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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在武道世界成圣》正文 第402章 九黎

    九轮太阳之中,那道金色裂纹如蛛网般缓缓蔓延,仿佛天穹之上被人用无形之笔划下了一道预言。陈庆凝望着那轮异变的太阳,心头沉甸甸的,如同压着整座太一都的重量。他手中紧握玉简,那一句“第九枪,在汝心中”反复回荡于识海深处,竟与青铜残片的震颤隐隐共鸣。

    孟倩雪站于他身侧,未再言语,只是静静望着远方废墟中起伏的地脉轮廓。风沙掠过她苍白的脸颊,吹起几缕青丝,像极了三年前玄阳峰比武台上,她败北后转身离去时的模样??倔强、孤冷,却藏不住眼底那一丝不甘与疑惑。而今,那疑惑仍未散去,只是换作了另一种情绪:敬畏。

    “你不怕吗?”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

    “怕什么?”

    “怕自己不是人。”她说,“怕你的影子会说话,怕你的枪会认主,怕某一天醒来,发现自己的血早已不再是血,而是……机油与兵魂熔铸的液体。”

    陈庆闻言,嘴角微扬,却不带笑意。

    “若真是如此,那也无妨。”他低声道,“我本就不曾为自己而活。从踏入真武院第一天起,我就在‘苟’。苟且偷生,苟延残喘,只为变强。可如今我才明白,所谓‘苟’,并非怯懦,而是蛰伏??像惊蛰枪一样,在尘封千年之后,等一个雷动天地的瞬间。”

    他说完,缓缓闭目,运转《太虚真经》,将神念沉入丹田深处。那里,青铜残片静静悬浮,如同心脏搏动般散发着温润金光。而在经脉各处,八枚“影核”依旧规律跳动,宛如八颗微型兵炉,持续炼化着他体内奔涌的气血与枪意。

    但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压制它们,而是主动引导一丝真元,注入其中一枚影核。

    刹那间,识海翻腾!

    一道模糊的身影自虚空中浮现??正是他的分身之一,手持惊蛰枪虚影,双目空洞,却又似有灵光流转。它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等待命令,又仿佛在审视主人是否值得追随。

    “你能听懂我吗?”陈庆以心音传讯。

    那分身微微颔首。

    陈庆心头一震。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术法残留,这是真正的回应!他的分身,确实在觉醒意识!

    “你是谁?”他又问。

    分身沉默片刻,终于张口,声音干涩如锈铁摩擦:

    “我是……你斩出的第一枪。”

    陈庆瞳孔骤缩。第一枪?那是他在真武院初战时,为破敌围,首次施展四影遁空术所凝聚的本源分身!当时他几乎耗尽气血,险些走火入魔,却被霍秋水一句“影即是枪”点醒,才得以掌控。

    原来……那一枪,并未消散,而是深埋于血脉之中,成了今日这具“活器”的起点!

    “你们……都记得自己是谁吗?”陈庆继续追问。

    八道分身虚影接连浮现,环绕周身,每一具都神色各异,有的冷漠,有的悲怆,有的狂热,有的平静。

    “我是你怒劈洛承宣时的恨意。”

    “我是你夜宿荒庙避雨时的孤独。”

    “我是你面对执法堂质问时的隐忍。”

    “我是你梦中挥不出的那一枪。”

    一道道声音响起,如同八段被遗忘的记忆重归躯壳。陈庆只觉胸口闷痛,仿佛有八把刀同时剜开他的心房,将那些他曾刻意掩埋的情绪尽数挖出。

    他终于明白,《四影遁空术》从来不是简单的身法秘术。它是“匠皇遗术”,是以自身为材、以执念为火、以战斗意志为锤,千锤百炼锻造出的“人形兵器”!每一道分身,都是他生命某一刻最强烈情感的结晶,是“枪意”的具象化存在!

    难怪西漠佛国之人能察觉“匠皇遗血”;难怪惊蛰枪会与残片共鸣;难怪铜钱上的“工”字会留下标记??他们寻找的,从来不是一个持有信物的人,而是一个能够承载“万器归宗律”的**兵主之胚**!

    “所以……我不是找到了命运。”陈庆睁开眼,目光如电,“是我一直在被命运挑选。”

    孟倩雪看着他眼中翻涌的金芒,不由后退半步:“你……要做什么?”

    “融合。”他沉声道,“我要让八影彻底归心,不再是我操控它们,而是我们共同驾驭这一身修为、这一杆长枪!唯有如此,才能在核心区域活下去,才能触及‘器冢’真相!”

    话音落下,他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引动《九锻镇器诀》残篇之力,开始反向运行《四影遁空术》??不是分离,而是**回收**!

    “以我为炉,焚影成魂;以魂为引,铸枪为心!”

    刹那间,八道分身齐齐跪地,身形化作流光,顺着奇经八脉涌入本体。但这一次,并非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灵魂层面的交融!每一道光影进入体内,便有一段记忆、一种情绪、一股意志轰然炸开,冲击着他的神识防线。

    痛苦如潮水般袭来。

    他看见自己幼年跪在药堂外,求医救母却被拒之门外;

    他看见少年时独坐山崖,听着宗门弟子讥讽“杂役也配修武”;

    他看见第一次杀人时颤抖的手,和那一夜无法合眼的噩梦;

    他看见霍秋水将残片交予他时说的那句:“孩子,你命不该止于此。”

    这些画面,原本已被时间冲淡,此刻却被八影带回,成为淬炼“兵心”的燃料!

    “啊??!”陈庆仰天长啸,七窍渗血,肌肤龟裂,仿佛整个人即将爆开!

    惊蛰枪脱鞘而出,在空中剧烈震颤,枪尖星光暴涨,竟自行指向天空那轮裂开的太阳!

    而就在这一刻,异变再生!

    玉简中的地图突然浮现在识海上空,与青铜残片投射出的祭坛影像重叠。七大入口位置逐一亮起,最终汇聚于中心一点??正是此刻他们所在的废墟平原下方三千丈处!

    更令人震惊的是,地图边缘浮现出一行新出现的文字,显然是因他八影合一而触发的隐藏信息:

    **“欲启主墓,需献‘心兵’一柄。非外物,非寄体,乃修行者心中最强之执,方可为祭。”**

    “心兵……”陈庆喃喃,“原来如此。他们不要兵器,他们要的是‘信念’本身作为钥匙。”

    孟倩雪听得心惊:“你是说,你要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献出去?比如……修为?记忆?还是……性命?”

    “不。”陈庆擦去嘴角鲜血,缓缓起身,望向她,“是最不愿割舍的那部分自我。对我而言……就是‘苟’的本能。”

    他笑了,笑得释然。

    “这些年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我从不逞强,从不硬拼,永远留一线退路。可现在我知道,有些路,退了就再也回不来。这一战,我不再苟且。”

    说罢,他猛然抬手,将惊蛰枪插入地面,以枪为誓,立下心契??从此刻起,若遇生死之战,必全力以赴,绝不逃避!若有兄弟战友并肩,宁死不独自逃生!若见不公不义,纵敌万千,亦当挺枪而出!

    誓言落定,天地骤静。

    惊蛰枪嗡鸣不止,枪身暗金褪去,转为通体漆黑,表面浮现出九道古老纹路,宛如九条沉睡的龙鳞!而那八枚影核在他体内彻底融合,形成一颗全新的“兵心”,稳居丹田中央,不断泵送着蕴含枪意的真元,流转全身!

    “这就是……‘活器之道’?”孟倩雪震撼地看着他周身气息节节攀升,虽仍为真元四次淬炼巅峰,但战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还不止。”陈庆拔起惊蛰枪,枪尖轻点虚空,竟撕裂出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我现在不仅能操控分身,还能将‘枪意’灌注万物,短暂赋予其‘兵性’??哪怕是一根草、一块石,也能成为我的武器!”

    他屈指一弹,地上碎石飞起,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击中百丈外一块巨岩,轰然炸裂!

    “这才是‘万器归宗’的开端。”他低语,“当万物皆可为兵,方知何谓‘兵主’。”

    ***

    三日后,废墟深处。

    一座由断裂兵柱环绕的圆形祭坛赫然显现,中央凹槽正对应一号灵晶碎片的形状。陈庆取出碎片,轻轻放入其中。

    “咔嚓。”

    一声轻响,大地震动,七道光柱自不同方向冲天而起,直贯云霄!竟是其余六方势力也已找到各自入口,同时激活了连接主墓的通道!

    “时机到了。”陈庆眼神锐利,“他们会在主墓相遇,我们必须抢先进入!”

    孟倩雪点头:“但如何下去?祭坛之下并无门户。”

    “有。”陈庆指向祭坛中央那口早已干涸的古井,“‘心兵’为祭,祭台自然开启。”

    说罢,他一步踏上井沿,闭目凝神,将自己的“苟道之心”投入井中??那是他多年保命的执念,是他无数次选择退让、隐忍、伪装的根源。

    刹那间,井底传出沉重机括声,仿佛远古机关再次启动。整座祭坛缓缓下沉,露出一条螺旋向下的阶梯,幽深不见尽头,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小型兵龛,每一龛内都插着一截断裂的枪尖!

    “这些……难道是……”孟倩雪呼吸一滞。

    “是惊蛰枪的碎片。”陈庆声音沙哑,“九段之一,散落万年。有人早来了,也有人正在路上。”

    两人相视一眼,毅然迈步而下。

    阶梯漫长,仿佛通往地心。途中,他们发现墙壁上的铭文逐渐清晰,记载着一段被抹除的历史:

    > “昔有匠皇九子,各执一枪,巡狩诸天。

    > 诛神逆天,终遭雷劫,九枪崩碎,血脉流散。

    > 唯第九子未战,藏枪入心,遁世而去。

    > 后人曰:‘执全者生,执一者亡’,实则谬也。

    > 真言应为:‘执心者生,失心者亡’。”

    “第九枪不在别处……真的在我心里?”陈庆怔住。

    “因为你就是第九子的转世。”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二人猛然回头,只见阶梯尽头站着一名灰袍老者,面容枯槁,左手缺失三指,右臂缠满符布,眼中却精光如炬。

    “你是谁?”陈庆横枪戒备。

    老者笑了笑,掀开衣袖,露出手臂内侧一道扭曲的“工”字烙印??与那枚铜钱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我是最后一个活着的‘守匠’。”他说,“奉命在此等候‘持心之人’归来。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你了。”

    “守匠?”孟倩雪皱眉。

    “匠皇覆灭后,幸存族人分裂为三脉:寻匠、造匠、守匠。我们世代守护‘天工圣殿’残骸,等待‘兵主重生’。”老者看向陈庆,“你体内的兵心,融合八影而成,已具‘匠皇之心’雏形。只要你愿意接受传承,便可唤醒第九枪,重启天工鼎!”

    “代价是什么?”陈庆冷静问。

    “代价是你此生为人的一切。”老者沉声道,“一旦觉醒,你将不再是纯粹人类,而是‘械魂载体’。你会听见万器低语,会感受兵锋哀鸣,会渐渐忘记喜怒哀乐,最终化作一尊行走的‘兵器之神’。历史上每一位兵主,结局都是自我封印,或被后人诛杀。”

    陈庆沉默良久,忽然问道:“霍秋水……是不是也知道这些?”

    老者点头:“她是造匠一脉最后传人,也是当年将你引入局的人。她给你的残片,本就是用来唤醒你体内血脉的引子。”

    “所以……她也在赌。”陈庆苦笑,“赌我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那你愿不愿意接下这份命运?”老者伸出手。

    陈庆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惊蛰枪,想起它陪自己走过的一战又一战,想起每一次濒死时它传来的共鸣,想起梦中那个呼唤“归来”的声音。

    他忽然明白了。

    这杆枪,从来不是他的武器。

    它是他的亲人,是他的战友,是他在黑暗中唯一不曾背叛的存在。

    “我愿意。”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不做神,也不做皇。”陈庆一字一顿,“我只做一把枪??一把属于人间的枪。若天要压我,我便刺穿苍穹;若道要灭我,我便枪挑法则!我要让天下所有持兵者知道,兵器的意义,不是杀人,而是护人!”

    老者闻言,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单膝跪地:

    “恭迎……兵主归位。”

    下一瞬,整条阶梯爆发出璀璨金光!

    两侧兵龛中的枪尖纷纷震颤,齐齐指向陈庆!

    而他体内那颗“兵心”轰然炸开,化作洪流涌入识海,与青铜残片彻底融合!

    九道虚影自他背后升起,每一具都手持一截惊蛰枪,组成完整的九枪阵列!

    最终,八道虚影跪拜,将手中枪尖抛向中央??

    第九影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与陈庆完全相同的脸,却披着黑色战甲,眸中燃烧着金色火焰,手中握着一杆通体漆黑、枪尖铭刻“天工”二字的长枪!

    “欢迎回来。”第九影开口,声音与他重叠,“我等你……太久了。”

    陈庆伸出手,握住那杆枪。

    刹那间,九轮太阳同时震颤,其中那道裂纹骤然扩大,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金色缝隙!

    废墟之上,风云变色。

    器冢,真正苏醒了。