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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在武道世界成圣》正文 第403章 大君

    九轮太阳裂开的缝隙中,金色光流如天河倒灌,倾泻而下,将整片废墟平原染成一片辉煌。大地震颤,地脉翻涌,无数断裂兵柱自尘土中拔地而起,环绕祭坛组成古老阵法,发出低沉嗡鸣,仿佛远古战鼓重响人间。

    陈庆握着那杆铭刻“天工”二字的黑枪,只觉一股浩瀚意志顺着枪柄涌入识海,不是压制,而是交融??如同久别重逢的兄弟,彼此相认,无需言语。

    他的身体在变化。

    皮肤之下,隐约浮现出金属纹路,如同血脉般随心跳搏动;双目深处金芒流转,竟能窥见空气中游离的“兵气”??那是万器残魂所化的无形之息,平日凡人不可见,唯有真正兵主方可感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五指微曲,惊蛰枪随之轻颤,仿佛血肉相连。

    “我不是拥有了它。”他喃喃,“我是终于……找回了它。”

    第九影缓缓消散,化作一道金光没入眉心,留下一句回荡不绝的话:

    **“九枪归一,非以力夺,乃以心召。汝既舍八执,留一念不灭,方得真形。”**

    孟倩雪站在阶梯边缘,望着眼前这一幕,心头震撼无以复加。她曾以为陈庆不过是个运气极好的杂役弟子,靠着奇遇步步登天;可如今她才明白,命运从不会无缘无故垂青一人。他走过的每一步,承受的每一次屈辱与痛苦,都是为今日觉醒所埋下的火种。

    “你变了。”她轻声道。

    “是。”陈庆点头,“但我还是我。”

    话音落下,他猛然抬头,目光穿透层层岩壁,直抵地底最深处??那里,有一座沉睡万年的巨大宫殿正缓缓苏醒,其形如鼎,其势如狱,四周插满断裂神兵,中央高台之上,静静悬浮着一尊三足两耳的青铜巨鼎!

    **天工鼎。**

    传说中,匠皇一族以此鼎炼制万器,熔星辰为锋,锻法则为脊,铸出可弑神之兵。而今,随着九轮太阳开启,鼎身上的封印符文逐一崩解,每碎一道,便有一道兵魂冲天而起,在虚空中嘶吼咆哮,似在庆祝自由,又似在哀悼过往。

    “它要彻底开启了。”守匠老者低声说道,语气竟带几分悲怆,“一旦天工鼎现世,天地兵气将失衡,所有兵器都将产生灵性躁动,世间必将掀起一场‘兵乱’??刀会杀人,剑会自斩,盾会背主……万物皆兵,亦万物失控!”

    “那为何还要唤醒它?”孟倩雪变色。

    “因为必须有人掌控它。”老者望向陈庆,“否则,当鼎中积蓄万年的‘兵源之力’爆发,整个武道世界都将沦为铁与火的炼狱。”

    陈庆沉默片刻,忽然迈步向前。

    台阶已尽,前方是一道横跨深渊的石桥,桥下不见底,唯有无数兵魂盘旋飞舞,发出凄厉长吟。每一脚踏下,桥面都会浮现一行铭文,记录着历代试图接近天工鼎者的结局:

    > “东荒李玄,持神兵而来,欲夺鼎权,卒于第三阶,兵反噬主。”

    > “北冥女帝,统百万军临,以战意叩关,败于第七阶,魂碎兵冢。”

    > “太一上宗祖师,悟‘器心之道’,行至第十二阶,终因不忍毁枪,自断道途,封山百年。”

    直到最后一行,字迹崭新如刻:

    > “第九子,入此门时,无枪在手,唯心一念。过十三阶,登鼎前,封鼎三千年,自此兵隐天下。”

    “原来……上一次关闭天工鼎的人,就是我的前世。”陈庆低声说道。

    他一步步踏上石桥,惊蛰枪横于肩头,身后八道虚影虽已融合,却仍有余韵跟随,如同护法战灵。每当他前行一阶,体内兵心便跳动一次,与天工鼎产生共鸣,仿佛父子相呼。

    第十阶时,异变陡生!

    鼎中骤然喷出一道“兵煞”,化作千军万马之形,手持各式神兵杀来!刀光如雪,枪影如林,箭雨蔽空,竟是将万年来所有死于兵戈下的亡魂尽数召唤而出!

    “这是‘兵劫幻境’!”守匠大喝,“唯有真正主宰过生死之战、驾驭过万器之心者,方可通过!若心志动摇,立毙于此!”

    陈庆不退反进,猛然跃起,惊蛰枪划破长空,一声暴喝响彻深渊:

    “我陈庆,自幼苟且偷生,畏首畏尾!可自今日起,我不再避战,不再逃命!若天不容我持枪,我便打碎这天;若道不许我护人,我便逆了这道!”

    枪出如龙,撕裂幻影千重!

    每一击,都不再是单纯的力量释放,而是“意”的具现??他将自己这些年压抑的愤怒、隐藏的不甘、深埋的责任感,尽数灌注于枪尖!

    “这一枪,为我母病逝时无人救!”

    “这一枪,为我跪求医馆却被逐出门外!”

    “这一枪,为霍秋水替我挡下执法堂追杀!”

    “这一枪,为洛承宣拼死断后却不曾后悔!”

    四枪连出,天地变色!

    那些幻化而出的兵魂竟在半空中顿住,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震慑,纷纷低头,让出道路!

    第十三阶,终至。

    石桥尽头,天工鼎近在咫尺,鼎口缭绕着一团混沌光球,正是“兵源核心”??汇聚万器本源、可重塑天地兵道规则的终极力量!

    就在此刻,鼎身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白衣胜雪,面容冷峻,赫然是另一个“陈庆”!

    但此人不同之处在于,他眼中无光,脸上无表情,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死寂般的机械气息。他手中也握着一杆惊蛰枪,却是纯白之色,枪身铭文为“律”。

    “你是谁?”陈庆皱眉。

    “我是你放弃的‘苟道’所化。”白影开口,声音冰冷,“你立誓不再逃避,将那份本能献祭于井,我便是由此诞生的‘弃心之体’。我代表理性、计算、生存至上??没有感情,只有最优解。”

    他说完,抬枪指向陈庆:“你要掌控天工鼎,就必须击败我。因为真正的兵主,不仅要能冲锋陷阵,更要能在万军之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若你胜我,则证明你已超越‘情绪驱动’,可掌万器平衡;若我胜你,则说明你仍不够冷酷,不配为王。”

    陈庆看着对方,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他点头,“我确实需要一个能冷静判断的自己。但你也错了。”

    “哦?”

    “因为我从未否定‘苟’的意义。”陈庆缓缓举枪,“那不是懦弱,是智慧。是在实力不足时的蛰伏,是在绝境中的忍耐。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正是因为曾经那个会逃跑、会装傻、会低头的我活了下来。而现在??”

    他眼神骤然凌厉:

    “是我带着他的意志,站在这里,挺枪而战!”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出手!

    白影动作精准到极致,每一招都卡在最佳角度、最短距离、最小消耗,如同精密机关运转不休;而陈庆则气势如虹,枪意奔放,融合八影情感后的一击,蕴含着人类独有的决绝与热血!

    “轰!!!”

    双枪相撞,空间炸裂!

    第一击,平分秋色。

    第二击,陈庆肩头被划出血痕,但他嘴角反而扬起。

    “你很强,完全理性的确可怕。”他抹去鲜血,“可你不懂??有时候,明知必死还要上的冲动,才是人之所以为人。”

    第三击,他不再防守,主动迎上白影长枪,任由枪尖刺入左胸,同时右手惊蛰枪狠狠贯穿对方咽喉!

    “你输了。”他喘息着说,“因为你不知道……有些事,值得用命去换。”

    白影瞳孔微缩,随即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恭喜你。”他声音渐弱,“你终于……完整了。”

    身躯化作点点白光,融入陈庆体内。刹那间,他对“兵道”的理解再度升华??不再只是情感或理智的单一方面,而是二者交融,刚柔并济,动静合一。

    天工鼎发出一声悠远长鸣,鼎口混沌光球缓缓降落,停在他面前。

    “接受吧。”守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要将手伸入其中,你便可继承‘匠皇遗权’,成为新一代兵主,掌控万器法则。”

    孟倩雪紧张地看着他:“你真的要这么做?一旦接受,你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陈庆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单膝跪地,将惊蛰枪横捧于前。

    “孟倩雪,我不是为了成神成圣而来。”他仰头望着她,“我是为了守护某些东西。若有一天我迷失于兵魂之声,忘了自己是谁,请你拿着这杆枪,指着我的喉咙,问我一句话??”

    “什么话?”

    “问:‘你还记得三年前玄阳峰下,那个只会苟且的少年吗?’”

    孟倩雪怔住,眼眶竟有些发热。

    她伸手接过惊蛰枪,重若千钧。

    “我答应你。”她声音坚定。

    陈庆起身,再无犹豫,伸手探入混沌光球!

    刹那间,无穷信息洪流灌脑!

    他看到了未来的画面:

    ??西域战火纷飞,一国以天工鼎残图制造“机关大军”,屠城千里;

    ??东海浮岛升起万丈兵塔,有强者欲集九枪重铸惊蛰,挑战天道;

    ??南疆密林中,原始部落唤醒上古兵灵,引发兽潮;

    ??就连真武院内部,也有高层暗中研究“活器改造”,试图批量培育“人兵”……

    而他自己,则站在风暴中心,手持黑枪,背对苍生,独自面对天罚雷劫。

    “这就是……代价?”他心中明悟。

    但他依旧选择了接受。

    因为他也看见了另一些画面:

    ??边境孤儿拿起他赐予的“心兵石”,第一次感受到武器的温度;

    ??被压迫的矿工举起简陋铁镐,对抗奴役他们的机关兽;

    ??一名少女挥舞着他留下的枪诀残篇,击退强敌,保护全村;

    **兵器本身无善恶,关键在于执兵之人。**

    “我不做神皇,不做主宰。”他在意识深处立誓,“我只为天下持兵者,争一口公道之气!若有朝一日我堕为暴君,自有后来者,以枪诛我!”

    誓言落定,混沌光球轰然炸开,化作亿万光点洒落人间!

    天工鼎缓缓沉入地底,重新封印,只留下一缕本源缠绕惊蛰枪,使其通体转为墨玉之色,枪尖隐隐浮现“仁”“义”“信”三字古篆。

    与此同时,九轮太阳逐一熄灭,唯独那道裂痕最深的太阳,依旧悬于天际,散发柔和金光,照耀四方。

    外界,各大势力仍在争夺核心区域资源,殊不知真正的变革早已发生。

    数月后,江湖传出一则传闻:

    西北荒原出现一名黑袍枪客,不显真容,专斩欺压百姓的权贵与伪君子。他不出则已,一出必杀,且每战之后,总会留下一句话刻于石上:

    **“此枪为民所执,非为王者所私。”**

    有人称他“兵圣”,有人唤他“械祖”,更多人叫他??

    **“惊蛰先生”。**

    而在真武院深处,一座新建的碑林之中,新增了一块无名黑碑,碑前常年供奉一盏青铜灯,灯火不灭。

    灯下刻字:

    > **“苟者,非怯也,待时也。**

    > **蛰者,非藏也,蓄势也。**

    > **一朝雷动天地,万器为之共鸣。”**

    风起,灯焰摇曳,仿佛回应着某个遥远时空的呼唤。

    某夜,柳红绡路过碑前,忽见灯影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回头,却空无一人。

    唯有风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