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住,那时候安斯里德蹲在分身面前,手里捏着一团淡蓝色的法力,像捏着团毛线球,还拿在手里掂了掂,一定要这样用。你一个人在家,我又不在,就把门锁上,像这样——拧半圈,再转一下,咔哒一声,就死死扣住了,神仙都踹不开。
知道啦。分身乖乖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还补了一句特别天真的话,这样就能挡住坏人了,对不对?那小模样别提多招人疼了。
那场面温馨得跟人间普通父子似的。安斯里德摸着分身的脑袋,笑得像个人类老父亲,眼神软得能滴出水来。最初的目的就是怕分身受欺负,怕他一个人在宫殿里遇到危险,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谁他妈能想到呢?
好在安斯里德的杀戮之力够猛,硬生生把腐蚀锁链给啃断了——对,就是,像野兽磨牙似的,用杀戮气息一口一口把锁链咬得稀烂。那过程痛苦得他想骂娘,每咬一下,腐蚀剂就往他灵魂里钻一点,跟硫酸泼在伤口上没两样。他一边龇牙咧嘴地挣脱,一边在心里把杀戮之神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等终于能动了,他冲到门前,却发现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三分钟,也可能三小时,时间在这里变得特别他妈的难熬——门一声,自己弹开了。
不是被人推开的,是法术自己失效了。那边没力量维持,锁扣一松,门就开了,像根破弹簧,毫无尊严地弹开了。
安斯里德宁可门死死锁着,宁可自己把拳头砸成肉泥、把指骨砸断了把门砸开,那样至少说明分身还有力气维持法术,还有力气跟他较劲。可希望和失望永远就只在这一瞬间。门开了,意味着那边没动静了,人可能已经凉了,可能连最后一口气都没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去的,脚步踉跄得像喝了两斤假酒。
争斗还在继续,但分身的部分已经结束了。杀戮地狱之神蹲在高空,像检查猪肉新不新鲜似的,用手指戳了戳分身的脖子,确认没脉搏了,还嫌弃地甩了甩手上的血。然后直接拎起尸体的衣领——对,尸体,都不能叫身体了,那是一具还有余温但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从万米高空往下扔,像扔一袋厨余垃圾,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尸体在空中翻滚,手脚还条件反射地抽抽了两下,像离了水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然后——
那声音闷得像西瓜从二十楼砸在地上,又脆得像骨头碎成渣子混着泥。安斯里德冲出去的时候,法术失效的延迟让他没赶上扔的那一瞬间,但他赶上了更糟的,糟到他宁可自己瞎了。
他看见两位神——死神和杀戮之神——正踩着分身的尸体,像踩一块擦脚垫,大摇大摆地踩了过去,那姿势别提多业余多粗暴了,跟俩地痞流氓踩仇人的尸体泄愤没两样。
死神先踩的,他抬起脚,瞄都没瞄准,一脚踩在胸口,一声,肋骨塌下去一块,还碾了碾,像在试试这骨头脆不脆。他重心不稳,差点滑倒,趔趄了一下,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血还没流干,真他妈滑。
杀戮之神接着踩,他更他妈的菜了,抬脚的时候晃晃悠悠,一脚踩在手上,五根手指被踩得朝天翻折,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像鸡爪子被开水烫过又泡发了。他踩完还觉得不解气,又跺了一下,结果脚一滑,差点摔个狗啃屎,嘴里嘟囔着:操,这什么破地儿,连个尸体都摆不平。
安斯里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两个神笨拙得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却用最残忍的方式亵渎着他最珍贵的人。分身的头歪向一边,嘴巴张着,口水混着血淌出来,眼睛倒是闭上了,可姿势都没摆好,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像个被玩坏了的破布娃娃,被人随手扔在地上踩两脚还得骂一句真他妈碍事。
尸体已经凉透了,凉得跟停尸房里的冻肉似的,体温消失得快得吓人。血在地上淌成一滩,被两位神踩得稀烂,混着泥土,变成了暗褐色的泥浆,还冒着热气,像刚出炉的劣质浆糊。
安斯里德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停了,停得跟分身一样,再也不会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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