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龟把靳国华送的凝神草当玩具，正用爪子扒拉着往石缝里塞。这肥家伙大概觉得藏起来才安心，塞完还不忘用屁股把石缝堵严实，活像个偷藏零食的小孩。
“别塞了，那草要晒干了才能用。”凌霖蹲在旁边晒灵草药，手里翻着片月牙形的叶子，“昨天钟石想拿这草泡水喝，结果泡出碗绿得发暗的汤，喝一口差点把上个月的灵谷吐出来。”
胖龟充耳不闻，继续埋头塞草，小尾巴还得意地翘着。
周婧瑶在不远处摆弄迷阵，她这次学乖了，在地上插了四根竹竿，分别挂着东、南、西、北的木牌：“这次有标记，再弄错我就把胖龟藏的草全拔了。”
胖龟像是听懂了，立刻从石缝边挪开，缩到凌霖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那委屈样看得人直乐。
钟广萍抱着骨笛走过来，“小骨”突然哼了一声：“山下的天魔宫弟子撤了，刚才还看见他们背着包袱往南走，跟逃难似的。”
“撤了？”凌霖有点意外，“花葬雪没说啥？”
“谁知道呢。”钟广萍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说不定是觉得守着咱们没意思，又去找别的乐子了。”
正说着，钟石从城墙上跑下来，手里还攥着块啃了一半的灵麦饼：“真撤了！我数了，正好五十个人，一个没剩！”他把饼子往嘴里塞了塞，“张铁匠刚才还说要给他们的汤里加点巴豆粉，现在倒省了。”
众人听得直笑，心里却都松了口气。虽说知道这些人迟早还会来，但能清静一天是一天。
周婧瑶突然拍手：“太好了！他们撤了，我就能去矿脉那边布迷阵了！有了木牌标记，这次绝对不会迷路！”
她拎起装阵盘的布包就要走，却被钟广萍拉住：“急啥？先看看情况再说，万一这是他们的圈套呢？”
“能有啥圈套？”钟石抹了把嘴，“那帮人昨天还跟咱们山下的灵鸡抢食吃，看着就不机灵。”
话音刚落，放哨的年轻巫族突然大喊：“又有人来了！就一个，穿黑衣服，手里拿着块黑牌子！”
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钟飞跃从议事厅走出来，手里的骨雕刀还没放下：“一个人？不像是来找茬的。”
“不像才怪。”凌霖站起身，拍了拍胖龟的壳，“逆道天魔宫的人，哪有单独串门的道理？”
一行人快步走到山口，果然见个黑衣男子站在那里。他个子很高，脸膛黝黑，腰间挂着块巴掌大的黑木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赦”字，看着就透着股凶气。
“哪位是巫门门主？”男子开口，声音跟磨石头似的，硬邦邦的。
“我就是。”钟飞跃往前一步，“你是谁？找我有事？”
“花葬雪堂主座下，封无赦。”男子扬了扬手里的黑牌，“奉堂主之命，来给巫门传句话。”
“封无赦？”钟广萍皱起眉，骨笛“小骨”在她手里转了圈，“这名字听着就瘆人，不会是那个掌管‘无赦令’的家伙吧？”
封无赦斜了她一眼，眼神跟刀子似的：“正是。凡是被无赦令盯上的人，还没见过能活过三天的。”
凌霖在旁边听着，心里直犯嘀咕——这名字起得挺到位，看这架势，确实不像善茬。
“有话快说。”钟飞跃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们没时间跟你耗。”
“简单。”封无赦往前一步，黑牌上的“赦”字仿佛闪了下寒光，“堂主说了，正邪大战眼看就要打响，到时候天魔宫若是与正派开战，巫门必须无条件支持。”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出兵出人，听候调遣。若是敢阳奉阴违，或是偷偷帮正派，就别怪我们下无赦令——到时候，整个巫门，一个不留。”
最后四个字像冰锥，扎得人心里发寒。
钟石忍不住骂道：“你们也太霸道了！凭啥要我们……”
“钟石。”钟飞跃打断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我知道了。回去告诉花葬雪，巫门会‘遵守’约定。”
封无赦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痛快，愣了下才冷笑：“最好如此。堂主说了，别耍花样，天魔宫的眼睛无处不在。”
他说完转身就走，黑披风在风里甩得猎猎作响，那背影看着比刚才的五十个弟子加起来还让人压抑。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钟石才忍不住问：“门主，就这么答应了？那可是要跟正派开战啊！”
“不答应能咋办？”钟飞跃叹了口气，手里的骨雕刀被捏得咯吱响，“没听见他说无赦令？那玩意儿一旦发出来，不管你躲到哪，天魔宫的杀手都会追到底。咱们巫门这点人手，扛不住。”
周婧瑶的脸色也很难看：“可正派里有我爹，有明诒庄的人，还有天虚观的道长，他们都是好人……”
“战场之上，哪有绝对的好坏。”凌霖蹲下身，胖龟正用脑袋蹭他的手，像是在安慰，“天魔宫就是吃准了巫门没有实力反抗，才敢这么逼咱们。”
钟广萍攥紧了骨笛，“小骨”的声音带着怒意：“等我爹伤好点，咱们就去砸了他们的幽冥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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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冲动。”钟飞跃摇摇头，“现在硬碰硬就是找死。先答应着，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真开战，反正战场那么大，到时候想办法划水还不容易？”
“划水？”凌霖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比如假装被石头绊倒，或者灵脉突然‘堵塞’，总之就是帮不上大忙。”
周婧瑶也点头：“我可以在阵法上动手脚，表面看着威力大，实际上只能困住敌人一炷香，还能给正派留条后路。”
看着大家七嘴八舌地想办法，刚才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钟石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就故意把投石机的石头扔偏，砸天魔宫自己人身上！就说我眼神不好！”
“你本来眼神就不好。”钟广萍吐槽，“上次打靶，你把石头扔到自己脚边，差点砸断脚趾头。”
众人笑得更欢了，胖龟也跟着兴奋起来，从凌霖脚边爬出来，在地上转着圈，仿佛在庆祝想出了好主意。
钟飞跃看着眼前的景象，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下来：“行了，都别闹了。凌霖，你继续研究你的药，争取弄点能让人暂时‘灵力不济’的药粉；婧瑶，矿脉的迷阵还是要布，那是咱们的后路；钟石，去把城墙再加固加固，多备点石头……”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刚才的阴霾仿佛被风吹散了。
凌霖蹲在地上，看着胖龟又跑去石缝边扒拉凝神草，突然觉得这巫门就像这肥家伙——看着憨憨的，实则韧性十足。
就算被无赦令威胁，就算被逼着站队，大家也没慌了手脚，反而能笑着想办法应对。
或许这就是巫门的韧性吧。
没有大宗门的霸气，却有着野草般的生命力，不管多大的风雨，总能找到活下去的法子。
凌霖拿起片晒干的凝神草，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清香中带着点微苦。
就像他们现在的处境，看着难，却总有回甘的可能。
他把草药收进竹篮，又看了眼山口的方向。
封无赦带来的威胁还在，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他们有会划水的投石机手，有能弄反阵法的天才阵师，有会配“灵力不济”药粉的医修，还有一只关键时刻能卖萌的胖龟。
这么想想，好像还挺靠谱的。
凌霖忍不住笑了，伸手把又在塞草的胖龟抱起来：“走了，给你弄点灵龟食，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们‘挡枪’啊。”
胖龟似懂非懂，在他怀里蹭了蹭，小眼睛里满是单纯。
阳光下，黑石崖的石头墙泛着微光，仿佛也在无声地笑着，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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