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门的灵谷刚蒸好，就有人慌慌张张地闯进来。
是个负责放哨的年轻巫族，跑得满头大汗，灵槐木做的哨子掉在地上，滚到凌霖脚边。
“门、门主！”他扶着门框喘气，“盟、盟主他……”
钟飞跃正拿着块灵谷糕喂胖龟，此刻正抱着糕块啃得欢，闻言皱眉：“靳泽华咋了？难不成出关找我算账了？”
“不、不是……”年轻巫族咽了口唾沫，“老盟主他……冲击元婴失败，没、没挺过去！”
屋里瞬间安静了。
胖龟嘴里的糕块“啪嗒”掉在地上，小眼睛愣愣地看着众人。周婧瑶手里的阵盘差点滑落，钟广萍的骨笛“小骨”难得没吭声，连空气都像冻住了。
“你说啥？”钟飞跃的声音有点发紧，他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子晃了晃，“再说一遍。”
“老盟主在闭关洞冲击元婴，刚才灵脉爆了，整个山洞都塌了……”年轻巫族声音发颤，“靳国华师兄已经带人过去了，说、说要接任盟主之位。”
钟飞跃沉默了半晌，突然重重叹了口气。他没说啥，就是拿起桌上的灵谷糕，掰了一半塞进嘴里，嚼得很慢。
“爹……”钟广萍想说点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意料之中的事。”凌霖突然开口，他捡起地上的哨子，递给年轻巫族，“靳泽华年纪大了，灵脉早就有损伤，强行冲击元婴，跟拿鸡蛋撞石头没啥区别。”
“你咋知道？”钟广萍瞪他，觉得这时候说这话太冷血。
“上次在骨笛盟见过他一次。”凌霖解释，“他灵海边缘有裂纹，那时候就撑不了多久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动静。钟石跑进来，脸上沾着灰，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灵谷饼：“爹，靳国华派人来了，说让咱们去总坛，承认他这个新盟主，不然就……”
“不然就咋？”钟飞跃把糕块咽下去，抹了把嘴，“带兵打过来？”
“差不多。”钟石点头，“来的人还说，云护法和柳护法都表态支持靳国华了，就差咱们巫门了。”
“他们俩？”钟飞跃冷笑一声，“云无咎那老狐狸，柳残阳那杀人魔，向来谁强跟谁，靳国华给了他们啥好处？”
“不清楚。”钟石挠头，“不过听来的人说，云护法要在雾隐山立个‘无咎阁’，柳护法在断魂谷建了‘血影堂’，都说是骨笛盟分舵，其实跟自己立宗门没啥两样。”
凌霖听得直咋舌：“这是趁火打劫啊。靳泽华刚没，就全忙着分家了？”
“本来就是松散联盟。”钟广萍哼了一声，手里的骨笛“小骨”突然蹦出来：“柳残阳那家伙练的《血影神功》，杀人越多功力越强，他建血影堂，怕是想找借口到处杀人！”
“你咋知道？”凌霖好奇。
“我偷听过我爹跟老盟主聊天。”“小骨”声音压低，“据说柳残阳为了练功，屠过半个镇子的人，江湖人都叫他‘落日阎罗’，听着就吓人！”
周婧瑶突然皱眉：“雾隐山和断魂谷都在黑石崖附近，如果他们真建了宗门，咱们处境就危险了。”她拿出阵图，手指在上面点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得布上防御阵，至少能挡挡他们的先头部队。”
“你可别把阵眼搞反了。”钟广萍忍不住吐槽，“上次你在东边布的预警阵，结果西边来人了都没反应。”
“那是意外！”周婧瑶脸一红，把阵图往怀里塞了塞。
钟飞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用去总坛了。告诉靳国华，巫门跟骨笛盟没关系了，他爱当盟主当去，别来烦咱们。”
“爹，这行吗？”钟广萍有点担心，“靳国华本来就跟咱们不对付，现在他成了盟主，肯定会来找茬。”
“来找茬就打回去。”钟飞跃说得干脆，“咱们巫门虽然新，但手里的骨头硬。张铁匠打的骨笛，钟石搭的石头墙，再加上周丫头的阵法，凌大夫的医术，还怕他们不成？”
他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精神了。
钟石把灵谷饼塞进嘴里，拍了拍胸脯：“对！我这就去加固石头墙，再在墙根埋点碎石阵，保证让他们来了就摔个狗吃屎！”
“我去看看灵矿。”张铁匠不知啥时候进来的，手里还拿着个刚打好的铁骨笛，“得多炼点灵铁，给大伙儿的骨笛加层防护，省得被柳残阳那家伙的血影掌打碎了。”
周婧瑶也来了精神：“我现在就去布阵，这次我把东西南北都标上记号，保证错不了！”她说着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凌霖，你跟我去一趟，帮我看看哪个位置灵脉最旺。”
“我？”凌霖指了指自己，“我哪懂这个？”
“你有灵视之瞳啊。”周婧瑶拉着他就往外走，“能看到灵力流动，比啥都准。”
凌霖被她拽着往外跑，回头看了眼钟飞跃，后者冲他摆摆手，眼里带着笑意。胖龟跟在后面，小短腿倒腾得飞快，嘴里还叼着块没吃完的灵谷糕，活像个怕被落下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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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崖上一下子忙了起来。
钟石带着人加固石墙，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老远都能听见；张铁匠的铁匠铺冒出黑烟，灵铁锻造的声音“哐哐”响；周婧瑶拉着凌霖在崖边转悠，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啥，时不时抬头问凌霖：“这里灵力是不是比刚才那边强点？”
凌霖被她问得头大，只能凭着灵视之瞳乱指：“嗯……这个方向看着亮堂点，应该是灵脉旺的地方。”
其实他看到的“亮堂”，是太阳照在石头上的反光。
胖龟在旁边捣乱，一会儿用爪子扒周婧瑶画的阵图，一会儿追着蝴蝶跑，结果不小心撞到块石头上，把自己撞得四脚朝天，半天翻不过来，看得众人直笑。
忙活了大半天，太阳快落山时，才稍微歇下来。
钟飞跃让人杀了只灵鸡，炖了锅香喷喷的鸡汤。大家围坐在石头桌边，捧着碗喝汤，虽然知道外面可能有麻烦，但没人提，气氛反倒比平时还热闹。
“凌大夫，多喝点。”钟飞跃给凌霖舀了勺鸡汤，“这灵鸡是李老栓养的，平时精得很，今天被胖龟追得慌不择路，一头撞树上晕了，正好给咱们加菜。”
胖龟好像听懂了，把头埋进碗里，假装没听见。
“对了爹，”钟广萍喝了口汤，“云无咎和柳残阳真会来找麻烦吗？”
“不好说。”钟飞跃放下碗，“云无咎那家伙阴险得很，说不定会先来试探试探；柳残阳就不好说了，那疯子说不定哪天高兴了，直接带兵冲过来。”
“那咱们得早做准备。”周婧瑶放下碗，从怀里掏出阵图，“我今天布的预警阵，只要有人靠近黑石崖三里地，就会发出警报，就是……”她有点不好意思，“警报声可能有点奇怪，我用的是灵鸟哨子改的，听起来像鸭子叫。”
众人想象了一下，敌人都快打过来了，警报声却是“嘎嘎嘎”的鸭子叫，忍不住都笑了。
凌霖笑得最欢，结果被鸡汤呛了一下，咳嗽半天。胖龟赶紧用爪子拍他的背，拍得还挺用力，差点把他拍得再呛一口。
夕阳把黑石崖染成了金红色，远处的雾隐山和断魂谷隐在暮色里，像两只蹲在暗处的野兽。
但黑石崖上的笑声，却比平时更响亮。
凌霖看着眼前这群人，突然觉得，就算真有麻烦来了也没啥可怕的。
巫门虽然新，规矩也简单，甚至连块像样的牌匾都还没挂起来，但这里的人心里都亮堂，知道自己要护着啥，要守住啥。
就像钟飞跃说的，手里的骨头硬，心里的底气就足。
至于靳国华的骨笛盟，云无咎的无咎阁，还有柳残阳的血影堂，爱咋折腾咋折腾去。
反正巫门就在黑石崖上，有灵谷吃，有灵茶喝，有胖龟捣乱，还有周婧瑶那总摆错方向的阵法，日子过得踏实又热闹。
真要打过来，大不了就跟他们干一架。
凌霖喝了口鸡汤，觉得味道比天虚观的灵鸡汤还香。他看了眼旁边正跟周婧瑶抢最后一块灵鸡肉的钟广萍，又看了看被胖龟扒着裤腿要吃的钟飞跃，突然觉得，这趟黑石崖没白来。
至少，见识到了啥叫真正的“分家”——不是吵吵闹闹抢东西，而是踏踏实实建新家。
至于以后的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实在不行，还有周婧瑶那“嘎嘎嘎”的预警阵呢，听着就喜庆，说不定能把敌人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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