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星皖倒在黑雾里的时候,裙摆还在轻轻晃。
那团困住她的黑雾像活物似的,慢慢褪成半透明。能看见她蜷着腿,手指还保持着掐诀的姿势,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布下的幻境,最后把自己困死了。
“啧,这叫什么?作茧自缚?”钟广萍用脚尖碰了碰黑雾边缘,那雾“嘶”地缩了一下,露出底下沾着血丝的红裙角。
凌霖蹲下身,胖龟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黑雾喷了点绿雾。黑雾没再反抗,慢慢散开了。拓跋星皖的脸露出来,嘴角还挂着丝诡异的笑,大概是在幻境里打赢了胜仗。
“收队的弟子说,她幻境里的对手全是自己人。”周婧瑶抱着胖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龟壳,“最后是跟幻觉里的自己打起来了,灵力耗尽没撑住。”
凌霖没说话,从医箱里翻出块白布盖上去。盖到胸口时,感觉布下动了一下,吓了他一跳。仔细一看,是拓跋星皖攥着的衣角松开了,掉出个小小的玉牌,上面刻着“玉虚”二字。
“算她有点良心,没拉着旁人垫背。”钟广萍捡起玉牌,在手里抛了抛,“不过这性子也太轴了,明明早点认输就能活,偏要硬撑。”
胖龟突然从周婧瑶怀里跳下来,叼着白布往东边拖。那边传来阵阵喊杀声,天虚观的弟子正把玉虚宗的人往主峰赶,刀剑碰撞声混着“缴械不杀”的喊声,热闹得很。
“看来它是想让咱们赶紧干活。”凌霖笑着把胖龟抱起来,这小家伙居然还懂“打扫战场”,挺上道。
周婧瑶已经开始调整阵旗了,指尖灵力一动,好几面歪歪扭扭的阵旗“唰”地站直,在风里猎猎作响:“玉虚宗的主力被拓跋星皖的幻术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冲主峰正好。”
“等会儿。”凌霖叫住她,从医箱里摸出个瓷瓶,“给你这个,清心丹,等会儿要是撞上残留的幻术,嚼一颗能醒神。”
钟广萍凑过来抢了两颗,往嘴里扔了一颗,咂咂嘴:“味儿跟你上次给的灵米糕差不多,甜丝丝的。”
“那是,我加了蜂蜜的。”凌霖拍了拍医箱,“走了,干活。”
天虚观的弟子们正押着俘虏往山下挪,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看过来的眼神里又怕又恨。有个瘦高个突然喊:“拓跋副宗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钟广萍“嗤”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玉牌:“你们副宗主?喏,刚凉透,要不要去拜拜?”
俘虏们瞬间蔫了,没人再吭声。
凌霖跟在后面处理伤员,大多是些皮外伤,抹点药膏就能走。有个小弟子胳膊被划了道深口子,疼得直抽气,看见凌霖就哭:“凌大夫,我是不是练不成仙了?”
“瞎想什么。”凌霖一边给他缝合一边说,“你这伤口离灵脉远着呢,养半个月就能蹦跶,到时候我给你加个营养餐,保准比以前还结实。”
小弟子眨巴着眼:“真的?那……那我能跟你学包扎不?我娘总说我笨手笨脚的……”
“行啊,”凌霖打了个结,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打完这仗,我教你,包教包会。”
胖龟在旁边听着,突然用脑袋蹭了蹭凌霖的手,像是也想学着包扎似的。
往主峰走的路越来越陡,两边的树木都被灵力劈得乱七八糟。周婧瑶的阵法在前面开路,阵旗所过之处,藏着的玉虚宗弟子全被掀了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没什么反抗力。
“啧啧,这叫战术性胜利?”钟广萍踢开脚边的断剑,“我看是他们自己把自己折腾垮了,咱们捡了个便宜。”
“便宜也是实力的一种啊。”凌霖扶着个崴了脚的天虚观弟子,“你看咱们,伤的比他们少,吃得比他们好,精神头足,当然能赢。”
正说着,前面传来周婧瑶的喊声:“凌霖!快来看!主峰门口有个大家伙!”
跑过去一看,好家伙,主峰石门前蹲着只石狮子,眼睛冒着红光,正对着弟子们龇牙。周婧瑶的阵旗打上去,被它一爪子拍飞了。
“是护山傀儡,”凌霖凑近了看,发现狮子的爪子缝里卡着块玉符,“拓跋星皖留的后手,得把玉符抠出来才能停。”
钟广萍撸起袖子:“我来!”
她刚要冲上去,胖龟突然窜过去,顺着石狮子的腿往上爬。那狮子晃了晃身子,想把它甩下来,胖龟就缩成个球,死死扒着不放,爬到爪子边,伸出小爪子一抠,还真把玉符抠下来了。
石狮子的红光瞬间灭了,僵在那儿不动了。
胖龟叼着玉符跑回来,把符往凌霖手里一塞,仰着脑袋,像是在等夸。
“真棒!”凌霖揉了揉它的壳,“晚上给你加灵虾干!”
钟广萍看得直咋舌:“你这乌龟成精了吧?比某些弟子都机灵。”
周婧瑶已经带着人冲进主峰了,里面传来她的喊声:“凌霖!快进来!玉虚宗的藏经阁没锁!”
凌霖赶紧跟上去,胖龟跟在后面,小短腿倒腾得飞快。路过拓跋星皖倒下的地方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布被风吹起个角,露出红裙的一角,像朵开败的花。
“走了,别看了。”钟广萍拉了他一把,“她自己选的路,不冤。”
凌霖点点头,加快了脚步。主峰里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混着周婧瑶的指挥声,还有弟子们的欢呼声。阳光从石缝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带,像条路,引着他们往前去。
胖龟突然停住,对着来路叫了两声,像是在告别。然后撒腿追上凌霖,小爪子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轻快得很。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