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梭这一“病”,整个据点都跟着紧张了好几天。
星羽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监控屏前,隔五分钟就问一次零柒:“数据恢复多少了?逻辑污染清理完了吗?能量值回升到60%没?”
零柒的机械音都透出一丝无奈:“星羽研究员,自上次询问仅过去四分三十七秒,银梭状态变化未超过0.3%。建议您适当休息,或去协助霍夫曼队长进行‘新型锅铲投掷训练’。”
“锅铲投掷?”星羽一愣,“那是什么?”
“霍夫曼队长认为,既然锅爷能用锅气战斗,防卫队成员也应当掌握一些‘厨房特色战术’。”零柒调出一段实时画面。
画面里,霍夫曼正站在训练场一端,手里拎着一把明显加厚加固的金属锅铲,对着五十米外的标靶运气。
“嘿——呀!”霍夫曼大喝一声,甩臂掷出!
锅铲在空中划出一道……不怎么优美的弧线,“哐当”一声砸在标靶前三米的地上,铲柄还在微微震颤。
旁边一群队员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直抖。
霍夫曼老脸一红,梗着脖子:“笑什么笑!这玩意儿比投掷匕首难掌控多了!重心不对!沈倦呢?让沈倦来示范一下!”
刚走进训练场的沈倦脚步一顿,转身就想溜。
“沈倦!来得正好!”霍夫曼眼尖,一把拽住他,“你快给这帮小子露一手,告诉他们这锅铲到底怎么用!”
沈倦看着地上那把沉甸甸的锅铲,嘴角抽了抽:“霍夫曼大叔,我是用‘原初灶心’引导能量,不是真扔锅铲……”
“差不多!都是厨房用具!”霍夫曼不由分说把锅铲塞他手里,“来,扔一个试试!”
沈倦握着锅铲,感受着周围队员们期待(看好戏)的目光,叹了口气。他调动一丝微弱的秩序能量包裹住锅铲,也没怎么瞄准,随手一掷——
锅铲“嗖”地一声飞出,在空中甚至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然后“铛”地一声,精准地劈进了标靶正中心的红点里,铲身没入大半。
训练场静了一秒。
“哗——”队员们顿时炸了锅。
“真能扔啊?!”
“还带特效的!”
“沈队教教我们!”
霍夫曼哈哈大笑,拍着沈倦的肩膀:“看见没?这才叫专业!沈倦,这‘锅铲投掷术’必须列入常规训练科目!”
沈倦捂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一幕被零柒同步转播到了主控室。李教授看着画面,笑着摇头:“这霍夫曼,总能搞出些新花样。”
躺在旁边能量槽里缓慢恢复的银梭,也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带着笑意的意念:“**有趣。数据分析显示,投掷类冷兵器在附加秩序能量后,对低阶混沌单位有额外杀伤效果。建议推广。**”
星羽终于把注意力从监控数据上移开一点,嘀咕道:“连银梭都这么说……难道真要在防卫队装备列表里加上‘特制锅铲’?”
“未尝不可。”李教授推了推眼镜,“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我们的核心是‘厨房’,武器带点厨房特色,说不定还能迷惑敌人。”
正说着,零柒的提示音响起:“银梭自检程序完成度已达89%,逻辑污染清理完毕。核心意识稳定。可以接受浅层信息交互。”
“太好了!”星羽立刻凑到能量槽前,“银梭银梭,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哦不对你没头……我是说,核心还晕吗?”
银梭:“……**感谢关心。状态良好。类比人类生理感受的话,类似于‘宿醉后喝了解酒汤,正在慢慢清醒’。**”
星羽:“……”这比喻还挺生动。
沈倦这时也回到了主控室,听到银梭的形容也笑了:“能开玩笑,看来是真没事了。银梭,关于你最后感知到的那个‘有规律的回响’,能再详细说说吗?”
银梭表面的光晕平稳地流转着,传递出的意念严肃起来:
**“那是一种深层次的‘共鸣’。并非简单的能量波动,更像是……某种‘存在’与‘终焉回响’那片法则环境之间,建立了稳定的‘信息交换通道’。其回响的规律性,表明该‘存在’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或‘适应’了那片混乱的法则,甚至能从中汲取力量或信息。”**
**“其恶意与饥渴的‘味道’非常鲜明,与深渊低语者同源,但更加……‘古老’和‘纯粹’。初步推测,可能是深渊势力中某位极为古老的存在,或者某种深渊‘源头’级的造物,已经先一步抵达并潜伏在‘终焉回响’区域。”**
李教授眉头紧锁:“也就是说,那片‘宇宙伤疤’,现在可能已经成了某个老怪物的‘巢穴’?”
**“可能性很高。而且,如果‘钥匙’(原初灶心)真的是打开或激活那片区域某种机制的关键,那么深渊方面不惜代价寻找‘钥匙共鸣点’的行为,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他们不是要‘进去’,而是要‘唤醒’或‘控制’里面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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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推测让所有人都后背发凉。
沈倦沉吟片刻:“零柒,之前让你分析的‘法则噪音’数据,有结果了吗?”
零柒的投影浮现,身边环绕着大量滚动数据流:“初步分析完成。银梭带回的‘法则噪音’样本,其混乱中隐含有极其细微的‘结构性重复’。经过七千三百次模式匹配,发现其与‘王都大陆基础能量矩阵’的底层编码,有0.07%的相似性。”
“什么?”沈倦一愣,“和咱们大陆的底层编码相似?”
“是的。虽然相似度极低,且表现形态天差地别,但核心的‘信息排列逻辑’存在微弱的同源性。”零柒调出对比图,“就像用同一种语言,一个写成了优美的诗歌,另一个被撕碎后随机拼贴成了诅咒符文——但用的字母是一样的。”
这个发现太惊人了!
李教授猛地站起来:“难道说……王都大陆,和‘终焉回响’,是‘同源’的造物?或者说,是用‘同一种技术’或‘同一种力量’创造或影响过的?”
**“可能性存在。”**银梭接话,**“我的‘火种’知识库中,有十七个文明曾提及‘宇宙修补’或‘规则编织’的概念。其中三个文明的技术残留显示,他们使用的‘基础规则编码’存在共性。如果王都大陆真是某个上古‘方舟’或‘庇护所’,其建造者可能接触过类似的技术体系。”**
沈倦感觉脑子里有一根线正在慢慢连起来:“锅爷说过,艾恩葛朗特方舟的缔造者文明,是为了‘躲避灾变’和‘延续文明’。而‘终焉回响’被描述为‘大撕裂灾变中修补宇宙伤口留下的疤痕’……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
“比如,”星羽脑洞大开,“缔造者文明就是当年参与‘修补’的文明之一?他们修完宇宙,发现自家也快不行了,就造了方舟跑路?”
“或者,”李教授顺着思路,“他们从‘修补’的过程中获得了某种技术或知识,用在了建造方舟上?而方舟的核心——也就是咱们这个‘厨房’——其实蕴含着部分‘修补’或‘稳定规则’的能力?”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沈倦看向手臂上的便携终端,低声问:“锅爷,您当年跟着缔造者文明混的时候,听没听说过‘修宇宙’这回事?”
便携终端里传来锅爷虚弱但没好气的声音:“……老夫就是个锅……当年只管做饭……谁修宇宙关我啥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老夫隐约记得……缔造者那帮老学究……确实经常念叨什么‘规则锚定’、‘变量维稳’……做饭的时候还非要搞什么‘能量态变量调味法’……烦死个锅……”
规则锚定!变量维稳!
这词儿听着就跟“修补法则疤痕”是一个画风的!
“看来我们猜的方向没错。”沈倦精神一振,“零柒,全力分析大陆所有能量节点、符文阵、建筑结构,寻找任何与‘规则编织’或‘变量控制’相关的设计痕迹!银梭,你恢复后,也帮忙用‘火种’知识库进行比对!”
**“明白。”**/**“指令收到。”**
就在这时,外围警戒的队员发来通讯:“报告!千星之城奥古斯都发来加密通讯请求!他说……有关于‘回响区域能量读数异常波动’的紧急情报分享!”
又来了?这老狐狸消息真灵通!
沈倦和李教授对视一眼。
“接进来。”
奥古斯都的虚拟影像出现在主控室,脸上依旧带着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但这次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沈倦小友,希望没打扰到你们。”他开门见山,“我设在‘寂静星域’边缘的几个隐秘观测站,在七小时前检测到‘终焉回响’方向传来一次短暂但强烈的‘规则扰动’。扰动特征……与深渊能量高度吻合,且强度远超以往记录。”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倦:“看来,你们似乎也在关注那个方向?而且,可能已经‘接触’过了?”
沈倦心中凛然。这老狐狸,果然在监视那片区域!而且这么快就察觉到异常了!
他面不改色:“奥古斯都先生的消息真快。我们确实在进行一些远程探测尝试,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小麻烦?”奥古斯都笑容加深,“能让你们那个‘银色小朋友’都差点‘消化不良’的麻烦,恐怕不小吧?”
连银梭的情况都知道?!这家伙到底在王都大陆外围布置了多少眼线?
沈倦不动声色:“先生既然主动分享情报,想必不止是为了关心我们的‘小朋友’吧?”
“呵呵,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奥古斯都收起笑容,“我就直说了——根据我这边的情报分析,深渊在‘终焉回响’的活动正在加速。他们似乎在准备一次大规模的‘共鸣仪式’,而仪式的关键节点,很可能就在未来三十个标准日内。”
三十天!
“你们之前拒绝了设立常驻站的提议,我能理解。”奥古斯都继续道,“但现在情况有变。我建议,我们可以先进行一次‘有限度的临时合作’——我提供更详细的深渊动向情报、以及部分针对‘规则扰动’的防护技术资料;你们则允许我派一支小型技术小组(不超过三人)进入大陆,协助分析你们从‘回响’区域带回的数据,并尝试建立联合监控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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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补充道:“小组不接触任何核心机密,只在指定区域工作,全程接受你们的监督。合作期限,就到这次‘共鸣仪式’危机解除为止。如何?”
这条件,比上次宽松多了,而且针对性极强。
沈倦没有立刻回答,看向李教授和零柒。
李教授微微点头,低声道:“可以谈。我们需要更多情报,而且他主动提出技术支援,姿态放低了。”
零柒也快速分析:“根据行为模型推测,奥古斯都此次提议诚意度达到71%,高于上次。他可能也意识到了‘终焉回响’异动的严重性,单纯的情报贩子身份已不足以保障其自身利益,需要寻找实质性盟友。”
沈倦心中有了计较。
“可以。”他对奥古斯都说,“但我们有几个条件:第一,技术小组人员名单和背景我们必须提前审核;第二,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指定的‘联合分析室’,不得擅自进入其他区域;第三,所有数据分析和监控网络建立,必须以我们的系统为主导,你们的技术作为辅助和补充;第四,合作期间所有成果共享,但最终解释权和处置权归我们。”
奥古斯都听完,笑了:“很合理的条件。我接受。人员名单和初步技术方案,一小时后发给你们。希望我们这次……能真正‘合作愉快’。”
通讯切断。
主控室里安静了几秒。
星羽小声问:“咱们……真要跟这老狐狸合作啊?”
“合作,但要防着。”沈倦道,“零柒,他们的人来了之后,全程监控,所有数据流都要经过你的过滤和备份。银梭,你恢复后也帮忙盯着点,用你的‘火种’知识看看他们提供的技术有没有猫腻。”
**“明白。”**/**“职责所在。”**
李教授叹了口气:“多事之秋啊。刚打退一波深渊,银梭进化还没捂热乎,又冒出个‘终焉回响’的老怪物,现在还得跟情报贩子周旋……”
沈倦倒是笑了笑:“这才有意思。要是天天太平无事,咱们这‘厨房’不就真成养老院了?”
便携终端里,锅爷哼哼唧唧地插话:
“……养老院挺好……老夫就想安生炖个汤……你们非得把厨房搞成战场……现在还要搞什么‘联合分析’……啧……麻烦……”
“不过……”锅爷话锋一转,虚弱但透着一股子狠劲,“……要是那帮深渊崽子真敢来捣乱……老夫就算拼着再睡半年……也得让他们尝尝……什么叫‘锅底糊脸’……”
众人都笑了。
虽然前路艰险,但至少,这个“厨房”里的大家,都还在。
而且,锅铲已经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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