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霄停下了脚步。
她那一身翠绿色的仙裙在风中轻轻摇曳，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错愕。
大姐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当真只是人皇”？
“大姐，你方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帝辛虽有人皇气运加身，威势骇人，但也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
“即便有些许神异，又怎会让大姐你生出‘不似人皇’的感慨？”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那帝辛身上，莫非还有什么我们没瞧出来的隐秘？”
在琼霄看来，帝辛确实霸道，确实自信。
但这顶多算是一个稍微强硬些的凡间君王罢了。
碧霄也凑了上来，挽住云霄的手臂，撇了撇嘴。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个人皇嘛。”
“虽然气势是足了点，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看啊，就是这人道气运加持的太厉害，让他显得与众不同罢了。
“还说什么‘我一人足矣’。”
“那可是连我们都要小心翼翼，甚至不敢触碰的人道气运洪流。”
“他一个修炼没多久，又刚刚即位的人皇，拿什么去引导？”
“依我看，到时候他不被气运撑爆，都算他命大。”
十天君跟在身后，虽未插话，但面上的神情，显然也多是赞同碧霄的看法。
人皇太狂了。
狂得甚至有些无知。
云霄缓缓摇头，视线依旧没有从那座雄伟的宫殿上移开。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答妹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不一样的。”
“你们没感觉到吗？”
“那不是单纯的帝王威严，也不是气运加身带来的压迫感。”
琼霄和碧霄对视一眼，皆有些茫然。
云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试图描述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那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
“他面对我们，没有敬畏，没有拉拢，只有平等的审视。”
“仿佛我们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仅此而已。”
“这份自信，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从真灵深处透出来的。”
“一个未跨过仙凡之境的凡人，哪怕是人皇，怎会有这般心性？这般气魄？”
听完云霄的描述，众人陷入了沉思。
他们之前只是觉得帝辛气度非凡，令人折服，却未曾像云霄这般，想得如此深远。
此刻被点醒，再回想方才在大殿中的一幕幕，众人心中皆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啊！
面对他们十二个大罗金仙，其中还有云霄这位准圣，一个凡人，凭什么能那般从容？
凭什么敢说出“引导气运，孤一人足矣”这等豪言？
那不是狂妄，而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
就好像，引导人道气运这件在他们看来困难无比。
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的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抬抬手那般简单。
秦完眉头紧锁，沉声道。
“云霄师姐所言，我亦有同感。”
“这位人皇，确实处处透着诡异。”
“我等修道无数元会，什么样的天骄人杰没有见过？”
“但从未有一人，能给我这般深不可测的感觉。”
碧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家伙有点邪门。”
“刚才在大殿里，虽然他没动用法力，但我总觉得有一股冷飕飕的风往脖子里灌。”
“就像是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
赵江也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我也察觉到了。”
“那种压迫感，并非来自修为，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仿佛我们这些修道有成的仙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稍大些的蝼蚁。”
这种感觉很糟糕。
让他们这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仙人，感到极度的不适。
但同时，也让他们对这位人皇，产生了一丝敬畏。
云霄见众人都已明白其中的利害，便不再多言。
她挥了挥衣袖，将那种压抑的气氛驱散了几分。
“好了，这些事情，暂时与我们无关。”
“无论他是不是大能转世，无论他有什么底牌。”
“现在的他，是我们的盟友，也是我们的雇主。”
云霄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语气变得严肃而郑重。
“我们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
“那就是把这座大阵，布好。”
“不仅要布好，还要做到极致！”
“完美无缺！”
琼霄不解地问道。
“大姐，既然他那么厉害，我们随便布个阵法配合一下不就行了？”
“何必还要如此费心费力？”
“糊涂！”
云霄轻斥一声。
“正是因为他厉害，我们才更要全力以赴。”
“他既然敢夸下海口，独揽引导气运之责。”
“那若是到时候气运引入，阵法却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崩毁。”
“丢的是谁的脸？”
“是他的人皇颜面？”
“不。”
云霄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股属于截教弟子的傲气。
“若是连布阵这等分内之事都做不好，丢的不仅是我等十三人的脸。”
“更是整个截教，是师尊他老人家的脸面！”
“世人会说，截教弟子无能，连一个人皇提供的力量都接不住。”
“通天教主的阵道真传，不过是个笑话！”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心头。
是啊。
这已经不仅仅是帮人皇布阵那么简单了。
这更是一场关于截教颜面的较量。
人皇把最难的部分扛下了。
那是“力”的极致。
那他们就要在“技”的层面，做到极致。
绝不能让人族看扁了！
绝不能让师尊蒙羞！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皆是一凛。
没错，他们代表的是截教！
“师姐教训得是！”
十天君齐齐躬身，面色涨红，那是羞愧，更是被激起的斗志。
“我等险些误了大事。”
秦完对着云霄一拱手，郑重道。
“我等必将倾尽所学，将此阵打造得固若金汤，绝不堕了截教威名！”
碧霄挥舞着小拳头，满脸的不服输。
“哼！不就是接住那点气运吗？”
“我就不信，凭我们十三人联手，还布不出一个完美的阵法！”
“一定要让那个人皇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
看着众人被激起的斗志，云霄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回去推演阵图。”
“既然人皇有此气魄，那我们也不能弱了截教的名头。”
“这次布阵，不再保留。”
“务必要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每一个变化都推演到极致。”
“我要让这座朝歌城，真正成为仙神禁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