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斯里德把分身送回了原来的城堡,小心翼翼得像在安置一件易碎的珍宝。而他自己,真正的本体,则留在了命运之神的宫殿里,一屁股坐在那孤独的王座上,开始了他漫长的守夜人生活。他得观察着命运的轨迹,像个监控室里的保安,必要的时候要插手帮一把。但麻烦的是,他想要再制造一个分身来照顾弟弟的时候,死活捏不好最核心、最醇厚的那部分——心。
他对命运的轨迹一知半解,但对生命本身有点开窍。所以他造出来的这个分身,身上到处是奇奇怪怪的毛病,时不时就抽风一下。安斯里德努力回想自己这辈子经历过的事儿,把那些不好的、阴暗的、负面的东西全都磨平了,用一缕神的意志硬是从自己灵魂里撕下来一小片杀戮魂魄,跟撕膏药似的,疼得他自己都龇牙咧嘴。然后他把这玩意儿塞进了新分身的身体里,那个人造的生命就“唰”地睁开了眼睛。
“你给我记住,”安斯里德盯着这个眼神冰冷的新分身,一字一顿地交代,“你的目标就是照顾好我弟弟,就是原来那个分身。还有,千万别暴露你骨子里那股杀戮本性,别把我弟吓坏了。”
这新分身刚出厂,脑子里干净得跟白纸似的,完全不懂啥叫人情世故。安斯里德又急急忙忙把他送走,没来得及教他啥是感情、啥是温柔,他就直接被扔回了分身的领地——也就是安斯里德原来那个破城堡。这杀戮分身一看到真正要照顾的人,立马摆出一副死人脸,冷得跟冰块似的。因为这时候他压根不知道啥叫情感,啥叫心疼,就觉得完成任务就行,表情管理啥的完全不存在。
于是他就一脸冷冰冰地走了过去,脚步沉重得跟坦克似的。而安斯里德的本体呢,注定只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通过命运的丝线远远看着。除非他放弃杀戮神的传承,或者选择跟分身合体,再不然就得丢掉命运之神的传承才能回去。这三个选项,哪个都他妈的要命。
分身和杀戮分身一见面,气氛瞬间紧张得能点着火。分身看着这个满身杀气、眼神冰冷的家伙,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掌心。杀戮分身可没那么多废话,直接动手了。但他毕竟有安斯里德给的那一缕意念镇着,所以没下死手,只是“砰”地一声把分身按在了墙上,动作粗暴得跟挂一幅画似的,差点没把分身肺里的空气都挤出来。
“听好了,”杀戮分身的声音硬邦邦的,像石头砸在铁板上,“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强者才配生存,弱者就该被淘汰。你要想活下去,就得给我振作起来,别跟个软脚虾似的。”
他的动作非常硬,非常干脆,但又不至于真的掐断分身的脖子,力道控制得刚刚好——能把人制住,但不会弄伤。分身被按得动弹不得,后背死死贴着冰冷的墙壁,心里又惊又怕。他看着这个拥有杀戮意念的分身,感觉哪儿都不对劲——这家伙身上有哥哥的味道,有哥哥的力量,但就是没有哥哥那种温柔,那种能把人心都暖化的温柔。
“我哥呢?”分身终于憋不住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真正的哥哥……去哪儿了?”
他不死心,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怕捅破什么窗户纸。但心里头那个疑团越滚越大,压得他喘不上气。杀戮分身没回答,只是松开了手,让他滑落在地,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没办法,分身只能勉勉强强地跟这个硬邦邦的替代品待在一起。但这种感觉啊,简直糟透了——就像你本来有个特别爱你的人,天天把你捧在手心里,突然有一天他不见了,给你扔过来一个替代品。这替代品功能齐全,能保护你,能照顾你,但就是没有那份让你心里暖洋洋的爱意。
这不怪安斯里德。他虽然相信自己的分身有能力自保,但心里实在没底,还是慌得很。所以他才制造了这么个杀戮分身,希望培养弟弟那种男孩子的硬气,那种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能站得住脚的本能。但他又怕忽视了弟弟的情感需求,所以在那一缕杀戮魂魄里,还硬是塞了一点点的温柔进去——虽然这点温柔在杀戮分身看来,可能连他自己都感知不到。
分身每天都跟这个冷冰冰的“哥哥”待在一起,吃饭、睡觉、训练,样样不落。可他就是觉得哪儿都不对劲。吃饭的时候,杀戮分身会把最好的肉夹给他,但一句话不说,只顾着自己扒饭;训练的时候,杀戮分身会把他摔在地上,再用硬邦邦的语气说“起来,再继续”;晚上睡不着了,杀戮分身就坐在床边,像个雕塑一样守着他,但从来不会像真哥哥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没事,哥在”。
分身心里苦啊,苦得跟吞了黄连似的。他有时候会趁杀戮分身不注意,偷偷溜到城堡的顶楼,坐在安斯里德以前最喜欢坐的那个位置上,望着远方发呆。他知道哥哥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可这种“看着”跟在身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一种被扔在半路上的感觉。
而远处的安斯里德,通过命运的丝线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揪得慌。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很混蛋,把弟弟扔给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但他没办法,他必须让弟弟学会坚强,学会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活下去。这种教育方式有缺陷,很匆忙,甚至可能适得其反,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杀戮分身似乎也感觉到了分身的失落和抗拒。他开始尝试改变,虽然笨拙得可笑。有一天,他居然从街上买了个糖果回来,硬邦邦地塞进分身手里,说了句:“甜的,吃了心情好。”那语气,跟他刚学会说话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别扭得要死。
分身拿着那颗糖,看着杀戮分身那张努力想做出“温柔”表情但怎么看怎么吓人的脸,突然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他把糖纸剥开,把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可心里还是苦的。
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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