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分身笑着问，那笑容里带着点讨好的贱兮兮的劲儿，又带着点认真，跟个小孩儿死皮赖脸讨糖吃似的，眼睛都亮了，像两只小灯泡突然通电：哥，话说你那个金色头发的本体啥时候能给我复活啊？就那个特牛逼、特威风、一出场能闪瞎人眼的那个。我现在是真想要那个本体了，果然啊，东西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才知道那玩意儿有多稀罕，多管用。
安斯里德当场就蒙了，脑子一声，像被雷劈了，劈得外焦里嫩的，CPU都干烧了。这怎么又他妈扯到本体的事情上去了？自己那个千年老本体早就不在了，上一次被神界那帮老不死的围攻，打得连灰都不剩，烟消云散，骨头渣子都没剩下，早就成了神界的传说，成了历史书上一行不起眼的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世上？上一次安斯里德复活自己的本体就已经很艰难了，几乎是托孤，把分身托付给这个托付给那个，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差点没把自己折腾死，搞得自己半条命都没了，法力倒退了三千年。如果这一次再把本体找来，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神界还不得翻了天？还不得大乱套？还不得再来一次诸神之战？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特别长，特别无奈，像要把这几千年的委屈都叹出来：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想告诉你，我要潜心钻研法术和你的本体，麻烦你送我去另一个时空，因为我想变得更强，也变得更成熟。上一次和你的金色头发的那个……嗯……老爷爷吧，相处的虽然不是太好，但是也不是太差。虽然他说话硬邦邦的，跟块石头似的，动不动就训人，张嘴闭嘴都是道理，跟个老学究一样，但是本事确实大，确实牛逼，确实让人服气。我想学远古秘法，想变得跟他一样强，一样威风，一样能让整个神界都抖三抖。
安斯里德当场懵住了，心想自己最初的那个本体确实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甚至一抬一根手指都会有无穷无尽的威严，连空气都得抖三抖，连空间都得裂个缝。但是练习远古之力就意味着要分开，要忍受无尽的孤独和痛苦，要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闭关几千年，不见天日，不与人言，跟个活死人一样。但他看着分身坚定的眼神，像小狼崽子盯上了猎物，那种渴望和执着让他心软了。他还是给他讲了，尽量放平了声音说，尽量把自己的情绪拉得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一点波澜都没有，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你要是真想去的话，有一个远古之地，那里的远古之地都存在着人的第一世，就是人最初的样子，也包括我的本体，我的拥有灵魂的，拥有灵魂之力的，还有现在的。但是进入那里有一个条件，抹去情感。就是把你的感情，你的记忆，你的爱恨情仇，全都抹得干干净净，跟格式化似的，跟恢复出厂设置一样，像把手机刷机，刷成白板，变成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了。
分身愣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法定住了，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忘了，连眼珠子都不转了，像一座雕塑。他突然意识到，变强是有代价的，而且这个代价大得吓人，大到他有点承担不起。他想起和哥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些喝酒闹事的夜晚，想起那些互相拌嘴的日常，想起安斯里德喂他吃蛋糕时的温柔，想起他发疯时抱着尸体跳舞的疯狂。如果这些都抹去了，他就算变得再强，又有什么意义？他还是他吗？还是哥哥认识的那个分身吗？还是安斯里德愿意用命去换的那个弟弟吗？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能这么愣愣地看着安斯里德，看着这个为他付出了一切的哥哥，看着这个现在还要为他指一条荆棘之路的哥哥，看着这个即使疯了也还记得他、爱他、护着他的哥哥。他突然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变强就能解决的，有些情感，不是抹去就能放下的。
安斯里德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古井，但深处却藏着无尽的悲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不值，觉得划不来，觉得失去了自己。但这就是远古之地的规矩，想要得到，就必须失去。你想要我的本体，想要那份力量，就得付出代价。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不去，选择留下来。留下来陪我，陪我继续疯，继续闹，继续在这破神界里搅和。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但你要想清楚，一旦你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可能就真的变成另一个人了。到时候，我可能就不认识你了。
分身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选择比死亡更可怕。死亡是一瞬间的事，选择却是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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