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疲惫不堪，但当灰羽和矿渣传达了楚天的命令和其中蕴含的紧迫性后，还能行动的鹰身人和狼骑兵们立刻强打起精神。
不到二十分钟，一支由三十余名鹰身人组成的侦察队便升空了。
她们分成几个小组，以噬魂之树残骸为圆心，如同撒开的网，向各个方向进行低空盘旋侦察。
灰羽亲自带领一个小组负责最靠近裂谷边缘和树根残骸上方的区域。
“注意观察地面痕迹，任何非自然形成的拖拽、血迹、装备碎片，或者……尸体。”灰羽的声音通过风语术传达到每一个队员耳中，“注意能量干扰，残骸附近还有不稳定区域，不要靠得太近！”
鹰身人们睁大眼睛，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焦黑破碎的大地。爆炸和战斗彻底改变了这里的地貌，寻找特定的小队痕迹变得异常困难。
更麻烦的是噬魂之树残骸和周边区域，这些地方依旧散发着混乱的能量波动，干扰着鹰身人天生的方向感，让搜索变得磕磕绊绊。
地面上，矿渣集结了大约五十名狼骑兵，他们无法像鹰身人那样快速覆盖大片区域，但可以进行更细致的地面排查。
“三人一组，扇形散开！”矿渣骑在风岚背上，指挥道，“重点排查沟壑、弹坑、岩石缝隙、以及那些倒塌的树木和根系下面。
注意脚下，可能有未塌陷的地洞或者腐蚀坑，发现任何可疑痕迹，立刻发信号，不要擅自深入！”
狼骑兵们低声应诺，驱策着同样疲惫但忠诚的座狼，开始一寸一寸地梳理焦土。
他们用长矛探路，用鼻子嗅闻空气中可能残留的不同于战场主流气味的线索。
每一处阴影，每一个隆起的土包，都被小心地检查，进展缓慢，但无人抱怨，他们都知道半耳对于部落、对于酋长的重要性。
下达了搜寻命令后，楚天并没有停留在原地等待。
他知道，作为联军的统帅和部落的酋长，此刻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他深吸一口那依旧难闻的空气，强迫自己将焦虑和疲惫压下，开始巡视联军营地。
他走到一队正在收殓矮人遗体的矮人士兵旁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上前，拍了拍那个眼眶通红却依旧一丝不苟地为同胞整理仪容的矮人士兵的肩膀。
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但那个矮人士兵感受到了沉重的理解，用力点了点头。
他看望了集中安置重伤员的区域。看到缺胳膊少腿的战士，看到被腐蚀性粘液灼伤面目全非的士兵，看到因灵魂冲击而陷入痴呆或疯狂、被束缚在担架上的人……
每一幕都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但他依旧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镇定，与军医和牧师交流，询问药品和魔力补充的情况，要求不惜代价使用最好的资源。
“酋长，我们的生命药剂快用完了……”部落的萨满低声汇报。
“去跟莱茵王国的法师团和神殿的牧师协调，用我们储备的魔法材料或者任何他们需要的东西交换。”楚天果断道，“告诉他们，这是联军共同的伤员，必须全力救治。”
随后，他又与几位还能支撑的人类和矮人高级指挥官进行了简短但必要的沟通。
“必须立刻安排部队轮流休整，哪怕只是几个小时的睡眠。”楚天对百城联盟的一位将军说，“同时，警戒不能放松，玩家虽然溃散了，但难保没有残部或者被战斗吸引来的野生魔兽。尤其是幽暗裂谷方向……”
“放心，楚天统帅。”那位将军虽然满脸疲惫，但眼神恢复了军人的锐利，“我已经安排了哨卡和巡逻队。矮人兄弟的游侠也会配合。”
矮人方面的指挥官也点头表示同意：“我们的炮手和弩手会占据制高点，提供远程警戒。这片区域能量混乱，但我们的‘大地感知’还能起点作用。”
初步的防务安排达成共识后，楚天回到了前哨堡内相对完好的指挥室。
他启动了通讯水晶，光芒亮起，索尔国王和尤里乌斯教皇的虚影再次出现，两人的神色同样疲惫而凝重。
卡尔因为消耗过度和受伤，暂时无法参与，由一位莱茵的高级法师代为出席。
“噬魂之树已毁，联军……付出了巨大代价。”楚天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初步清点，伤亡数字触目惊心，感谢二位的全力支持。”
索尔重重叹了口气，胡须抖动：“赢了就好，赢了就好……那些牺牲的儿郎，都是好样的，矮人王国会记住他们。”
尤里乌斯教皇的神情庄严而悲悯：“守护之神会接纳英勇的灵魂，这是一场必要的净化，尽管代价惨痛，楚天酋长，您和您的战士们辛苦了。”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楚天话锋一转，“战场需要彻底清理，战利品也需要处置。伤亡抚恤、功劳评定、以及……对幽暗地域暗精灵可能反应的防备，都需要尽快商议。”
他顿了顿，看向两位领袖：“我提议，待各部初步完成伤员救治和战场清理，部队获得最基本休整后，我们尽快举行一次正式的三方高层会议，敲定这些事宜。
在此之前，联军维持现有指挥和协同机制，确保战区稳定。”
索尔和尤里乌斯都表示了赞同，他们都清楚，摧毁噬魂之树只是拔除了一个巨大的威胁，但引发这一切的暗精灵以及那些玩家的问题还远未解决。
通讯结束后，指挥室内恢复了安静，楚天独自站在水晶前，目光投向窗外。
远处，噬魂之树的残骸在渐亮的天光下显得更加狰狞。更远处，灰羽带领的鹰身人如同几个小黑点，在裂谷上空盘旋；地面，矿渣的狼骑兵队伍像蚁群般在焦土上移动。
疲惫如潮水般再次涌上，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休息。
战场余烬未冷，未竟的使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催促着他必须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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