，那个我们怀疑是古老存在巢穴的地方，传来了明确的……‘苏醒’波动！”
“倒计时……可能需要重新计算。可能……连十天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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