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沈倦和李教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与……一丝兴趣。
这个自称温言的品鉴师，展现出的能力太过惊人。那团让他们严阵以待的“七星辣度规则拟形”，在他手里就像面团一样被随意揉捏提纯，变成了温顺的结晶。如果他真有恶意，刚才完全能做更多事情。
“什么交易？”沈倦摘下已经报警半天的防护头盔，谨慎地问道。
温言笑容温和，指了指窖藏里剩下的两个密封罐：“这两罐‘星核调味残渣’，对你们而言是难以处理的高危污染物，存放于此还占地方。不如交给我，我能让它们‘物尽其用’。”
锅爷在终端里哼了一声：“说得轻巧！这可是七星辣度！你拿走想干嘛？当调料用啊？”
“正是。”温言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经过我的‘本味提纯’后，它们可以成为研究恒星毁灭过程‘风味演变’的珍贵样本，也能作为某些特殊‘概念料理’的调味基底。当然，如果诸位不放心，我可以承诺，绝不会将其用于任何危害性用途。”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霍夫曼皱眉，“你连怎么进来的我们都不知道。”
温言眨了眨眼：“这位队长先生，在下并无恶意。只是闻到‘味道’，循味而来罢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如何进来……贵大陆的护盾虽然精妙，但针对的是能量冲击与实体入侵。在下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自身存在的‘信息频率’，让它与护盾的‘过滤白名单’产生了一瞬间的同调——就像拿着一把万能钥匙，但只开了一扇无关紧要的后门。”
零柒的声音立刻响起：“正在重新扫描护盾协议……发现一处微小的逻辑漏洞！已修补！警告：该漏洞理论上极难被利用，需要对本宇宙基础信息结构有极深理解！”
换句话说，这家伙是个技术（或者说能力）高到离谱的“文明偷渡客”。
“那你又想用什么来交换？”李教授推了推眼镜，“这两罐残渣虽然危险，但也是我们了解上古技术、测试防护设备的重要样本。”
温言似乎早有准备，他从袖中取出三枚晶莹的玉简：“这三枚‘本味鉴析简’，记录了在下对‘规则污染风味学’的部分研究心得，包括‘辛辣味污染的中和思路’、‘概念提纯的十七种基础手法’，以及……‘如何在高度混乱的信息环境中保持自我风味的稳定性’。”
他看着沈倦：“方才我观察了你们的‘抗辣滤网’，设计思路不错，但过于依赖硬性过滤，缺乏对污染‘风味本质’的辨别与引导。若结合我玉简中的‘风味引导术’，过滤效率至少能提升到95%以上，且能大幅延长有效时间。”
提升到95%以上？还能延长时效？
卡尔文、莉亚和莫里大叔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们刚刚还在为73%的效率苦苦优化，这位直接开口就是95%！
“吹牛吧？”莉亚小声嘀咕，“我们的模型已经接近理论极限了……”
温言耳朵很灵，看向莉亚，微微一笑：“小姑娘，你们的模型基于‘能量过滤’与‘逻辑筛网’，思路没错，但忽略了‘规则污染’的本质——它并非纯粹的无序，而是‘错误有序’或‘扭曲有序’。就像一锅放错了调料的汤，直接滤掉所有固体颗粒是浪费，正确做法是辨别出哪些是‘不该存在的味道’，并将其‘引导转化’或‘中和抵消’。”
他随手在空中一点，一缕暗红色的细微雾气（来自刚才未散尽的逸散污染）被他牵引过来，悬浮在指尖。
“看，这是‘辛辣味污染’的典型信息片段。”温言指尖泛起一层柔和的白色光晕，笼罩住那缕雾气，“它的‘辣’，本质是信息层面的‘高刺激性冲突’。强行过滤，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但如果你能识别出它的‘冲突结构’，并注入一个与之相反的‘舒缓结构’……”
白色光晕微微变幻，那缕暗红色雾气开始扭动，颜色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缕无色透明的、温和的信息流。
“……它就会变成无害的‘中性信息流’，甚至稍加引导，还能转化为有益的‘逻辑润滑剂’。”
这一手，把研究团队彻底镇住了。
卡尔文推了推眼镜，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是实时信息重构！需要对污染源的信息结构进行毫秒级的解析与逆向干涉！这需要多么庞大的算力和……直觉？”
“算力固然需要，但更关键的是‘品味’。”温言收起那缕转化后的信息流，笑道，“能尝出‘味道’的差异，才能知道如何‘调味’。而这，正是我们‘本味真露’所擅长的。”
沈倦心动了。
如果温言的技术是真的，那对抗“终焉回响”的规则污染就多了几分把握。而且对方目前看来确实没有敌意，甚至还主动展示技术、提出交易。
但锅爷的态度……
“锅爷，您怎么看？”沈倦在心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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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爷沉默了几秒，不情不愿地说：“……这帮‘尝味儿佬’虽然烦人，但信誉还行。他们那个‘本味真露’，确实是以‘追寻宇宙真味’为最高宗旨，极少主动参与争斗，更不屑于说谎骗东西。而且……他们手里确实有些独门手艺，对处理‘怪味’很有一套。”
有了锅爷的“认证”，沈倦心里有了底。
“温言先生，”他开口道，“我们可以交易。两个密封罐的残渣，交换你手中的三枚玉简，以及……一次针对我们‘防护滤网’的改进指导。但我们需要签订一份简单的‘概念契约’，确保你承诺的用途限制。”
温言眼睛一亮：“概念契约？有趣。可以，我们‘本味真露’最重承诺，以‘真味’立契，最合适不过。”
他手指在空中虚划，一道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半透明契约文书浮现，条款清晰列明：残渣仅用于研究与本味探寻，不得用于攻击、污染或危害任何秩序存在等等。
沈倦让零柒仔细审核了契约条款，确认无误后，双方以各自的核心印记（沈倦用了“原初灶心”的一丝气息，温言则是用了一缕独特的“品鉴真意”）完成了签订。
契约成立的瞬间，化作两道微光融入双方体内。这是一种基于信息层面的约束，违反者会受到“真味反噬”——对于追求“本味”的品鉴师而言，这是最严重的惩罚。
交易完成，气氛缓和了不少。
温言很爽快地交出了三枚玉简。卡尔文如获至宝，立刻带着莉亚和莫里大叔跑到一边研究去了。
“那么，关于改进指导……”沈倦问道。
“随时可以开始。”温言看了看四周，“不过，此地似乎不太适合？另外，在下冒昧来访，除了‘闻香寻味’，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想与诸位探讨。”
“请讲。”
温言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在下在游历途中，感知到这片星域边缘，有一股极其庞大、混乱且……‘烹饪手法极其拙劣’的‘味道’正在酝酿。其源头，似乎指向一个被称为‘终焉回响’的区域。而最近，那股‘味道’中，又混入了一股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腐朽混沌味’——应该是深渊的手笔。”
他看向沈倦：“如果在下没猜错，诸位也在关注那里，并且……与深渊有所冲突？”
沈倦没有否认：“深渊正在那里建设某种‘共鸣阵列’，试图激活或控制那里的某个存在。时间紧迫。”
“果然。”温言叹了口气，“深渊那帮家伙，根本不懂‘烹饪’的艺术。他们只会用最粗暴的方式‘污染’和‘吞噬’，把好好的‘食材’（哪怕是危险的食材）变成毫无价值的‘混沌泔水’。这对追求‘本味’的我们而言，是不可容忍的浪费与亵渎。”
他顿了顿，看向沈倦，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所以，在下有个提议——在针对‘终焉回响’这件事上，我们或许可以……短暂合作？你们提供情报和当地支持，我提供‘风味处理’方面的技术支持，共同阻止深渊把那片‘特殊风味区’彻底毁掉。”
又是一个提议合作的！
奥古斯都那边还没搞定，又来了个本味真露！
沈倦感觉头有点大，但心里快速盘算着：温言的技术对应对规则污染至关重要，而且他与深渊似乎存在理念上的对立（嫌深渊糟蹋“食材”），合作的基础是存在的。但同样需要警惕，这些神秘势力到底还藏着什么目的。
“合作可以，”沈倦斟酌道，“但我们需要明确彼此的角色和界限。另外，我们目前主要的研发方向是针对‘终焉回响’环境的防护与侦查，暂时没有直接攻击的计划。”
“防护与侦查？”温言笑了，“正好，在下对‘危险环境品鉴’略有心得。改进你们的滤网，让它不仅能‘抗辣’，还能‘辨味’甚至‘调味’，就是在下的专长。”
就在这时，零柒的紧急通讯突然插入：“沈倦，奥古斯都发来最高优先级信息——深渊在‘终焉回响’的建设速度再次异常提升！根据最新观测，他们的‘共鸣阵列’可能在未来十到十五天内完成！另外，那支神秘舰队有移动迹象，方向……似乎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十到十五天？又缩短了！
而且那支神秘舰队……是敌是友？会不会和温言有关？
沈倦看向温言，发现对方也微微蹙眉，似乎在感应什么。
“有意思……”温言轻声道，“来的好像……是我的几位‘同僚’？他们怎么会对这个方向感兴趣？难道也闻到了‘厨房’的‘锅气’？”
锅爷在终端里骂骂咧咧：“……又来？！你们‘尝味儿佬’是属狗的吗？一个接一个！”
温言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前辈息怒。可能是在下刚才动用‘真味立契’的动静，被附近的同僚感应到了。不过请放心，我们内部也有规矩，不会无故打扰他人‘厨房’。”
他想了想，对沈倦说：“这样吧，改进滤网需要时间，深渊的倒计时也在逼近。不如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我帮你们把这两个罐子的残渣先处理掉，一来解除隐患，二来也展示一下我们的‘调味’技术，如何？”
沈倦看向李教授和霍夫曼，两人都点了点头。
“好，那就麻烦温言先生了。”
温言走向剩下的两个密封罐，这次他没有再用白玉签子，而是双手虚按在罐体上，闭上眼睛。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汇聚了千百种微妙气息的“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种……信息层面的“氛围”。
两个密封罐开始微微震颤，表面的符文依次亮起又熄灭，仿佛在接受某种高层次的“扫描”与“安抚”。
罐体观察窗内，暗红色的翻滚雾气逐渐变得平缓，颜色也开始发生变化——从暗红转为鲜红，再转为橙红，最后变成了两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温暖琥珀色光芒的晶莹球体，静静悬浮在罐中。
“好了。”温言收手，额角微微见汗，显然这次处理比刚才要费力不少，“‘辣味’已被完全中和，并引导转化为了相对稳定的‘星核余韵结晶’。它们现在很安全，可以作为高品质的能量缓冲材料，或者……嗯，如果泡在酒里，应该能酿出风味独特的‘烈阳陈酿’。”
他转身，将两颗结晶取出，递给沈倦：“这两颗结晶，就当是合作的见面礼吧。希望对你们有用。”
沈倦接过，入手温润，能感受到内部磅礴但极其温和有序的能量。这可比之前那危险残渣有用多了！
“多谢。”沈倦郑重道。
“不客气。”温言笑道，“那么，接下来我们抓紧时间改进滤网吧。另外，关于我那几位可能过来的同僚……我会尽量与他们沟通，确保不会给诸位添麻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过，在下确实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能把他们从老远吸引过来……除了前辈的‘锅气’，这里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沈倦心中一动。
除了锅爷，还能有什么？银梭？火种？还是……这座大陆本身隐藏的，连他们都还没完全发现的秘密？
看来，这个“厨房”里埋藏的“食材”，比想象中还要多。
而“尝味儿佬”们的鼻子，也确实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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