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血魔山的风里就裹着血腥味。凌霖刚把胖龟从药箱里揪出来——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去,正抱着颗灵草啃得欢,草汁溅得绷带全是绿点子。
“再乱啃药材,今晚就让周婧瑶用你壳子练阵盘。”凌霖点了点胖龟的脑袋,转身就看见青禾子扶着个断了胳膊的师弟冲进来,那师弟的袖子空荡荡的,血顺着伤口往下滴,在地上拖出条红痕。
“凌大夫!快!他的灵脉快断了!”青禾子急得声音发颤,高瘦的身子晃了晃,显然自己也带了伤。
凌霖没二话,拽过旁边的石凳让伤员坐下,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灵视之瞳里,那截断裂的灵脉像根被踩扁的软管,灵力正一点点往外漏。他摸出银针,刚要扎下去,就听见帐外“轰隆”一声炸响,紧接着是周婧瑶的喊声:“哎呀!阵旗又歪了!”
“别管阵法了!先把伤员送进来!”凌霖头也不抬地喊,银针精准刺入伤员肘部穴位,暂时锁住灵力。胖龟蹲在旁边的药碾子上,突然用爪子推过来个瓷瓶,里面是昨天剩的接骨膏。
“算你有点用。”凌霖拆开药膏,刚要往伤口上抹,钟广萍掀帘冲了进来,骨笛“小骨”在她手里蹦跶:“凌霖!拓跋星皖那娘们疯了!用幻术把自己人都绕进去了,她身边的弟子撞岩壁撞死三个了!”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浑身是血的邪派弟子被拖了进来,看服饰是玉虚宗的。其中一个还在胡言乱语:“火……好多火……师尊救我……”
凌霖皱眉:“邪派的也救?”
“废话!”钟广萍把骨笛往腰上一别,伸手就去解伤员的衣襟,“再怎么说也是两条命,总不能看着他们被幻境耗死。你看这伤口,是撞的不是打的,明显是被拓跋星皖坑了。”
凌霖没再反驳,转头招呼青禾子:“拿烈酒来!给他们醒醒神!”
胖龟突然“嗷”一声,窜到门口对着外面喷了口绿雾。凌霖探头一看,好家伙,拓跋星皖的幻术黑雾正往医帐这边飘,边缘泛着诡异的紫,沾到帐帘就烧出个洞。而黑雾里,几个玉虚宗弟子正互相砍杀,嘴里喊着“杀了这叛徒”。
“周婧瑶的阵法呢?”凌霖急得直跺脚。
“在那边!”钟广萍指着东侧,只见周婧瑶正抱着根阵旗转圈,裙摆被风吹得鼓鼓的,像个打转的陀螺,“她说要布个‘颠倒乾坤阵’,结果把自己转晕了!”
凌霖气得想笑,抓起桌上的药杵就往外冲,胖龟赶紧跳进他怀里。刚到帐外,就见柳残阳的长鞭带着血色灵力抽过来,目标正是周婧瑶。那姑娘还在转呢,根本没察觉危险。
“小心!”凌霖甩出药杵,正好撞在长鞭上。长鞭吃痛般缩了回去,柳残阳在黑雾里露出张阴沉沉的脸:“一个破大夫也敢插手?”
“总比你欺负小姑娘强。”凌霖把胖龟往周婧瑶怀里一塞,“抱着它!别再转了!”
胖龟突然对着柳残阳喷出绿雾,柳残阳猝不及防被喷了满脸,顿时“哎哟”一声,长鞭都掉了。黑雾里传来拓跋星皖的尖叫:“柳堂主!你怎么了?”
“瞎叫唤什么!”柳残阳的声音带着怒气,还有点含糊,“这乌龟喷的什么玩意儿?辣眼睛!”
凌霖趁机拽着周婧瑶往医帐跑,那姑娘还抱着胖龟发愣:“它……它的雾能破幻术?”
“回头再研究!”凌霖把她推进帐,转身就撞见个踉跄着跑来的嘉会宗弟子,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是被玉虚宗的法器所伤。
“凌大夫……我不行了……”弟子咳着血,手往怀里掏,摸出个油纸包,“这是林月师姐让我……给你送的灵米糕……”
凌霖鼻子一酸,接过油纸包时差点没拿稳。米糕还是热的,显然是刚做的。他把弟子扶到榻上,刚剪开他的衣襟,就听见帐外传来钟广萍的喊声:“凌霖!拓跋星皖的弟子全倒了!她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出去一看,拓跋星皖正被自己的黑雾裹着,红裙在雾里若隐若现,像团烧残的火。她身边的弟子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有被幻境折磨疯的,有互相砍死的,没一个好的。
“救不救?”钟广萍的骨笛“小骨”在她手里转着圈,“她昨天还放虫咬你呢。”
凌霖看了眼医帐里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又看了看在黑雾里挣扎的拓跋星皖,突然想起地球上的急救原则——救死扶伤,不分敌我。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断矛,拨开黑雾走过去。
“不想死就抓住矛!”
拓跋星皖愣了愣,伸手抓住矛杆时,指甲深深掐进木头里。凌霖把她往外拽,发现她的脚踝被黑雾缠住,像长了根黑色的锁链。胖龟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对着那锁链喷了口绿雾,锁链“滋啦”一声化了。
“这乌龟……”拓跋星皖被拽到医帐门口,看着胖龟的眼神复杂,“上次破我幻术的也是它?”
“先管好你自己。”凌霖把她推给钟广萍,“她中了自己的幻术毒,用清心草煮水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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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凌霖回到帐内,青禾子已经帮着处理完三个伤员。那个断胳膊的师弟醒了,正啃着林月送的米糕,看见凌霖就笑:“凌大夫,这糕比观里的好吃,林师姐说……说让你别太累。”
凌霖心里暖烘烘的,刚要说话,就见胖龟叼着块米糕跑进来,往那个胡言乱语的邪派弟子嘴边送。那弟子居然张嘴接住了,嚼着嚼着,眼神渐渐清明了些。
“嘿,还懂食疗呢?”凌霖笑着揉了揉胖龟的壳。这家伙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又叼起块米糕,摇摇晃晃往拓跋星皖那边挪——大概是觉得,刚救了人家,该讨点跑腿费。
帐外的厮杀声还在继续,玉虚魇的笑声、不可理喻道长的怒喝、周婧瑶偶尔的惊呼混在一起,乱得像锅粥。但医帐里却奇异地透着股烟火气,伤员的呻吟里掺着咬米糕的咯吱声,胖龟的爪子踩在药罐上发出叮当响,还有钟广萍给拓跋星皖喂药时的拌嘴声。
凌霖靠在石壁上喘了口气,看着这乱糟糟又活生生的一切。他想起刚穿越时,总觉得这修仙世界离自己很远,那些灵脉、灵力、正邪之分,都像看故事。可现在,掌心的血腥味,鼻尖的药香,还有胖龟尾巴扫过手背的痒意,都真实得让人心头发烫。
“凌大夫,又来伤员了!”青禾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凌霖直起身,拍了拍胖龟的壳:“走了,干活。”
胖龟“嗷”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壳子撞到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凌霖笑着跟上去,晨光从帐帘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拼出块亮堂堂的光斑,像极了地球上医院走廊里的灯。
这仗打得难,救得也难。但只要医帐里还有口气,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就总得接着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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